太後眼中閃過一抹森森冷意,大概也想到點什麽了,她偏偏要問,臉上卻平淡如水:


    “既然有婚旨,賜婚時,為何無人到沈家宣旨?”


    顧父臉色漲紅:“當時犬子還小......先皇說讓犬子擇一合心意的人選,所以女方是誰,皇上讓犬子決定。犬子愛慕沈四小姐,又有先皇的鼓勵在,所以就腆著臉求娶沈四小姐。”


    在場之人聽著,便都明白了,看著顧父帶著點鄙視。


    真是不要臉!


    早不求娶晚不求娶,偏偏沈家走上巔峰時就填了沈四小姐的名字,什麽愛慕,愛慕的是權勢吧!


    顧父知道別人是如何想的,可他才不管那麽多。


    也知道上首的太後震怒非常。


    但往上爬的天梯就放在家裏,總不能浪費掉吧!


    那可是先皇聖旨,太後也得遵從!


    若太後不認,便是把自己的把柄遞到了高太師等老古董手裏。


    他之所以選在現在拿出來,就是怕聖旨呈上去後,太後收起來反悔了。


    上首的沈太後淡淡道:“哦?翰林院學士,查查先皇時期的聖旨記錄。”


    翰林院學士連忙拱了拱手,帶著幾個侍讀退了出去。


    漫長的兩刻鍾後,翰林院學士終於迴來了,拿了一份當年的聖旨備份:


    “迴皇上,迴娘娘,先皇當時確實給寧國侯世子賜婚。現在的寧國侯世子是......顧陽。”


    皇帝一年下的聖旨大大小小不知有多少。


    十六年前,先皇確實給寧國侯世子賜過婚,給了一份空白的聖旨,翰林院學士終於有些迴憶起來了。


    因為名字和婚期都是空白的,有些特殊,所以他有點印象。


    沈太後道:“哦,既然是真的,那就遵旨吧。於康,念。”


    在場不管是群臣還是家眷,全都跪了下來。


    一旁的於公公走下去,接過聖旨,便念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寧國侯世子顧陽,才德兼備、品行端良;定國侯府之女沈曼曼,溫婉賢淑、秀外慧中。二人天作之合,朕心甚悅,特賜婚二人,於明宣五年正月二十六完婚,不得有誤,欽此。”


    顧父神色激動:“臣領旨!”


    說著高舉雙手,把剛剛的聖旨接了迴去。


    眾人看著他,厲害!看著他的目光有鄙視,但更多的是羨慕,還有些是搖頭的。


    正月二十六就完婚,今天就是除夕了,這不還剩不到一個月嗎?


    這是想速戰速決呀!


    顧父確實是這樣想的。


    他怕拖久了,太後和沈家會使計整他們。


    馬上就過年了,一大堆事兒,過完年又一大堆事兒,好讓沈家和太後騰不出手來。


    而且,就算他們騰出手來,也不敢對他們顧家幹什麽。


    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


    才剛剛賜婚,顧家就出事了,不明擺著沈家搞事嗎?


    太後雖然現在看似坐得穩,但高太師和張太慰一直對她一個女人掌權很反感。天天都想抓她的把柄!


    現在自己就是她現成的把柄,高太師二人一定會緊盯著。


    她敢搞事,那就是無窮無盡的麻煩!說不定連垂簾聽政的權利都會旁落。


    顧父神色激動,一旁的顧陽臉有得意之色,掃了對麵的沈曼曼一眼。


    梅氏更是紅光滿麵,也看了葉采蘋一眼。


    沈曼曼可是沈家的掌中寶,隻要把沈曼曼抓在手中,整個沈家對她都會客客氣氣的。


    那農婦是當繼母的,若不捧著她,在沈家也不會過得好。


    上首的沈太後哼笑一聲,這算什麽大事。


    不過是先喪夫後滅族,一點點來。


    隻要有她在,不管曼曼是二婚還是三婚四婚,都能嫁得貴婿。


    沈太後看著下首,笑道:“寧國侯世子何在。”


    顧陽立刻站起來,激動道:“微臣見過皇上,見過太後娘娘。”


    沈太後挑唇:“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其實哀家對曼曼的夫婿要求不高,隻要長得好,性情人品好就行了。既然是先皇賜婚,哀家自然是開心的。”


    顧陽:“臣謝娘娘誇獎。”


    顧父一家三口心下更喜。


    看來太後還是以大局為重的,沈曼曼再尊貴也不過是個女孩,再加上先皇賜婚,太後為了穩固權勢,會吃下這個啞巴虧。


    顧父默默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抹精明。


    他賭的,就是太後這份清醒!


    沈太後話鋒一轉:“既然曼曼要成親了,哀家送曼曼一個體麵,沈曼曼。”


    沈曼曼蔫蔫地走出來。


    沈太後道:“定國侯府沈曼曼,特賜封為從一品長宜郡主。”


    沈曼曼微怔,跪下謝恩:“謝娘娘。”


    顧父和顧陽更驚喜了,竟然還封為郡主,那他們家就更有臉麵了!


    高太師等人對封沈曼曼為郡主一點意見都沒有,不過是個虛銜。


    沈太後笑道:“宴會繼續。”


    一旁的樂師立刻繼續奏樂。


    顧父也春風滿麵地迴到座位上,坐在他身旁的人連忙拿著酒杯恭喜他。


    梅氏心下得意,想了想,便帶著顧陽,走到沈家麵前。


    梅氏朝著沈家眾人福了一禮,笑道:“沈二爺、沈老夫人、定國侯,以後陽兒就請你們多擔待了!”


    沈知晏不理她,給葉采蘋倒了一杯果酒:“這個好喝。”


    梅氏臉色不太好看,沈老夫人卻笑盈盈的:“嗬嗬,以後曼寶也請你多多照顧。”


    梅氏第一次見沈老夫人笑得如此真誠,心裏樂開了花,連一眼都不帶多看葉采蘋的。


    顧陽更得意了,眼底滿是惡劣,朝著沈曼曼彬彬有禮地拱手:“曼曼,有禮了。”


    不想,沈曼曼卻白眼一翻,“啪”地一聲,狠狠抽了他一個耳光。


    顧陽被打懵了:“你——”


    梅氏也是一噎:“......”


    隻見沈曼曼冷笑一聲:“無禮之徒,本郡主的芳名是你能叫的?就算我現在是你未婚妻,但一日未成婚,本郡主都是高你一等的郡主。本郡主的尊名不是你能叫的!”


    顧陽氣得臉都青著,額頭青筋微鼓。


    梅氏也是氣得直哆嗦,皮笑肉不笑的:“哦哦,抱歉......是陽兒失禮了。”


    她知道沈曼曼很不滿顧陽,但當眾打臉,是不是太過分了?


    到底是未婚夫呀!什麽沈家千金,一點教養都沒有!


    等她入了門,瞧她如何教她規矩!現在就由她作吧!


    梅氏扯了扯顧陽:“陽兒,快道歉。”


    顧陽強忍著怒火:“抱歉,是臣失禮了,請郡主原諒。郡——”


    “啪!”沈曼曼又一個耳光抽了過去。


    顧陽:“你——”


    沈曼曼嗤笑一聲:“你的口氣薰到我了,這是又是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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