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木匠和蔡母又是一個激靈。


    小五見他們不作聲,有些怯:“姐、姐夫,能給我們水喝嗎?”


    “哦,行行,快坐下。”蔡母連忙轉身進後屋端茶。


    剛拿起茶壺,想了想又放下,直接到廚房裏舀了一瓢涼水,端了出來:


    “來來,喝水。”


    幾個娃接了水,咕嚕嚕地喝起來。


    “謝謝姐夫,謝謝嬸子。”胡小四等禮貌地道謝,“哇,這水好好喝。”


    “比咱家裏的甜。”胡小三道。


    “以後咱們再賣柴時,渴了就有地方喝水了。”


    蔡木匠聽著這話,黑得跟鍋底似的。


    蔡母想著來都來了,不如打聽下:“你們上頭不是有兩個哥哥嗎,怎麽不見他們來賣柴?”


    胡小四撇著小嘴:“哥哥忙著睡覺呢!”


    蔡木匠母子又是咯噔一下,這……竟然是真的!天爺啊!


    蔡木匠氣得當即站了起來,轉身坐到一角,繼續打磨他的椅子,懶得搭理幾個小舅子。


    不想,胡小三和小四等全都雙眼一亮,圍過來看。


    蔡木匠神色不好:“你們圍在這幹什麽?喝完水還不迴去?”


    “對對,快迴吧,你姐夫正忙著呢,嗬嗬。”蔡母努力維持笑容。


    胡小三說:“我……我想看姐夫做活。我喜歡木活。”


    “我也喜歡!”


    “我也是!”


    小五小六小七紛紛舉起小手。


    胡小四說:“我娘說,等姐姐和姐夫成親,就讓我們來跟你學木活。讓我們以後也當上手藝人!”


    蔡木匠母子臉色一變。


    蔡母皮笑肉不笑的:“你們姐……我兒子可沒空教。再說,你們不是要忙農活嗎?對了,你們那不起床的哥也需要人照顧呀。”


    胡小四說:“不打緊!到時可以把我們哥哥都拉過來。他們不鬧事,隻要給個地方睡覺就行了。”


    蔡母腳下一歪,差點沒摔死。


    蔡木匠正要發飆,胡小四說:“不早了,謝謝姐夫,謝謝嬸子,我們先迴家了。”


    說完,便排著隊離開了。


    蔡木匠被噎得臉都青了,直到幾人身影消失,蔡木匠終於忍無可忍,怒吼一聲:


    “啥玩意!娘,我受不了了!二十兩啊!要是將來她不生兒子,咱不得虧死。”


    “便是她真的生兒子了,又咋樣,別的女人不會生?”


    “她還帶著一群拖油瓶。兩個啥都不幹的廢物,剩下幾個還這麽小,將來不得我幫襯?”


    “便是不用我養,人家上門打秋風,我能不給點?今天是上門喝水,明天不得吃咱家飯?”


    “還說啥要跟我學木活!我憑啥教他們?我連自己的親表弟和親舅都不教,憑啥教他們?”


    “不行!絕對不行,我要退親!退親!”


    蔡母也徹底看清了:“對,退親!退了!我立刻去找黃媒婆,讓她把親事給退了!”


    說完,蔡母便轉身出了門。


    蔡木匠急忙把門關了,追上了蔡母的腳步。


    黃媒婆的家離木匠鋪不遠,不一會兒就到了。


    黃媒婆正巧在家,剛說成了一樁親事,笑得合不攏嘴的。


    “黃媒婆。”蔡氏母子風風火火地跑過來。


    “呦,是蔡木匠你們呀,你們……咳,有什麽事?”黃媒婆見二人臉色不對,笑意也收了起來,心七上八下的。


    蔡木匠吼道:“你現在立刻到青河村,幫我把親事退了,還有,那一兩定銀,也得給我要迴來!”


    黃媒婆皺著眉:“什麽?昨天才定親,今天就退?好好的,發生什麽事了?快坐下來,萬事好商量。”


    蔡木匠哪裏願坐,叭叭叭就是一頓罵,說那胡秀秀哪是什麽好命好福氣包生兒子的好姑娘,明明是一個大火坑。


    接著便把剛得知的情況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黃媒婆這會也是必了狗了:“你冷靜,冷靜點。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的嘛,她有幾個弟弟……”


    “但你說了最應該頂門戶的兩個是隻會睡覺的懶鬼嗎?”


    “這事我也不知道呀……當時我問秀秀娘她娃兒的情況,她說大兒子和二兒子不在家,在縣城忙活呢。我又問過青河村的。”


    “青河村的人都說,這幾年沒見過他們。我便以為,真的在縣裏忙活。我哪知道……這倆是在家睡覺!”


    而且睡得連同村都沒見過!真是個人才啊!


    “至於那小三小四幾個……是真的乖巧,我可沒騙你們。唉,你們冷靜下,快坐吧,我給你們端水。”


    “不用,我們不喝。”蔡母沉著臉,“你現在立刻給我去退親。這婚事,我們不答應!”


    跟蔡家母子嘎嘎地又吵了幾個來迴,黃媒婆也沒招了,隻好拿上東西,出發青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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