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誌遠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胡辣湯小攤。


    遠遠的,便見小攤坐滿了人,正排著長龍。


    葉氏不在!李誌遠怔了怔,隻見擺攤的竟然是葉二全和兩個長相俏麗的丫頭。


    那是……招娣和來娣?


    李誌遠總算認出來的。


    他記得招娣來娣黑瘦黑瘦的,跟柴幹似的,現在竟然越來越漂亮了。


    轉念一想,這是他李誌遠的種,怎麽可能醜的。


    是招娣來娣就更好辦了!


    兩個丫頭軟綿綿的,他聲音大點都能抖三抖,到時他讓她們寫出秘方來,還不乖乖聽話?


    至於葉二全,就更傻了。


    葉大全雖然腦子也不好使,至少脾氣火爆,遇事想不通就會揮拳頭。


    葉二全就是個二愣子,遇事隻會懵在那裏傻站著。


    “人好多,咱們快排隊吧!”柳高升說。


    李誌遠一副東道主的模樣:“排啥隊,我直接讓他們給咱們舀去。還得讓他們清出一張桌子來。鄭兄,你們先在這等會兒。”


    鄭年和錢海等點頭,看著李誌遠一步步走到攤子。


    葉二全舀起一碗湯。


    葉錦兒接過,順著顧客的要求加油辣子,歡兒收錢。


    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李誌遠走到葉錦兒麵前,葉錦兒姐妹怔了一下,眼裏閃過厭惡,裝作沒看見,手上不停,繼續幹活。


    李誌遠見她們瞥他一眼,便沒動靜了,有些詫異。


    鄭年等都看著呢!


    李誌遠迴頭瞥了一眼,盯著葉錦兒:“招娣!”


    葉錦兒手在桌上一拍,高聲道:“誰是招娣?我叫葉錦兒!再說了,你誰呀?”


    李誌遠懵逼了,這是他那個連唿吸都不敢大聲的女兒嗎?


    李誌遠見情況不對,可他剛剛才信誓旦旦地說拿方子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鄭年幾人還在那邊看著呢!


    李誌遠沉下臉:“招娣,有你這樣跟爹說話的嗎?”


    “那你想我怎麽跟你說話?先抽你一個大比兜再說?”葉錦兒嘲諷地盯著他。


    “這是怎麽了?”正在等胡辣湯的顧客也不急了,全都圍過來看熱鬧。


    鄭年等人對視一眼,連忙走上前來:“誌遠兄,發生什麽事了?”


    李誌遠臉色一變,連忙陪笑:“沒事沒事,就是她太忙了,說話聲音大了點。”


    錢海小眼精光微閃,笑著道:“怎麽吵起來了?誌遠兄你不是說老板跟你是熟人嗎?”


    柳高升連忙拱火:“熟到隨便一句話,就把方子給你那種。”


    “方子?”葉錦兒瞪大了眼,盯著李誌遠冷笑一聲:“你哪來這麽大臉,張嘴就要我家方子?”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全都噗嗤一聲:“好幾家酒樓都想要方子,一個比一個價高,可人家也不賣。”


    “這不知哪冒出來的人,竟然說一句話就能要走。”


    便是連跟他一起的同窗,都嘲諷地盯著他。


    李誌遠鬧了個大紅臉,惱羞成怒:“不,我才不是哪冒出來的人,我是他們的熟人!”


    “誰跟你熟?我不認識你,滾!”葉錦兒惡狠狠地道。


    “噗!”錢海笑道,“誌遠兄,人家都說了,跟你不熟,你是不是得了憶症?你想哄人家的方子,也想個好點的借口吧!而且,就算是熟人,人家憑啥給你方子?”


    鄭年沉下臉:“誌遠兄,怎麽迴事?”


    李誌遠臉漲得通紅,急道:“不是的,我們真的是熟人!不止是熟人,其實,她們是我的女兒!李招娣和李來娣!”


    說著又盯向葉錦兒:“死丫頭,我可是你親爹,你竟然說不認識我?不孝的東西。”


    “你姓李,我姓葉,你能是我爹?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是你女兒?你戶籍書上有我的名字嗎?”


    李誌遠噎了一下。


    鄭年等皺著眉頭。


    李誌遠氣道:“沒你的名字,你也是我的親閨女!”


    說著便迴頭跟鄭年解釋:“鄭兄,她們真的是我的女兒,我對天發誓,如有作假,就天打雷劈。”


    “她們之所以姓葉,那是因為……我的前妻葉氏毆打婆母,連我娘的腿都打斷了,我忍她很多年了,一怒之下,便休了她。”


    “這兩個丫頭,死活要跟著葉氏,我實在沒辦法,隻能讓她們跟葉氏走。”


    “本來,在家裏時,她們還算乖巧懂事,哪想,離家才一二個月,就變得如此兇狠。就連見到親生父親……”


    說著,便搖了搖頭,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招娣,來娣,再怎麽說,我也是你們的親生父親,你們何必橫眉豎眼,惡語相向。”


    此言一出,圍觀的人看著葉錦兒姐妹的目光變得不讚同起來。


    鄭年等人也是一臉深思,覺得葉錦兒姐妹太過分了。


    葉錦兒臉色微變,隻要占了一個孝字,好像怎麽說都是錯的。


    葉二全更是懵住了,這種場麵……他實在不知怎麽辦。


    “嗚嗚……”葉歡兒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捂著嘴痛哭:“爹……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先不說娘有沒有打奶奶,就算有,也被你休了,你還想咋樣?她以死明誌,差點就死了,還背負著毆打婆婆的惡毒名聲。”


    “你說我們非要跟她走,那你說說,為什麽我們非要跟一個惡婦走?”


    “是秀才的女兒不香,還是惡婦的名聲太好聽?”


    眾人一聽,也是,放著好好的秀才之女不當,偏偏跟著一個名聲盡毀的棄婦走。


    怎麽想,都覺得奇怪。人群不由議論紛紛:


    “就算娘被休,隻要跟著秀才爹,也是能過上好日子的。她們偏要走,說明跟著秀才爹過不下去了。”


    “親娘是個被休的棄婦,將來說親多難呀……唉!寧願擔上這樣的名聲也要走……嘖嘖,一言難盡。”


    鄭年等也滿含深意地看著李誌遠。


    “不……”李誌遠想辯駁,可秀才的身份就是最好的證明。


    “爹……不是我們想走,我們是被你逼走的!”葉歡兒淚水簌簌而下。


    十一二歲的小女娃,長得嬌小纖弱,這樣一哭,就更惹人心憐了。


    “胡說!”李誌遠臉色一變:“我啥時候逼你走的!”


    “你還不是逼我們走?”葉錦兒也紅了眼圈,“當時娘迴來要我們,你們可不願放人。”


    葉歡兒道:“娘親見此,想著我們留在李家能過得更好,就放棄了。她還誇爹你是個秀才老爺,品行高潔,將來一定會厚嫁女兒的。”


    “她還說要時刻關注我們,要是我們哪天被奶賣了,就報官。你一聽,不能賣我們,又不想出嫁妝厚嫁我們,你就不要我們了。讓我們跟娘走。”


    “這事兒李家村和青河村很多人看著呢,各位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去查。”


    在場之人全都一臉錯愕,鄙視地盯著李誌遠。


    先不說他前妻是個怎樣的人,但他前妻後來的做法卻沒毛病,時刻關注著女兒,想女兒嫁得好。


    這李秀才要不是想賣女兒,何必見此就讓兩個女兒離開。


    不就是見賣不成了,還得厚嫁,舍不得給嫁妝嗎?


    錢海:“呸,平時裝得多清高一樣,原來是這麽個玩意。”


    柳高升看著李誌遠搖頭:“就算是個丫頭,也是自己的親閨女。誌遠兄啊,你好歹是個秀才,怎能有賣女兒的想法呢?”


    “不、不是……我沒有!”李誌遠想死的心都有了。


    雖然這全都是他心底最齷齪的想法,但怎能被揭出來!


    李誌遠隻能不斷解釋:“鄭兄,你要相信我……這都是一派胡言。她們之所以跟隨葉氏……是被葉氏蠱惑了,不是我這個爹不稱職。”


    “就當我們是被娘蠱惑了吧!”葉歡兒苦笑著搖頭,一臉絕望,“不管爹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女兒受著就是了……”


    “過去的事就不提了。既然我們簽下了斷親書,那就不再是父女,再無關係。”


    “可胡辣湯是娘迴到娘家後,辛苦研製出來的方子。這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本領,爹你跑過來,張嘴就問我們要方子,你好意思麽?”


    “娘已經被你休了,淨身出戶,啥東西都沒拿李家的。她研製出來的方子,爹你竟然張口就要!”


    “你理所當然地走過來,上下嘴一碰,問被你休掉的妻子要東西,你好意思麽?”


    葉歡兒死死盯著他,變換著句子,不斷重複著“休掉”、“要前妻的東西”這些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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