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外的馬頭鬼與牛頭鬼受到萊夏冥府契約的召喚,加以迴收,因為接下來她要使用的這股力量,已經不是他們這些使者級能比得上,為了將力量發揮到極限,任何派不上用場的戰力都得為她捐軀。


    幾乎可以說是逆流般的現象泉湧萊夏的全身,發麻劇痛的錯覺開始折磨自己的精神與肉體,莊嚴的鬼王形象以幻影的姿態顯示身上。


    濃霧帶著雷雲,飄過萊夏的身邊,像是某種淨化儀式,不隻驅散了意圖接近她的其它瘴氣,為她穿上了新的衣裳,名為混沌的衣裳。


    然後——輪迴般為了證明強者的身分,無數瘴氣化作強風驟雨,無差別地任意妄為,加劇破壞的盛宴就此展開,不顧火力與餘力似的,當台麵已經被清得差不多,紅黑的衣袍這才在黑霧的繚繞間讓人看清。


    長發飄逸,粗壯的胸膛高掛四臂,足以橫跨三層樓以上的巨大身軀,從尖牙的嘴裏吐出惡息——這就是冥府之王.戰王瑣羅亞斯德。


    “藤祈老師,沒有問題了!”


    高傲的聲音,象征著萊夏的自信與力量。


    “來吧!黑色星期五,我是赫麗貝爾家的成員,萊夏.赫麗貝爾,由我來當你的對手!”


    冒牌的哈米吉多頓見狀,激動地露出看見過去仇人的眼光,發狂拍打地麵,刺激空氣,實際上她們無法分辨敵人的臉色,是透過對方的言行來判斷。


    不過,由此可知,不管對方借用多少人的力量,依然是那個憎恨赫麗貝爾的阿卡德。


    未末繼續延伸自己的瘴氣,加速推進戰鬥的步調,航空母艦上頭的戰鬥機出動,調動大量的空座軍團,進行人頭炸彈的投擲,轟炸千裏。


    數以千計的鬼火從地脈的深處伸出如鎖鏈般的囚禁力,犧牲千萬的精神從四周捕捉敵人,遭到消滅的頻率已經是按禎數去計算,不過就在未末精疲力竭之餘,還是得以奪去了對方的自由,萊夏抱持赴死的決心,以主將的身分站了上去。


    鬼王降臨,拳拳到肉,無法以言語形容的視覺暴力,超越黑暗,原先的汙濁空氣因此出現曙光,亂拳到底,射出七彩的虹光,進一步分解對手的肉體,然而——


    噩夢般的耀眼光輝侵蝕哈米吉多頓,雖然是光亮,不但不刺眼,還讓人有股毛毛的感覺,有如某種軍事的秘密技術,加以展開對人威脅,作為外行人而無法清楚其危險性,總之萊夏頂著瑣羅亞斯德的巨大身子,坐以待斃——


    “萊夏!”


    縱身躍過萊夏右肩的嬌小身影,成了她眼中唯一的英雄,不知何時複活的米蒂亞,發動瘴氣,企圖引導對方,將所有攻擊拖曳過來。


    空間在崩潰,全盤皆毀的局麵萊夏幾乎可以聽見其以落石代替痛苦哀號的聲音,然而,米蒂亞與對方硬碰硬的戰鬥,這隻是一個開端。


    方向失序,能量與負能量的連鎖結合,瘴氣喧賓奪主取代了氧氣,仿佛已經在為了爭取生存空間,四周的氧氣瘋狂調整自己的步調與身分,試圖融入環境。


    實際上,這麽做有沒有用,在萊夏來看,根本是在垂死掙紮。


    米蒂亞與對方的瘴氣激撞,雙方的武力切磋已經不是戰鬥的等級,而是在拚命,拚了命強求一絲生存的機會。


    就在雙方的瘴氣濃度旗鼓相當——


    --


    戴勒梅爾那時候從收容所借調而來的貝莉遺物,是米蒂亞過去為了某些目的,事先安插在那裏的。


    那時她就已經有預感,還會有魔女襲擊王國了。


    不,是一定會有魔女襲擊王國。


    她怎麽樣也想不到裏側的探索作業,有什麽理由能在那種深淵地帶,發現疑似人類的身體部位。


    如果不是人為,就沒有其它可能。


    說穿了她根本認定了那是蓄意擺放的。


    之所以會想到對方是魔女,也是她們魔女能區分成魔女與人類的兩個階段。如果那是某個魔女因為也發現了這個真相,想要加以保留當作某種紀念,這個假設就不是沒有可能。


    唯一讓她想不透的地方大概就是對方這麽做的理由。


    對魔女來說,人類時期的自己有多重要,應該是潛規則等級的常識了。


    但米蒂亞也不是沒有頭緒,對方很可能想釣她這個第一魔女。讓她嗬護、讓她照顧,自己對所有女性一視同仁,想要好好疼愛一番的同理心被這麽利用了。


    “要是你以為我有這麽好騙,那就錯囉。過去我也是有毒打女孩子的不良記錄,你說是不是,立霧?”


    想著或許與她無關,何況裏側的探索十分順利,而且立霧的孩子與赫麗貝爾家的成員也在,既然當初他們能在破滅之前將王國整個拉迴來,魔女應該算是小意思吧。


    畢竟自己手中那麽多的魔女,魔女有多少能耐,閱人無數的米蒂亞,已經清楚透徹了。


    “就這麽作壁上觀,真的好嗎?米蒂亞。”


    從收容所返迴的路途,米蒂亞巧遇了隱世老人——穆罕默德。與霧刃那種目中無人,認為全世界的人都和他平等不同,穆罕默德雖然也是直唿米蒂亞的名字,卻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反而像是把米蒂亞當成小妹妹看待。


    標準的退休老頭架式。


    這個糟老頭……很明顯知道你我不是同一個階段的人類!


    世風日下,還敢這麽猖狂,找遍整個王國,也隻有穆罕默德能在明知故問的情況,對米蒂亞說三道四。


    “穆罕默德,我已經說過了:叫我米蒂亞大人。”


    然而,哪怕米蒂亞釋出再多的不滿與提出更多的訴訟,這個隱世老頭都無動於衷,應該十分有效的一擊,唯獨對他沒有作用。


    而且,穆罕默德總是露出慈祥老爺爺的一麵,心平氣和地迎接米蒂亞的不滿,讓她更難有台階下了。不懂的外人,說不定還會以為米蒂亞不敬老尊賢,仗著年輕欺負老人。


    “我可以很肯定我的年紀絕對在你之上,穆罕默德,為什麽你能如此處變不驚,將我當成你的孫女般善待呢?”


    “這個嘛……”


    穆罕默德有些困擾,遲遲不肯給個完整的答複。扭捏的樣子實在不符合這個老頭一向的風格。


    “或許……這個問題在老朽的判斷中不會有答案吧。”


    “……啊?你在開玩笑?”


    “米蒂亞,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老朽希望能交由你來替老朽看下去。”


    不是推卸責任,也不是置身事外,穆罕默德平靜的口氣,道出了自己的理念。原來如此……他不過是個普通人類,會有死的一天,但自己是魔女,雖然會死但會複活,也就是說……穆罕默德等不到找到答案的一天,而將這個重責大任交付給米蒂亞。


    “比起去問他人,還是自己主動去追求,更來得痛快嗎?”


    這樣的話,就能解釋同樣無所不能,這個老頭還能理直氣壯地置身事外了。


    米蒂亞心服口服,這個老頭真的很不可思議,一言一行都像個怪人,但卻總在關鍵時刻特別可靠。這就是大人的風範嗎?看來自己還是如這具身體一樣幼稚、稚嫩。


    米蒂亞忽然想與穆罕默德聊起這個話題:


    “其實我是深愛著阿卡德這個國家的……因為是我和妹妹相遇並認識的地方,所以我想守護這個家園。”


    用盡手段,拚上性命,隻為守住阿卡德,米蒂亞早已有這樣壯士斷腕的決心了。


    九年前——


    兩年前——


    或是這兩年間——都是。


    每次的危機,都讓她心驚膽跳,深怕一個萬一,自己與喬舒亞的家園就這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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