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立霧或莉莉絲,原來還有其他的女性,正為了自己的孩子奮戰。不過和立霧與莉莉絲不同,這個瑪麗是現在杜恩哈特唯一能認可言行的母親。


    因為……


    “然後,瑪麗就這麽殺了自己的孩子。”


    “……你說什麽?”


    杜恩哈特不敢置信,或許是自己太早下結論,不能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展開,不過就算自己沒有想到久遠以後的未來,他又能以怎樣的心態看待?


    不知道——


    戴勒梅爾也是一樣的心情似的,對待杜恩哈特的神情是那麽有同理心。


    對了,這個過去與經曆是瑪麗的,換言之戴勒梅爾是轉達的一方,她先聽過後,再分享給他知道。


    ——結果這才是戴勒梅爾的罪過,是嗎?


    藉由挖別人的傷口,凸顯自己的存在。


    而她又是被默拉特拉挑上的五賢老之一,其地位隨口一句,都能造成王國的轟動。


    因為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過分,怪不得會希望杜恩哈特以公審的態度,來製裁她了。


    戴勒梅爾的眼神下沉了,想要盡可能不投入情感,完美達成任務,卻又發現自己應該不具這樣的東西,這次的行動就是為了得到情感,極其複雜的心理讓她說了出口:


    “對她來說,並非意外也不是保護,而是刻意為之。過去的暴力束縛著她,讓她無法前進,但如今走到現在的瑪麗,也不能隨意迴頭,所以她透過殺死自己的孩子,來達成替自己贖罪的效果。”


    “也就是說……瑪麗殺了自己的孩子,是想體會那些曾被她傷害之人的痛?不過,她不正是因為有過悲慘童年,所以不能容忍孩子走上一樣的路嗎?親手斷絕會不會太奇怪?”


    “按照瑪麗的說法與經曆,她想重新塑造一個完全的世界,不再有人會被傷害或不公平的世界。孩子的死,能加速她想盡快完成這樣世界的決心。”


    如果這時是霧刃聽到,八成會馬上理解成無理取鬧吧。


    “真是無理取鬧的作法。”


    杜恩哈特的意見,沒有構成影響力,戴勒梅爾繼續說下去:


    “杜恩哈特,黑色星期五即將到來,瑪麗的行動目的和我們是一致的,打倒貝莉得到她手上的赫麗貝爾的證明,不過由於災難的破壞,她肯定會有自己的想法。”


    “你是希望我別阻止她嗎?”


    “不,我希望到時如果她真的犯了錯,你們甚至可以殺了她。”


    由於戴勒梅爾總是板著一張撲克臉,以至於杜恩哈特難以判斷究竟是玩笑或別有用心。


    “我是人類,如果我想成為真正的人類,體會人類的生活,就要先有自己的情感。即便瑪麗與米蒂亞大人沒有特別和我說明這些,我也明白有的時候我要有自己的主見。”


    “……不愧是被默拉特拉看上的五賢老之一,戴勒梅爾,你總算是露出了人性的一麵。”


    杜恩哈特心服口服,不假思索地拍手以示讚許現在的戴勒梅爾。負荊請罪這點,八成也是出於自己的“主見”吧。


    “杜恩哈特,就算你稱讚我,我也不會看上你的。”


    “那你為什麽一開始要和我說,我跟萊夏是有希望的!”


    活了二十多年,從將萊夏抱在手心,到她開口叫叔叔,中途輾轉了這麽多年,應該是要死心了,如今又被人認可,卻是一場騙局,教人怎麽甘心?


    “你能不能和赫麗貝爾家的小姐在一起,那是你們的緣分使然,我不過是說說,何必相信?”


    “這麽說倒也沒錯……還有什麽事情嗎?”


    盡管有更多想要打抱不平的地方,也該是收起小孩子脾氣,正經地處理正事了。


    “報喪一族的成員可能得借我到明天,而且說不定在明天黑色星期五到來,需要更多的戰力支持我這邊的行動。”


    “雖然在你自首後,我有答應你能無條件借用報喪一族,理由我也不會過問,但既然想成為真正的人類,戴勒梅爾,你有想過這個族群的感受嗎?”


    戴勒梅爾愕然,恐怕在這之前她隻想到自己,認為隻要自己有所長進,他人就會漸漸接受改變了的自己。


    “的確沒有想過……不過我已經在做了。”


    “是嗎……你覺得有就有吧。”


    “咦?”


    “我不想懷疑別人,也不想為難,而且事情是發生在你身上,我根本無從體會,也不能感受,所以要是你有一點想要敷衍的意思,到頭來害到的隻會是你自己。”


    大概是想到了萊夏現在的身分,戴勒梅爾一臉領悟了什麽,不再追問或刁難了。


    “戴勒梅爾,雖然默拉特拉的手上有穆罕默德,不等於你可以隨意行動,隻要你還是五賢老,就有義務與那些同事取得必要的信任與聯絡。快離開吧。”


    戴勒梅爾輕輕點頭,隨後退出了杜恩哈特的視線。


    “杜恩哈特大人。”


    始終保持沉默的報喪一族,終於開口了:


    “這樣真的好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的響應不會變,為難他人會有什麽樣的下場,曾走過那樣道路的我,最能體會。曾經的我被赫麗貝爾家放棄,所以我不想再用家族的那套做法,來尋求下一個替死鬼。”


    “……”


    “黑色星期五交給默拉特拉與霧刃他們處理就好了。當年的英雄能不能再次攜手合作,為這座王國帶來奇跡,明天就會見真章,而且……任何的問題在明天一定能通通獲得解決。”


    --


    穆罕默德的出動,必然會為王國帶來新的騷動吧。


    不,說來每當穆罕默德有所動作,對王國都是一場巨大變革。


    從墓園迴來的路上,米蒂亞共計接獲了兩則新消息。


    已經都將入夜的現在,還能再鬧出新聞,果然他們前往阿爾卡特拉斯大陸的日子不遠了。最快可能不會超過一個月吧。米蒂亞也是十分期盼在那樣的大陸,當年被立霧與基路伯看好的孩子們,能更加獨立,甚至超越前人,成為下一個世代的典範。


    ——不,是一個消息吧。


    要是將穆罕默德這次出現的理由,也納入考慮,那就是一個消息。


    霧刃、萊夏他們一夥落入穆罕默德的圈套了。


    打聽到的消息隻有他們得被迫接受伊斯蘭教的洗禮,八成在默拉特拉他們前往未知大陸之前,都別想出來了吧。


    穆罕默德用了什麽方法,米蒂亞猜不透,不過要滿足默拉特拉針對霧刃的條件,那個老頭子用的很可能是蝴蝶效應。


    透過言語與群眾意識的渲染,讓本來沒有的事情變成有,或刻意扭曲事物的本質,這麽一來,就能在不傷害、不破壞的前提,讓霧刃他們乖乖聽話了。


    ……雖然現在想來,光是穆罕默德這個隱世的老頭,竟然會答應默拉特拉成為五賢老幹部部門的一員,已經很不可思議,沒想到其久違的一次動身,會是對他們王國的英雄們出手。


    不知道穆罕默德本人怎麽想,因為對他來說,萊夏與雅蕾絲應該算不上外人,不過他也不能違背自己的行事風格。


    兩難之下,還是先聽默拉特拉的話了。


    莫非他也是先以王國為優先考慮,認為還不能完全駕馭雷蒙蓋頓的霧刃,不得觸碰大陸一側的禁忌嗎?然而,依他的本事,要說服默拉特拉也不是毫無可能吧。


    總之,那些都不是米蒂亞能插手的大事了。她不過是一介魔女,到現在也沒有獲得正式的王國居民身分,參與大陸的攻略,也是舉手之勞般的慈善,手上擁有的僅僅隻是力量,能夠反轉這個不利現實的家夥,並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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