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她們魔女對伊甸的作用了。


    魔女並非一般人類,而是一種有如傳送裝置的路徑存在。


    成為魔女後,每個魔女各自擁有一段鏈接兩地的路徑,以瑪麗提及的莉莉絲為例,她被賦予的就是阿卡德與伊甸的路徑。


    根據米蒂亞當年對魔女的調查與摸索,似乎沒有一人的路徑完全一樣。由此可知,伊甸對她們的路徑並不單單是為了開路,還有更深刻的理由。


    ……是什麽理由,米蒂亞也不知道。


    因為——魔女……一旦獲取這個資格,就得麵對所有因為特殊身分接踵而來的問題與議題。


    她們因為魔女,變得不同於常人,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不老不死的生命,其換來的代價也是無比巨大了。


    她們得認清這個世界,永遠地、被迫認知地,認清這個世界。


    也就是“魔女”本身對人類的曆史有多大的影響力。


    瑪麗沒有接著解釋,而是以眼神請出了她的同夥。


    五賢老之一的戴勒梅爾。


    對方沒有流露委屈或害怕的一麵。


    說起來這個戴勒梅爾表情本來就少,所以很難判定當下的心情,不過總覺得這兩個人的關係……


    “很抱歉在這之前我擄獲了你們的人手,而且是重要人士的五賢老,不過這都是要讓你這個第一魔女乖乖聽我說話。”


    瑪麗傷腦筋地先低頭道歉了。


    毫無誠意的歉意都能讓人詬病,想不到其台詞也是亂七八糟,就像已經掌握局勢一般,隻有聽她的才是對的一樣。


    米蒂亞也不想說好聽話,沒有拖泥帶水地藉此重新讓對方看看雙方的立場: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米蒂亞隨口一迴,瑪麗的眉間出現了些許破綻,但沒有及時反應,也沒有馬上慌亂,而是安穩地選擇了聽從者的角色。這個少女……以前肯定不是這樣的人,看來是魔女的身分,讓她變得早熟,早一步認清這個世界的現實。


    不過,米蒂亞還是決心要將自己的話說完:


    “我從來就不隸屬於任何單位或地方,政府、五賢老、王國,甚至是二十二世紀神話計劃,都與我無關,那個丫頭會不會成為你的人質,我也不在乎。”


    瑪麗依然文風不動,但接下來道出的訊息,就連米蒂亞都不得不吃鱉:


    “看來你果然如傳聞一樣,在乎的隻有阿卡德啊。”


    不過,米蒂亞卻不覺得生氣,反而有一種鬆口氣的錯覺。對了……因為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談起這個過往的國家了。


    前者——就是立霧與基路伯了。


    霧刃的母親、莉莉絲的孩子。


    瑪麗是繼他們之後的第三人,竟然是以對立般的立場和她談論這種事,不過比起那兩人,瑪麗給人的感覺更親近、更有立體感,總之並不壞,有一種讓人想和她聊下去的衝動。


    或許對方也是魔女的關係吧?米蒂亞不是很確定,因為截至目前為止,她遇到的魔女全都不曾對她提及阿卡德,所以瑪麗應該可以算是第一人了。


    米蒂亞多少放下一些戒心了,疼愛對方般問:


    “所以……瑪麗,你來找我談的事情就是這個?”


    --


    “可以這麽說……雖然我更想和你聊聊黑色星期五。”


    “不過,我隻對阿卡德感興趣啊。”


    “我會讓你對黑色星期五感興趣的……或者要把我塑造成讓你感興趣的女人也行。”


    “喔?這可有意思了。”


    能讓米蒂亞捧在手心把玩的女人不計其數,她也想玩更多的女人,不過能對她說出這種話的,倒是不曾見過。


    這個魔女挺有意思的。


    “那麽,我就洗耳恭聽一次吧。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要是再不聽聽你的願望,我一個姐姐也是白當了。”


    “正如你所見,當阿卡德與伊甸做出分別後,曾以全能型監視器君臨這座王國的你,也是對這九年間的一點一滴了如指掌,但你卻不認識我,因為我不僅是來自馬裏亞納世界的魔女,誕生的時間點也是第二次二十二世紀神話計劃之後。”


    魔女倆麵對麵,有如遇見了彼此生命的另一半,雙雙露出笑容,但就不知道這份笑容是惡魔的燦笑或天使的微笑了。


    “我對你有興趣了……不過,我得先聽聽你身旁的那個丫頭戴勒梅爾想說什麽。”


    戴勒梅爾站了出來,一開始些許的不安,也是這時起,米蒂亞真正認為她根本不是人質,而是自願跟隨瑪麗的。究竟是瑪麗的人格特質吸引了她,或是其它原因,馬上就知道了。


    “米蒂亞大人,現在的我既不是站在王國的立場,也沒有受到瑪麗的慫恿,而站在這裏和你對話。”


    “劈頭就澄清自己的立場關係,很難不讓人起疑啊。不過,我相信你就是了,因為就憑你……是打不過我的!”


    米蒂亞誇口,卻沒有人嘲笑或挑釁,想必對方也察覺到她不是開玩笑了。不過,今天她們有緣聚在這裏,米蒂亞已經感覺到不是緣分使然,是某人的人為安排。


    所以,她會仔細地品嚐接下來對方的一言一語,再做出自己的決策。


    戴勒梅爾鮮少的表情變化,讓米蒂亞口語上的威嚇成了謊言,因此話題反而能順利繼續:


    “正如你一直以來看待我的眼神,我的確不是一般的人類,而是人們口耳相傳的都市傳說組成。”


    “…………”


    這孩子……忽然在幹嘛?為什麽會突然道出這麽要不得的訊息呢?


    米蒂亞確實早就看穿了這點,之所以閉口不談一方麵也是為了不破壞現在的王國平衡,因為她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了,為什麽今天會自己挑起這場不必要的仗呢?


    “原本我以為隻要不承認就沒事,但果然紙包不住火,在今天的會談中被西麥堤芬戳破了,所以一直到現在,我持續地懷疑、問自己究竟是什麽。”


    “原來……是西麥堤芬啊。那孩子的眼光真的很獨到,也很嚴苛,認為自己不必要或醜陋的事物,不會對其客氣的。看來你被她狠狠地修理一頓。”


    “不過,就在之後我遇到了瑪麗。她告訴了我生命的意義與價值,也確實地深得我心,所以我要在有限的時間內,體驗到身為人類的刺激與感覺。”


    有限的……時間?


    “你認為你會死在阿爾卡特拉斯大陸嗎?”


    “前往未知大陸的成員之中,必然包含我在內了,而我並不認為自己會就此犧牲,因為我是五賢老,不過在我成為五賢老之前,我隻是都市傳說,不具備任何人類的要素……我想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體會人類的情感與生活。”


    五賢老……就算米蒂亞不曾擔任過其職務,過去幾年間也窺探過基路伯與曆代五賢老從政的一麵,幾乎是沒有日夜與自由,活著就好像是為了政治、為了人民,戴勒梅爾會被瑪麗搧動並不意外。


    在米蒂亞來看,這是好現象。


    至少眼前的丫頭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一昧受他人影響。


    “那你打算怎麽做?會來這裏和我報告,代表這是你個人的意思,與五賢老或政府無關吧?所以你接下來的所作所為,可能會與現在的職務有所衝突囉?”


    “我很明白不管這座王國出了什麽事情,米蒂亞大人總是作壁上觀,不會插手的。”


    調查了過去發生的兩次二十二世紀神話計劃,得來了這樣的結論啊?雖然米蒂亞想澄清自己不是放手不管,而是沒必要,而且也不是從未漠視一切,至少立霧的遺願她幫忙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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