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眼前的文藝青年,霧刃不會掐頭去尾、也不會隻說對他們有利之事,隻為取得對方的信任,一五一十地陳述了對方即將變成他們底下無償雇員之一的事實。


    男子擺出輕浮的表情,像是與他無關一樣。他隻是剛好經過的路人,這裏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他是無辜的。


    將霧刃當成了某個電影導演,而他是個有幸參與臨演角色的路人,但當他試圖以發動瘴氣,通知霧刃該發錢給他了,霧刃的所作所為有意義了。


    男子小心翼翼地打量周邊,嚐試著發動力量卻沒有反應,這才說:


    “原來如此……這裏是基路伯那家夥用來鎮壓我們妖怪的地下設施,怪不得你們這些人類敢這麽對我這個連續殺人魔說三道四啊。”


    “……”


    男子苦惱地抓亂了看來生硬的頭發:


    “我被抓來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記得基路伯任職期間,我們這些妖怪不是被抓去當實驗的材料就是窩在幽暗的監牢,吃著跑進來的老鼠與蟑螂,沒想到基路伯都下台了,我還是待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鬼地方。我果然沒有在做夢啊。”


    霧刃後方的對妖軍隊神情緊張,已經隨著對方的話語動搖了。霧刃能體會他們的心情,即便是政府認可的最高靈異組合,對上殺人不眨眼的妖怪一樣有所困難。


    更何況過去頂尖的隊伍還曾被他們為了打倒阿德斯克殲滅了,現役軍隊幾乎隻是有誌之士,有沒有戰力與實戰經驗又是另一迴事。


    但是,現在的他們是需要這些妖怪的力量的。


    “那麽,現在放我出來,是想幹嘛?果然到了那個時候了嗎?王國已經因為過去與各方勢力的交戰,入不敷出,連戰力也匱乏到任何人都能成為守護戰士了。”


    “……”


    “可惜我從沒想過改頭換麵的自己,從一個可憎的殺人魔,到成為大家的英雄。寧可繼續被困在這裏,等著下一隻老鼠的到來,也不要突然被攬上一堆我不想要的責任。”


    “許久沒和人說話,你倒是說得很起勁啊。”


    “殺人魔也是有自尊的啊。何況要是我有對殺人的顧慮與憐憫之心,我就不會動手了。”


    下一秒,霧刃已經揪起對方的衣領,將對方壓進後方的鐵欄了。激烈的碰撞聲,差點驚動了其他牢房的實驗體。


    ——霧刃!


    麵對應該壓倒性的場麵,男子沒有畏懼,一副計謀得逞的表情。分明是故意為之,就是想試探現在的霧刃,霧刃卻還是買單了。


    親手了斷自己母親與上司的性命,來到這裏的他,雙手染盡了怎樣也洗不掉的血,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坐視不管。這樣豈不是承認了母親與上司的死是活該嗎?


    ——霧刃,別激動!那家夥是在激你,而且我相信基路伯與立霧他們也不會怪你!


    耳邊不時打響莉莉絲的聲音,共享一個身體就是這點麻煩,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讓他難以判斷是建議還是幹擾。


    “你叫什麽名字?”


    霧刃以沉痛、不可商量的口氣出聲詢問了。


    哪怕隻有一點的動搖或延遲,他都會將其當成現行犯打倒在地。


    多虧莉莉絲的提醒,霧刃已經恢複了。


    他好歹也是公爵持有者,區區妖怪不是他的對手,要是對方不願配合,頂多訴諸武力。反正對方是已死之物,下手再重也不至於殺人。


    因為自己總算冷靜了,也能感覺到莉莉絲鬆了口氣。


    “原來如此……你就是神無霧刃?當年被基路伯看好的年輕人,我因為被監禁多年,所以差點認不出你了。”


    男子猙獰的眼神持續打量著已經褪變的霧刃,八成是那個瞬間自己不小心釋放了些許公爵之力,一般妖怪的對方承擔不了,避重就輕地想以此替自己找台階下。


    “在我成為靈異組合時,就有聽過你們這些妖怪的傳聞了。多數妖怪攻擊人類是為了生存,但也有像你們這種追求殺戮與刺激的妖怪,不過如果不是你們,我媽與基路伯也不會趕緊成立靈異組合。”


    “所以,你把我放出來,是想感謝我?”


    男子輕佻地眺望距離地麵至少五米以上的天花板,不知道是在看什麽,然後轉頭看向霧刃,沒有說話。


    可以好好說話了嗎?不會再有無謂的冗長開頭與毫無參考價值的故事要說了?


    霧刃二話不說地接連發動公爵,以自己獨有的方式給對方震撼教育:


    “沒錯,而且現在的我們——賦予你們這些殺戮者殺人的責任。”


    男子的表情越來越委婉了:


    “喔……但是,不可能免費吧?你也知道,像我們這類型的妖怪,殺人隻是尋樂,沒有太大意思,而且實際上當年基路伯就有找過我了,說你們靈異組合就是需要像我這樣的人才,不過我實在沒什麽興趣,多次逃脫鬧事後就被永久囚禁在這裏。”


    “所以……我現在才會把你們放出來,我們需要你們的力量。”


    “哼……果然啊!你會特地和我介紹、說明星之十二宮這個家族,不是沒有理由!你要我們這類視人類為草菅的妖怪,加入星之十二宮,成為你們的左右手對吧。”


    “你應該要知道你們沒有選擇權,但你要迴到那個幽暗的牢籠,我也不反對。”


    男子麵露苦澀,像是不管哪條路都不好走,實在不想做選擇。


    “帶那麽多人來……也是想證明我逃不出你們的手掌心,隨時都能將我打迴那個鳥不生蛋的鬼牢籠?這算得上邀請,隻是單方麵的脅迫吧。”


    “——霧刃,那家夥說得對。”


    --


    摸摸鼻頭,感覺很麻煩的默拉特拉,撥開人潮走了出來。


    將霧刃當成了正餐之前的前菜,像是隻有自己能為觀眾帶來更精采的盛宴,默拉特拉極其自然地搶走了所有的風頭。


    原本想說點什麽的,不過看到默拉特拉意氣風發、躍躍欲試的樣子,還是打住了,留給他一個人表現吧。


    男子不可思議地呆望默拉特拉:


    “連你都浮上水麵了,我記得當年你不是受到基路伯邀請成為五賢老,但後來死於非命嗎?果然是詐死啊,默拉特拉。”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現在的我是五賢老之長,會在這裏拉攏你成為我們前往阿爾卡特拉斯大陸的成員,也是我。”


    “……”


    “不管怎麽說,我們現在需要你們的力量,五賢老的成員也會慢慢確定,任何這座王國擁有的力量,我們都不會放過……”


    “說得真好聽,而且要找也找一個對的,竟然找上我這個對人類與王國沒有太大情感,生存的使命隻剩殺人的殺人魔,難道你會迴來也是受誰的恩惠,你要為了那個人戰鬥——”


    男子耍起了無賴,徑自以講述大道理的高人姿態,俯瞰懇求的默拉特拉——直到與表情出現變化的默拉特拉對上眼。


    “默拉特拉你……”


    “我們現在是在給你一個機會,到底要不要?”


    這個瞬間,驕傲的男子退縮了,雖然嘴角上的輕浮感沒有消失,默拉特拉的憤怒已經確實對他提出有效的警告了。


    “……在那之前我得先澄清一件事,神無霧刃,你剛剛問過我的名字吧?我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就算知道也不會和你們說,但既然你們需要我的力量,先賦予我能待在星之十二宮這個家族的名字。”


    “隻要我們給了你一個全新的名字,就會以星之十二宮家族的名義協助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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