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是,霧刃,我要戰鬥。”


    不是“也”,而是率直地道出自己想要戰鬥,莉莉絲不知道洛羅坦丁對萊夏說了什麽,這份直覺與用心——雅蕾絲,你感覺到了嗎?


    你們的確沒有血緣上的關係,不過就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因為霧刃而牽上線的兩個人,但是你們姐妹的情感,一定不是其他人比得上——隻因為,你們比誰都重視對方。


    “那就上吧。”


    對啊!那就上吧!用修行的成果,去向這個傻妹妹傾訴自己的情感吧!你們都是在失去霧刃後,得到現在的這股力量,所以你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股力量的珍貴與強大!


    打上一場吧!前麵有過什麽糾紛、誤會都不要緊,就用這場戰鬥見真章!


    萊夏締結新的冥府契約,對著半空揮動手指,朗誦冥府詩文,結界般的綠光符文顯現,爆炸性的衝擊翻滾,對方才剛起身又被迫鎮壓。


    “雅蕾絲,姐姐我馬上就來拯救你,給我看好了!這就是我在這些日子的成長與所學!”


    已經可以不透過自身簽訂契約召喚馬頭鬼的萊夏,這次繼續加劇對蒼狼的重力施壓,承受著連萬有引力都無法平衡的絕對重力,對方被壓得死死,這就是現在的萊夏,能展現的力量。


    當到了這個水平,不隻是冥府的使者,萊夏已經能自由召喚、施展冥府異界的力量,將這份父母托付給她的力量,發揮到極致了!隻要這樣攻下去,對方很快就會——


    “……?”


    悲痛般的咆哮聲一吼,所有的狀態被迫卸下,像是被粉碎的窗麵,萊夏施展的冥府瘴氣都在瞬間破磚摔瓦,彈指之間消失殆盡。


    “竟然還有這樣的力量!馬頭鬼、牛頭鬼!”


    冥府的使者們接連補上,萊夏也在之後通靈冥府的混沌獨角獸,暗紅色的混亂閃電,光速閃過斷送對方的肩膀,馬頭鬼與牛頭鬼各自揮出一刀,衝擊波壓境,引爆大樓的絕命威力,帶出核彈的效果。


    單方麵虐殺後,在萊夏向前俯衝,隻身一人僅憑勇氣與責任,對傷痕累累的雅蕾絲,揮出率真的一拳,乘風破浪的同時,萊夏發自內心大喊:


    “雅蕾絲!”


    ——反而會先落入對方設下的計謀。莉莉絲提前預知了這樣的未來,卻阻止不了,眼睜睜看著萊夏被興奮不已的對方活活吞噬。


    怒濤的瘴氣征服全場,強如霧刃與龍司也不及對方的一毫,不可動彈地遭到婉若海嘯一般的惡勢力吞沒,急得都要嚇出尿的莉莉絲與身旁的公爵,自然也不可幸免。


    簡直和蝦米沒兩樣的莉莉絲他們,沒有招架之力地被海中的帝王吸收,成為其養分。


    “想起來了……”


    是冥府之力。雅蕾絲從頭到尾被濫用、激發的能力,都是出於萊夏血統的冥府之力,說白話點,對方活用並設想好了大局,因為對方的目標一開始——就是萊夏啊。


    糟了……


    --


    記憶越來越模糊,冥府的瘴氣已經侵蝕到這種地步了嗎?


    為什麽自己會沒想到,自己與萊夏他們都中了對方的詭計,實際上對方打從一開始就沒想交手,而是著重步步為營啊。


    真的——太大意了。


    出發前,米蒂亞才特地語重心長地交代要小心這次的敵人,畢竟與那時的魔物一樣,來自未知大陸的威脅,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目的、能力與戰術,結果……


    ——我是誰?


    對自己感到失望之餘,更多的居然是連忙問自己,自己究竟是誰。


    過量的冥府瘴氣洗淨般,將自己的全身都清洗得幹幹淨淨,就連自己的名字、經曆與價值,也是洗滌的範圍。


    來自教會對新的信徒的洗禮,霧刃已經沉溺於其中。


    當自己載浮載沉於瘴氣的汪洋,腦中走過的走馬燈,將他拉迴了另一個現實——那就是自己在那天離開赫麗貝爾家,途中被默拉特拉製止。


    “霧刃,坐啊。”


    “你到底想幹嘛?”


    實在是搞不懂這家夥的邏輯與思想了,雖然基路伯也很莫名其妙,但他好歹是順從自己的脾氣與趣味,默拉特拉不隻在這之上,又都不按牌理出牌。


    當霧刃被默拉特拉強拉進他私設的臨時孤兒院,這個五賢老之長就隻道出了這麽簡單的一句話。不留白,也不囉嗦,以至於霧刃更難懂了。


    話說迴來,說是孤兒院,這裏卻一個人都沒有,當然也沒有桌椅與擺設,是一棟毫無懸念的空屋。外頭掛了孤兒院的招牌,隻是掛羊頭賣狗肉嗎?


    “你覺得這裏怎麽樣?”


    摸著稍有陳舊痕跡的牆麵,默拉特拉別有意圖地問了。


    “什麽怎麽樣——”


    “是不是一無所有,又有一點肮髒混亂的錯覺?”


    “你是指什麽?我現在的狀態嗎?”


    “如果打上一場,就能讓你了解我想對你表達的話,那我願意這麽幹,可惜現在的我是五賢老之長,不能隨意參與任何一場戰鬥。”


    “……”


    “霧刃,現在的我,現在的美索不達米亞王國需要你的力量與支持,是你們這些英雄改變了這座王國與大家的命運啊。”


    “我們啊——那也就是說,就算沒有我,萊夏與雅蕾絲他們就很夠了。我已經親自品嚐過她們的力量,別無軒輊,她們不再需要我了。”


    這時,默拉特拉重重地懊惱長歎,是霧刃的迴答他很失望?


    “你真的那麽認為嗎?”


    “因為我半年前的過失,導致一切崩盤,在我消失的這些日子,她們以今天的成果為目標,向前邁進,而且還在持續突破——”


    “你想說你不在了,萊夏她們反而變強了,是不是更好?”


    “……”


    “那麽,霧刃,你有考慮過她們的心情嗎?這半年來,就算是為了她們,我也徹底追蹤了你的行蹤,結果你的迴應是什麽?說穿了,你不隻在逃避,也很自私,根本就是立——”


    剎那間,空氣凝結了,霧刃抓起默拉特拉,一副不可原諒,可是他最明白——不能原諒的是自己。


    不務正業達人的默拉特拉,迴歸本業似的毫不察言觀色地再接再厲,挑釁霧刃:


    “霧刃……我記得你在攻略裏側時說過:自己的人生曾被他人拋棄,也被決定過,所以自己不會重蹈覆轍,因為沒有那樣的權力,更何況——我連擺脫他人的決定都沒辦法,所以你希望那些與你一起走過來的家人們,可以傾聽你的聲音,再由自己來決定,現在呢?你什麽都沒做到,而且還越來越像立霧了。”


    “……”


    “不,你比立霧更糟。因為你沒有力量。”


    霧刃放開默拉特拉了。


    “……是啊。”


    默拉特拉完全說到了霧刃的痛處與自責的地方,以至於他再鬧下去,隻會讓自己更難堪。


    “不過,我也沒有資格說你就是了。”


    “你想說什麽?”


    “這算是我說什麽也要將你攔下,設法阻止你誤入歧途的主因。”


    “……”


    “我想你那麽聰明,應該看出來了,霧刃。其實我沒有能力率領現在的五賢老,我無法做到像你或基路伯那樣的統帥力與判斷。”


    “你想說所以我們倆要連手,共創一個大家都能安寧安穩過日子的王國嗎?”


    默拉特拉沒有考慮就斷然搖頭了。


    “我們倆的能力不足,或許能彼此彌補,那卻不是關鍵,何況要是我們之中有人不在了,又該怎麽辦?就像你離開的這半年那樣。”


    “……”


    “所以,我決定改變了。”


    “那就是你說什麽也要將我攔下的主因?”


    “可以這麽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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