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默拉特拉掃興地別開視線,這時仿佛是為了代替一時詞窮的友人,另一個聲音從基路伯的右方響起:


    “基路伯,你無法辯駁那就換我說話了,都已經慷慨地將赫麗貝爾家財產與資源還給我這個正統繼承人之一,卻不願意對外公開,而是要以背地英雄的形式提供援助,這是什麽惡趣味?”


    到了這個人發言,基路伯已經沒有台階可下,而是以眼神打量對方,以示自己的無能。


    肥胖的外表是一大特征,但眼神中毫不掩飾強烈反差的機警與聰慧,杜恩哈特.赫麗貝爾——不隻是赫麗貝爾家的幸存者,更是年紀輕輕就馳騁各式職場的佼佼者。


    今天他們會出現在這裏,正是基路伯的邀約,而杜恩哈特具備的身分與能力,更是現在全體人類所需要。


    “杜恩哈特先生,該挑侃的都挑侃完了,接著我們該進行一些正事了,畢竟基路伯也算是有恩於我們啊。”


    這句話說得真是有條有理,就連基路伯都佩服不已。


    要說有恩也確實有恩——杜恩哈特是他與霧刃從裏側救迴的居民之一,默拉特拉則是因為他們而脫離古蘭教的絕對製約。但今天基路伯是以友人的身分拜托他們。


    “你說得很對,我的萊夏都在戰場上拚命了,我這個當叔叔的又怎能坐壁上觀。”


    嘴上這麽說,但其實誰都感覺得到,杜恩哈特的內心正淌著血。萊夏早已是霧刃的人,也不可能迴頭看他了,然而杜恩哈特還是隻能用這種方式來督促、精進自己。


    一向愛開玩笑、不正經的默拉特拉麵對這種場麵,也不好說話,像是天涯淪落人一樣地以關愛的眼神同情著杜恩哈特的遭遇。


    為何杜恩哈特會對自己的侄女如此執著——總覺得在這幾天的接觸中,已經能發現蛛絲馬跡。


    簡單來說,就是萊夏肯對這個無論外表或能力都不及家族平均的男人一視同仁。


    想必萊夏本身沒有那個意思,不過是愛找人說話的個性使然,日子久了而被杜恩哈特全然接受,並升華成了愛意,又由於他們年紀相仿,杜恩哈特便將其視作、愛人看待。


    話雖如此,早在霧刃行動之前,這個男人應該就已經察覺了自己與萊夏的不可能了。他不是笨蛋——在赫麗貝爾之名的麵前或許是個凡人,但在世人眼中卻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裏:


    “那麽,基路伯,你說的那件事情是真的嗎?妖怪的雛形很可能就是活死人這件事。”


    因為這個話題,包含默拉特拉在內,他們各自放下手邊的工作,紛紛露出嚴肅的神情。


    “這就是我特地將你們找來的主要原因。而我也不避諱地解除對赫麗貝爾財產的限製,因為現在最接近活死人真相的——杜恩哈特先生,你們的家族。”


    “你這麽坦率,讓我很不習慣啊。想當初對大哥的遺產與資源窮追猛打,也讓我無法以常人的身分找份工作來做。不過,你的委托我接受。”


    杜恩哈特刻意放開視線,原本認真的眼神變得落寞,基路伯清楚是什麽因素才造成他短暫失落,是霧刃。


    所以,要說他是為了尋求慰藉或轉移注意,才答應基路伯如此唐突有風險的請求也不為過。


    “基路伯,在我們談論活死人之前,是不是要先說說有關the5的話題與情報?你會讓赫麗貝爾家的力量在這一刻複活,不就是想驗證現在的工程進度是不是正常?”


    “嗯——這是我的目的之一沒錯。也隻有這個方法,能確定他們是否正潛伏在王國。”


    “那麽……結果呢?”


    總是吊兒郎當的默拉特拉,也不得不擺出謹慎的態度,可見連他都多少聞言the5這個組織的事情,以及他們可能與二十二世紀神話計劃有關的內幕。


    “很不幸地,我的推論又是正確的——進度非常不正常。現在王國的工程進度很正常。”


    “…………”


    多餘的膠著與情緒反應於事無補,基路伯說什麽也要振作而趕緊將現有的線索與方向,分享給在座的兩名同誌知道:


    “他們這麽做都是為了卷土重來,所以對那個組織而言,投資並加速王國的工程、經濟與產業發展,就是必要的課題。”


    --


    “看來我有必要找那些家夥談談了啊。”


    默拉特拉的口氣很尷尬,想要憤怒卻又要保持理性。敵人之強大,不是意氣用事就能解決,但他又是當中的受害者之一,這仇非報不可。如此矛盾的心理,讓默拉特拉難以承受,左右為難地從剛剛就不知道該做何表情。


    況且,實際上默拉特拉應該也是帶著感謝、解脫之意,在看待the5的行動。古蘭教——乍看之下隻是一個奉行教父之名行事的邪教組織,其內部可大有問題。


    簡單來說——組織成員不得在交易之外與外界接觸。


    大概是有過被背叛經驗,而在冥冥之中吸引成為夥伴,因此這樣的意識與決心更為強烈,所以他們能更輕易聯絡到夥伴,發起全體意識,在被攻擊前對其報複直到目標被消滅為止。


    如此恐怖的鷹派主義,自然不會是默拉特拉向往、樂見的東西了,所以多年前加入五賢老後才會忽然無故消失,就是不想因為他而造成他人困擾。


    為了能讓這個友人集中精神,基路伯趕緊拉迴他的注意:


    “七年過去了,而現在阿德斯克也不在了,他們會在這時行動的可能性不是沒有,為此我需要你們這些值得我信任的人,來協助我進行這個任務。”


    “原來如此,是雛蜂鬼大吧。先前隸屬你麾下的五賢老,這件事我先聽默拉特拉說了,the5的間諜很可能不隻他一個,你才放棄屬於政府的資源,以朋友的身分拜托我們。”


    “說起來也算是托了神無同學的福。若不是他的關係,我不會踏出這一步——在迴收了阿德斯克的身體後,踏出了這一步。”


    “我怎麽看你都是學會了如何找替死鬼與共犯吧。”


    “加亞道亞先生,這點我倒是沒想過啊。”


    “默拉特拉——怎麽說我已經稱唿你的名字,就不要再有多餘的稱謂了。當然,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過去我任職五賢老時有讓你擔心過?”


    “的確是不曾讓我擔心過,畢竟默拉特拉加入這個組織實質上不到半年,這些日子中能夠被分配到的業務與任務,實在少之又少。”


    默拉特拉與杜恩哈特的眼神若有深意,卻沒有繼續追究這類與主題不相幹的事情,而是靜待基路伯之後的打算。


    “杜恩哈特先生——不,杜恩哈特,與活死人有關的情報與真相,對於這件事的內幕你調查得如何?就說給我們聽吧。”


    杜恩哈特依序看了基路伯與默拉特拉後,從這裏開始說起:


    “對大家來說,應該都有看出妖怪與活死人的幾個共通點:不會死,而且他們都是人類變化而成,不過有一點確信是錯誤的,萊夏在七年前會變成活死人不是立霧的計劃,而是返祖現象,活死人——其實是過去存在我們赫麗貝爾家的人體實驗數據。”


    “返祖現象——我記得那是出現在生物學上的一種演化證明,這樣的例子雖然不常見,但也稱不上罕見,不過……原來活死人也會由類似的現象產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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