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力到基路伯的身旁,順其自然地就地而坐。由於太過自然了,讓基路伯有些畏懼。


    “對於這個狀況,你怎麽看?”


    話鋒一轉,基路伯驚恐似的將視線瞥向對方。


    “沒想到阿德斯克竟然得到阿立吉耶裏之血,擁有這份血統,要召喚靈薄獄簡直易如反掌。看來他一直在等待這個時機,我太大意了。”


    “基路伯,我的意思是——你居然不戰鬥啊?”


    巴力的態度頓時冷淡如極冰,不是問句,是挑釁、是宣戰,同時也是鄙視。


    “我的身體已經在剛剛被奪走了,現在的我不過是靈魂的殘骸,別說戰鬥,就連人類都看不見我。也許你說得對,我老了,所以連那麽簡單的術式都看不穿。”


    “這麽謙虛——真的好嗎?霧刃肯定會好好數落你一頓的啊。”


    “神無同學啊……”


    基路伯懷念、過去式似的口吻,重複這個名字,人家應該還沒死,不,是一定還活著。


    “說起來,連我都在不知不覺中,依賴起這個孩子了。”


    “是嗎?”


    “對那個孩子來說,好像無論什麽樣的逆境,都可以磨練再勇往直前,任何的可能性都願意去嚐試,即使是現在,我仍相信他若在場,一定有辦法能解決。”


    “……”


    “實際上,神無同學會前往裏側打倒阿德斯克,是我一手造成的。要不是我的無能,讓場麵演變成那樣,說不定現在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簡直是最可笑上司的典範。”


    “那可不成啊。這座王國還需要霧刃,同樣也少不了基路伯你,如果你們都因為阿德斯克的計謀倒下了,這個世界就確定完蛋。”


    “現在的我……能做什麽呢?”


    “強者也有弱小、煩惱的一麵,基路伯,你隻是正好展現了這一麵,並不代表你的力量不足以挽救王國的和平。”


    巴力表情認真地站起身跳下樓梯,接著迴頭看向還坐在階梯上的基路伯。


    “主人。”


    不過,率先吸引基路伯注意的,卻是這道新出現的聲音,基路伯看向樓頂的地方,身穿輕便衣服與牛仔褲的紀嘉娜,手提著槍支,眼鏡中映照著冷峻不遜的表情看向他們。


    “戈本斯特小姐。這陣子過得好嗎?”


    “前些日子承蒙您與霧刃的照料了,現在我過得很好。巴力君王與亞斯她錄對我很好。”


    “紀嘉娜,偵搜的結果如何?”


    “如主人的推測,單用武力解決不了現況,剛剛我已經進行了大規模的屠殺行動將靈薄獄的死者強行送迴去,結果沒過多久又是新的一批勢力。”


    “畢竟對方是掌管、管理多數死者的黃泉國度,至今為止已經有幾兆、幾京這類的數字都無法確切計算的龐大死者數量了。”


    “我猜測對方不隻是召喚了靈薄獄,還打穿了靈薄獄,造成的漏洞讓這些死者落迴凡間。”


    “為什麽你會那麽認為?”


    “要是阿德斯克想在這裏做個了斷,或許他真的有可能會那麽做。目的就在於不讓有心人士阻礙他完美的計謀吧。”


    聽了紀嘉娜的推測,基路伯也擅自妄下定論了——不,這才是他原先的個性與風格,經過與巴力的交談,終於找迴了他差點失去的勇氣與意誌,既然這樣,那就要拿出等量的貢獻了。


    “經過昨晚我們與雛蜂先生的交戰,那個人已經正式取得七大惡魔了,若現在他的目標放在二十二世紀神話計劃上的話,做到如此徹底我覺得很符合他的個性。”


    “但是,這個破洞無法彌補啊。現在出動赫麗貝爾的冥府之力也沒用了,當靈薄獄的死者迴歸現世,等同這個世界已經沉浸在死者的國度,冥府之力要召喚的話需要生者的血統,霧刃的女友算是個半死人了。”


    “恐怕那就是阿德斯克派遣雛蜂先生與歐若博司先生當打手的用途之一,除了要測試人類之身的赫麗貝爾小姐,對冥府之力有多少熟練度,也是一種召喚靈薄獄,爭取時間的手段。”


    巴力像是想起了什麽:


    “原來是這樣啊。先前我與錄曾入侵樂園的巢穴,那時便在介於表側與裏側的狹縫,遇上阿德斯克的靈魂意識,原先我以為那是他為了與惡魔簽訂契約的手段,現在真相大白了。”


    “……”


    “他得到操控靈魂的技術了,就算是這樣的場麵,他也能馳騁戰場,無所畏懼。與霧刃的戰鬥,有個萬一還能馬上逃離迴到表側,到時霧刃不是被裏側的惡意吞沒,就是被黃泉國度超渡。”


    棘手的事實一個個接著來,阿德斯克.吉亞艾克——已經不是人類了。計劃、手段、策略,一切的一切都太超乎想象。


    另外,連同掌控靈魂的技術在內,那個男人應該也能辦到先殺死基路伯與霧刃,奪取靈魂後加以安置,這麽一來就會進入假死狀態,他們體內的公爵將被暫時抑製,接著再藉由自己或冒牌貨的霧刃,透過二十二世紀神話計劃,就能讓立霧口中的“神”成真。


    “神無同學……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對他交代了。”


    一想到這點,基路伯還是愧疚,紀嘉娜一邊下樓確認窗外的景色,一邊向基路伯詢問:


    “基路伯先生,與憧那她們交談的霧刃是冒牌貨吧?所有的部屬中你最信任我了,當初就是我替你隱瞞萊夏的細胞再生醫療作業,所以我看得出來那是用裏側的黑暗技術製成的冒牌貨。”


    “戈本斯特小姐,沒有錯。”


    “那麽,憧那她們應該早就看穿了,不過礙於你們都無法確定本尊身在何處,才不敢貿然出手。然而這種情況就好像是阿德斯克的預定計劃之一,如果達成了二十二世紀神話計劃,就連靈薄獄都能輕易製伏嗎?我不認為阿德斯克和靈薄獄連手了。”


    看在巴力與紀嘉娜當年都隻是個孩子,沒能全覽過去的慘狀,基路伯便順著時事概略替他們解惑:


    “得到二十二世紀神話計劃,那就等同拿到了超越神的力量。二十二世紀神話計劃是救世主級別的力量,連惡魔都能輕易降伏。再說得幹脆點,伊甸會畏懼老祖母的力量,也是過去的她足以支配、降伏二十二世紀神話計劃。七年前的二十二世紀神話計劃,相當於現在的街景。”


    巴力的臉色變了,紀嘉娜也不禁緊張起來,一個鬆手不小心摔了槍支,這已經不是凡人所能踏入的領域了。


    王國現在的瘴氣濃度——已經攀升到6級了。一旦到了這個級別,意識無法維持,頭暈與意識不清都算狀況好的現象,休克更是唯一能避開死亡的管道。


    --


    摩拉克斯站上鐵塔,一有誤闖的羔羊,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斬殺掉,那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


    這座王國就快完了,遭到百鬼夜行的入侵,街道上到處充斥各式各樣的妖魔鬼怪,即使與七年前的那一天相去甚遠,結果來說是一樣的。


    這裏是王國的製高處,他能清楚看見街道上的所有變化。


    “主人,瘴氣的濃度已經攀升到7級了。”


    無頭的鐮刀騎士——摩,帶著慎重的態度,踩過熟鐵,卑躬屈膝地簡單報告。


    “想不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啊。”


    摩拉克斯感歎地眺望這樣的街景,接著將銳利的眼神射向某個不速之客。


    “默拉特拉,這才是你真正的任務,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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