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雅蕾絲的解說,霧刃再次看見了藤見妲留奈強悍之處。


    但是,自己又有什麽特質吸引了基路伯?非得讓他動用某些手段,將妲留奈換掉由霧刃去取代那個位子?


    “是啊……所以,安杜馬裏烏士,到這裏為止吧。”


    “萊夏,那就不必了。因為這家夥已經慢慢將力量交給我了。”


    “那——”


    霧刃輕輕點了頭,表示今天的鬧劇已經正式畫下句點了。


    結果,所謂的黃泉國度,那個收容死者的未知國度,霧刃並沒有親眼見識到,就這麽讓它過去了。說來真是奇怪,明明在這之前幹著急地跟著什麽一樣,拚了命都要阻止,現在卻又想見,這大概就是任性吧。


    霧刃在安心後,想到了一個很要緊的問題:


    “對了……憧那,我問你:在你被安杜馬裏烏士奪走身體時,那家夥明明可以給我最後一擊,卻又停手了,那是你的意思?”


    憧那不可思議地反複眨眼,這個舉動著實可愛,她卻迴了很欠打的迴應:


    “沒有啊,想說反正身體不受控製,不如趁這段時間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好晚上時可以和萊夏聊天聊個過癮。”


    “很好,你死定了。”


    霧刃摩拳擦掌,想要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小鬼,被萊夏與雅蕾絲製止。


    “住手,霧刃!別這樣!”


    “就是說嘛,反正臭老哥都已經先預定報仇了。”


    結果,一陣劇烈的晃動,令他們所有人當下的思緒與行動被迫中斷。


    某種能量的波動正驅動著美索市,從地底發出斷斷續續的訊號,幹擾著美索市的各個角落。


    “地震?”


    沒過多久,基路伯與未末便匆忙趕來,撇開未末不提,基路伯的臉色也很難看,難道靈薄獄的影響力還沒完——?


    --


    劇烈的晃動使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寧,原本想找未末出氣的霧刃,隻能到此為止,因為他看得出來基路伯臉上透露著某些訊息。


    “基路伯,這應該不是塞特搞得鬼吧?雖然我剛拿到了安杜馬裏烏士,可是與我們先前遭遇的塞特情況不一樣吧?”


    基路伯正眼看向霧刃,那是有些猶豫的神色,眼神裏滿是溫柔,可是他遲遲不迴答霧刃的問題。


    “迴答我,基路伯!憧那,趕快放開我!”


    霧刃氣急敗壞,憧那驚恐隻好照辦,當他掙脫後,馬上找上了基路伯。


    片刻後基路伯輕輕拍開霧刃的手,謹言用詞般道出:


    “這不是塞特引起的現象。”


    “什麽意思……?難不成兇手另有其人……?”


    霧刃支支吾吾,眉梢間充斥著各式各樣的疑惑,卻無從消化,也沒有地方可以發泄,讓他隻能先退開兩步,自我思考起來。


    這時,未末忽然大叫引來大家的注意:


    “赫麗貝爾同學,是你啊!對方要找上的人,就是你!”


    霧刃一時之間無法理解未末對萊夏發出的警告。


    憧那與雅蕾絲的神色大變,於是寫滿她們臉上不安的字樣,逐漸成了現實,陸海空的各個地方,陸陸續續有東西飛往萊夏的身邊。


    雖然這些東西速度飛快,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穿過霧刃的視線,可是數量眾多,所以他還是能慢慢解析東西的樣貌。


    總之,不是人類,也不是生物,但他還是能否定那不是生物的一環——用霧刃能解釋的字眼……


    “血塊、肉塊……?”


    雖然每個血肉都有大小不一的樣貌,但錯不了,加上發出的某種惡臭,使他更能確信當中還混雜著胃酸、藥劑,或其它不能算是正常的混料。


    它們全都如說好般,一同襲向萊夏,不帶命令,也沒有任何征兆,宛若洄遊的鮭魚,迴到了原先的出生地似的。


    這個畫麵實在太驚悚、太讓人膽怯,萊夏嚇得腿軟,跌坐在地,即使她已經有了一定的戰鬥經驗,這個奇怪的現象依然讓她難以招架。


    “霧、霧刃……!”


    掉淚,泣不成聲,失禁了,霧刃救不了她,常識之外的恐懼折磨著他,坐以待斃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友被肉塊淹沒、吞噬。


    “霧——刃……”


    這是霧刃最後一眼看到萊夏了,當肉塊包覆萊夏的全身,成長並往上進化成了一棵要通天的巨樹。


    所有人幹瞪著眼,遙望萊夏的現況。


    巨樹的樹幹半徑至少近百公尺,而且四麵八方飛撲而來的肉塊,也沒有減少的跡象,所以還有成長的可能性。


    要說奇怪的地方大概隻有這些肉塊對萊夏以外的人事物,一點興趣都沒有,就好像萊夏今天會落到這個下場,是她的自作自受——


    “這裏是……”


    霧刃的思緒慢了兩拍,才驚覺自己已經不再草皮地,而是隔壁的街上。


    “霧刃……是基路伯先生帶你還有帶我們幾個過來這裏的,剛剛那樣子,隻有他有力氣行動。”


    憧那心痛地靠在對麵路燈旁;雅蕾絲則是注意力難以集中,但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麽,她的狀況應該算好了。


    因為這裏還有一個人,到現在雙腳還很無力,得依賴東西支撐。


    “……未末……”


    “我、我沒事……為什麽赫麗貝爾同學會——”


    於是,他隻能將矛頭指向在場唯一能動,而且是大家救命恩人的基路伯。基路伯一臉認真地觀察著巨樹的變化,過於嚴肅的場麵,讓霧刃差點難開口。


    “基路伯——”


    “神無同學,急成不了大事,先思考今後的方針,想想要怎麽針對活死人造成的現象,而做出因應的對策吧。”


    “你果然知道那玩意是什麽鬼東西?”


    “就和靈薄獄那時一樣,充其量隻是推測的階段,神無同學,我和你同是——”


    霧刃先賞了基路伯的右臉一拳,這個男人明顯看穿了,卻乖乖地站在原地,等著他痛毆。憧那與雅蕾絲雙雙拉住霧刃。


    “霧刃——冷靜!”


    “就是說啊,臭老哥,你打他,姐姐也不會迴來。”


    霧刃已經氣昏頭,什麽話都聽不見,他眼裏隻剩抹開嘴角血液的基路伯。


    “憧那、雅蕾絲,放開。”


    “————”


    大概是感受不到霧刃話語裏的生氣,她們百般猶豫,可是應該早就發現了。


    “憑你們的力量,已經阻止不了現在的我了,所以放開。我現在冷靜下來了。”


    她們沒有立刻鬆手,而是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持續觀察霧刃的情緒反應,最後才完全放了霧刃人身自由。


    “你說萊夏會變成今天這樣,是身為活死人這點,是什麽意思?我勸你在還能開口的時候,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吐出來,否則的話……”


    “現在的神無同學真是惹不得啊。”


    基路伯再次放眼那棵壯觀的肉樹,然後將目標放在因為這棵肉樹,造成的另一種現象。


    “神無同學,你看,那邊的那具屍體。”


    基路伯示意的方向其實不隻一具屍體,但其中一具屍體的死相淒慘,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惡心,開腸破肚、腐爛至極,已經是宣稱某種藝術的地步。


    “那不是安杜馬裏烏士搞的吧?但也不可能是自然死因,是有人趁亂借機報仇?不是吧——那個人曾經吃過萊夏的肉?”


    “和我心中的答案一致。”


    萊夏曾為了讓自己記得還活著的感覺,要求父親恩德克森毒打自己,但她並沒有想到恩德克森也在那時走火入魔,演出了更駭人的戲碼。


    那就是將從萊夏身上削下來的肉塊與血塊,製成看來可口、能食用的美食,散布在美索市的各個角落,吃了萊夏身體一部分的那些人,身體受到感染成了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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