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你會認為是憧那?”


    “不對,我是指你。”


    吵架的起因——未末連想都不想,就直覺認定是霧刃嗎?


    “這不正好順你的意嗎,未末?”


    霧刃疲累得攤牌了,再扯下去對自己也沒好處。做人有時候幹脆點,會比較好。扭扭捏捏的不像個男人。


    “隻要我和憧那斷絕關係,我就不再是靈異組合,生命與生活將能獲得保障,不會像我爸媽一樣死得不明不白了。”


    “我不是靈異組合,但一樣會遇到妖怪。”


    “然後呢?叫我別再幹這種工作的是你,又要我幹的人,不也是你嗎?”


    總之,就是“未末,你想怎樣”的意思。


    “結果,課堂上你叫我,就是為了這個?”


    “你明知我的意思。”


    “所以,你這是要對我表白?”


    省省吧。


    明知未末與自己的關係,終究不會跨過那條線,畢竟未末好歹都有未婚夫了,霧刃還是送上這一刀了。


    “結果,我連一個目標都無法做到,甚至還在路途中遇到挫折,逼得我得不得不放棄,真不知道從七年前的那天起,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以現實麵來說,霧刃連向那天殺了父母兇手報仇的理由或出處,都快找不到了。


    自己是這樣唯我獨尊的個性,又怎麽會替他人著想,說不定這隻是霧刃對原本茫然的人生,找個借口活下去罷了。


    自己是怎樣的人,難道活了這麽多年,還不知道?還想自欺欺人嗎?


    “所以,幹脆點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霧刃,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以往在校這個嚴謹的複古女,對霧刃的稱唿都是“神無同學”,想不到這迴發生的事情,讓她得以青梅竹馬的關係相稱霧刃。


    順帶一提,這個未婚夫也是因傳統家庭的製度而來——相親。雖然霧刃是不知道未末與對方是否真心相愛,算了,反正與他無關。


    “我不會笑你是個隻會死讀書的書呆子,但拜托你別用利益描述你和憧那的關係。”


    “連你都要這麽說?”


    一瞬間,霧刃的導火線再次引燃了。


    “我告訴你,如果吵架的一方覺得自己有錯,那就不會和對方吵了。”


    也就是說,第三者的勸架或意見的提出,本身就沒有意義。


    “霧刃,你現在對我生氣也沒有用,不管我說的是不是事實,你得想想憧那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麽?”


    “那都是理所當然的,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憧那對我不是必要,可是要維持現在的關係,就非得在一起生活不可。”


    與其長篇大論,不如將自己的看法確確實實說出來。


    “對,我知道。”


    “啊?”


    是看要是狀況繼續惡化,連自己也會遭殃,所以選擇認同霧刃?


    “霧刃,對你來說或許從沒將我當成姐姐看待,因為你從小表現就比我優秀,我能當上實習老師,有一半是多虧你的才智幫忙。”


    不,霧刃並不記得自己有做過什麽,值得讓未末感謝的地方。是單純的競爭意識使然?


    “你的脾氣很硬,我也是知道的,我不會強求你能做到多好,至少——你要和憧那和好,好嗎?”


    “和那家夥和好,為什麽?難不成是她能打,而我是個軟腳蝦,替父母報仇這件事,還得靠她所以才要在下不了台之前,替自己找個借口。”


    “霧刃,你還是這樣……”


    未末快被考倒了,但要找人說話,就得有被為難的心理準備,霧刃就是衝著這點來的。


    “我是不會妥協的。”


    “我不是在勉強你,我隻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不過這學期才當上我的班導,就自以為偉大?”


    算算四個多月了,雖然當時讓霧刃有些受寵若驚,這點程度的腦袋也能當上老師,政府岌岌可危啊。


    “我看得出來你又在想些沒禮貌的事情。”


    “……”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和憧那和好,對你不會有壞處的。”


    “所以隻會有好處?”


    “而且,並不是隻有你需要憧那。”


    “……啊?”


    “好了,下一堂課要開始了,迴教室去吧。這是老師的命、令!”


    丟下這句話,未末領著霧刃,帶頭往前衝了。


    “搞什麽?是你先占用我的休息時間的吧。”


    霧刃無奈,但為了保住自己的形象,全勤也是他作為學生的目標之一。


    這天,霧刃比平常還要疲倦,所以放學迴家的路上,瑣碎的小事他都不管了,一心想著與未末的談話,對自己是不是有實質的參考價值。


    然後,不知不覺到了家門口。


    當他拿出家鑰匙,正打算開門時,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帶鑰匙。該死!健忘的老毛病怎麽會在這時犯了?


    “糟了,這下是……等一下,那我早上出門時,又是誰鎖門的?”


    自己當時真的有關門嗎?想不起來,最近實在太多無謂的事情,困擾他的思考了。


    “但家門確實是緊閉的啊。”


    霧刃試著轉動了門把,一動也不動,就表示在霧刃出門後,有人替他鎖上了大門。


    這時,他聽見了輕巧的腳步聲,正朝著自己走過來。


    “霧刃?”


    “……”


    不過,在霧刃與對方四目相交的瞬間,憧那害怕地別開視線,停下了腳步。


    她雙手提著大包小包,應該是剛從超市采購食材,到了現在才到家。


    “……”


    雖然她看似平常心,想與霧刃親近,卻變得畏畏縮縮、難以啟齒。這不是喊了霧刃的名字了嗎?接下來應該有更多事可以說吧!


    家門是你幫我上鎖的嗎?這麽簡單的一個問題,不隻能立即化解剛剛霧刃的心結,也能順理成章消除與憧那僵硬的氛圍。


    他堵在門口,鑰匙卻在憧那的手上——這算什麽?


    再這樣下去,隻會沒完沒了,憧那果斷走了過來,她盡量避開與霧刃對上眼的機會,自己主動掏出鑰匙,打開家門。


    要說過程中,最令霧刃懷疑的——還是憧那雙手的重物。連同開門在內,那實在不會是一般少女能負擔的事情,但憧那竟然選擇一人完成。


    甚至連先放下食材都不肯,堅決要一氣嗬成。


    這是要證明,即使沒有我,你一樣能活得好好的嗎?看著憧那快速縮迴廚房做飯的背影,霧刃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什麽跟什麽嘛……”


    那你又幹嘛要做飯給我吃啊!


    這一頓飯就在猶如守靈的氣氛下結束了,家裏平時隻會有他與憧那,更凸顯了這股彌漫在這個空間的詭異瘴氣。


    連電視都沒開,當憧那將飯菜端上桌,迅速窩迴廚房,不知道在做什麽,但霧刃無法放著豐盛的菜肴不管,還是全塞進肚子裏了。


    人生中,從未吃過如此難以下咽的一餐。他實在沒什麽胃口,然而要飽足體力與妖怪戰鬥,並且供血給憧那,這一餐不吃不行。


    那天之後不過經過區區兩天啊……


    “對了,還有血……”


    一天隻要喂食靈異組合的搭檔一次,而霧刃與憧那在平日總是配合著上下學時段,在晚飯後喂憧那。


    前天是在喂食後才起爭執,所以不打緊,但昨天呢?現在呢?憧那沒提醒霧刃,而霧刃也心煩意亂到自顧不暇,變得不想管這種事……


    野生妖怪之所以經常鬧事,需要政府出動靈異組合,就是他們沒有固定的食物來源,萬一落得長期缺血的窘境,最終情緒與理性將會出現管理失調的現象,憧那也會這樣嗎?


    霧刃不敢想象。


    怎麽辦,快兩天了,霧刃沒把握多久沒喂食,憧那會因而失控,至少在那之前先盡到“宿主”的職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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