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留行這兩日,在生活中上對王慎言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在學習上,對其耳提麵命,諄諄教誨,讓他學識更上一層樓,使學業突破了瓶頸期。


    這天魏留行帶著王慎言去了東京郊外的一處別院,這裏的院落是四進院落,像是一個大型的私塾。


    宅門開在東南方向,進門左轉向北為垂花門,進門後是內院。


    這座內院的格局與一般院落不同,它的正房是坐落在院子當中的間客廳,客廳正麵的牆上掛著一副至聖先師的巨幅畫像。


    魏留行和王慎言都到跟前跪拜行禮,然後又上香以示敬意。


    客廳兩側各有兩幢連列的廂房,南邊一幢三開間,北邊一幢五開間,東西兩麵對稱布局,客廳與廂房之間為院當。


    這裏麵住著多位老先生,大都鶴發童顏,身康體健,在這寒冷的初冬天氣裏衣著單薄,不受凜冽的寒風影響。


    此時有八位老先生正在院子裏鍛煉,應該是“五禽戲”的招式,隻見他們練得遍體生津,頭上熱氣騰騰。


    魏留行向這幾人逐個稽首行禮,這幾位老者僅是頷首迴應,並沒言語。


    然後他和王慎言說道:“這幾個老先生都已是耄耋之人,最大的都一百多歲了。”


    客廳北麵又一座垂花門,這兩座垂花門之間的部分,是宅子的第二進院。


    從第二進院房間的格局和分布看,這不是供眷屬居住的內宅,而是被改成了課堂教室,共有十二間,每間可容納十名學生。


    進入第二道垂花門是第三進院落,這是供家人居住的內宅,但是它現在是被設計成了一個宿舍區,裏麵住著不少學子。


    第四進院落的院當比較開闊,約有10米左右,最北麵有幢後罩房,這房子都是磚瓦結構,也有十二個房間,房前麵單獨圈了一道院牆。


    它裏麵的房間都門窗緊閉,而且窗戶上都上有鐵欞子,有三個房間寫著“懲戒室”,還有一間練武房和一間兵器室。


    王慎言隨著魏留行在院子裏轉了一圈,然後又返迴了第二進院落,這時課堂裏正在授課。


    此時就聽見有個狠厲的聲音傳出,像是在訓話,王慎言就聞聲看見一個講師在聲色俱厲地講話。


    就聽他說道:“我們身為儒學門徒,至聖先師的傳人,理應恪守義理,循規蹈矩,不可逾禮而為,做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你等一定銘記於心。”


    魏留行說道:“天下有不變的真理,而真理是“聖人”從內心領悟的,聖人之言不可疑、不可違、不可改;聖人之下,皆愚昧,故而聖人之言教化之;世人當視之圭臬,固守聖人之言,因循舊製,方為正道。”


    王慎言聽罷,頓覺有理,就見他急忙說道:“多謝魏師耳提麵命地諄諄教誨,學生定會因循之、篤行之。”


    魏留行就帶他去第三進院,然後把他安排到一間宿舍,這間宿舍目前隻住進了兩人,他們此時還在課堂聽課尚未迴來。


    王慎言整理好鋪位,然後又跟著魏留行去了課堂,他被安排到了申字課堂。


    這間課堂裏麵有二十三名儒生在聽講,魏留行就把他引進去和講師相見,這個講師鶴發童顏,一身書卷之氣,他和善地看著王慎言,然後就把他安排到前排座位上,然後讓學生們溫習功課。


    王慎言此時聞到一股幽然的檀香味,他大略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景,他首先看到了一副畫,細看是《聖人講學圖》。


    此畫布局嚴謹,線條精細,設色鮮明,人物眾多,形神具備。


    圖繪孔子端坐樹下講學,群弟子或受教,或侍立,或沿山路前往,並繪山石樹木等。


    上麵寫著四豎行字:


    一行是“舉直錯諸枉,則人民服;舉枉錯諸直,則人民不服。”


    一行是“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從而不周。”


    一行是“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一行是“誅少正卯,行君子之誅。”


    王慎言此時看得入神了,仿佛自己也走進了畫裏,自己此刻真的聽見了的聖人端坐地上講課的聲音。


    就聽見聖人講道:“舉直錯諸枉,則人民服從;舉枉錯諸直,則人民不服。”


    意思就是“把正直無私的人提拔起來,把邪惡不正的人置於一旁,老百姓就會服從了,反之老百姓就不會服從統治了。”


    接著聖人又講道:“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其意是“君子合群而不與人勾結,小人與人勾結而不合群。”


    接著講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意思就是“攻擊那些不正確的言論,禍害就可以消除了。”


    最後聖人講道:“少正卯有“心達(或作“逆“)而險、行辟而堅、言偽而辯、記醜而博、順非而澤“五種惡劣品性,就不能不施加“君子之誅“;以後有類於少正卯似的“小人之桀雄“,皆可得而誅之。”


    此時王慎言如沐春風,就像他坐下的弟子一樣,聆聽著聖人教誨,聖人之言,如黃呂大鍾,讓自己頭腦猶如茅塞頓開、醍醐灌頂一樣。


    他此時雙眼緊閉,然後有些呆滯地自言自語道:“門徒當謹記聖人之言,攻乎異端,行君子之誅。”


    此時魏留行正和這位講師在課堂外竊竊私語,他尤為關注著王慎言的一舉一動,他看見王慎言此時如老僧坐定、神遊天外一般,頓時喜出望外。


    他對那個老講師說道:“魯先生,你看我引來的這位學子已經進入聖人幻境了,他定會心生癡念,則大事成了一半。”


    那位魯講師說道:“課堂裏燃著的“九轉幻魂香”,可以讓人迅速進入畫中幻境之中,其幻境中都會產生聆聽到聖人之言的幻覺,進而失了心智,為我所操縱。”


    又見那魯講師說道:“魏先生,暫且等候,我這就迴課堂,再添一把火,那麽你領來的那個好似武人的學子,將會將癡念變為執念、魔怔。”


    就見他走進課堂,此時課桌下麵有一燃著的火盆,他此時高聲叫道:“大家醒轉過來,聽我一言。”


    他說罷,堂內的學子們竟全然目光呆滯地看著他,隻見他全身各處發出閃閃金光,如神仙降臨,就見學子們看向他,頓時如打雞血,目光狂熱,就像看到了神聖一般。


    他們都異口同聲地說道:“聖人顯靈,恭請聖人教誨。”


    就見那個魯講師說道:“現在聖學式微,你等為聖學門徒,身兼振興聖學的重任;但是現在離經叛道者眾多,各種偽學叢生;望你們攻乎異端,


    尤其是孟氏偽學,當行君子之誅,撥亂反正,固本正源。”


    他一說完,就聽見堂下的學子齊聲說道:“尊領聖人法旨,攻乎孟氏偽學,行君子之誅。”


    最後魯講師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就熄滅了檀香和火盆,然後打開窗戶,任凜冽的寒風吹進來。


    此時堂下的學子們頓時打了個寒戰,然後就紛紛醒轉過來,而王慎言就覺得自己做了個長長的夢,但是又覺得夢卻是如此清晰,就像真實發生過一樣;


    他都看到了聖人通身聖光閃閃,他甚至看清了聖人的眼鼻嘴角,也聽到了聖人之法旨。


    此時他反複念道:“尊領聖人法旨,攻乎孟氏偽學,行君子之誅。”


    念完後就眼睛充血變紅,然後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誅殺孟鳴,我輩首責,不可延誤,當即執行。”


    他此時還覺得自己好似在雲端一樣,然後手腳飄飄地走會來了宿舍。


    他在這裏呆了兩天,最後魏留行來找他,準備把他送迴東京城內。


    就聽他說道:“王生員,你來聽講了兩天,也聆聽了聖人的法旨,也知道了我輩聖人門徒身兼重任,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就聽王慎言說道:“孟氏偽學,當得而誅之,我準備誅殺孟鳴,行君子之誅。”


    此時魏留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果然深明大義,敢為聖學犧牲,為天下儒家子弟的楷模,我祝你凱旋而歸,全身而退。”


    然後就見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交給王慎言,這個瓷瓶發出輕微的聲響,似乎裏麵裝著藥丸。


    魏留行就對他說道:“這藥丸名叫“神仙丸”,服用後定讓你的力氣增大十倍,一般護衛不是你的對手,事成後也可快速撤離;但是他的效用隻有一炷香的時間,過了時間後,整個人都會癱軟無力,手腳不能動彈。”


    王慎言拿到藥丸後,就神情激昂地上了馬車,然後就駛向了東京城內。


    他卻不知道的是,魏留行沒告訴這“神仙丸”的另一個效果,就是讓人失去神誌,癲狂得一心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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