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是這樣想的,也是真真切切地將這個想法付諸於實際行動之中。


    打那之後,江衍徹底打消了繼續向上攀爬、追求更高地位和權力的念頭。


    每日裏,他隻是老老實實地完成自己力所能及範圍內的所有事務,絕不再有絲毫多餘的動作或心思。


    而且,他也不再向聯邦傳遞哪怕半點兒情報迴去。


    然而,由於失去了往昔的記憶,他完全忘卻了自己的大腦曾經被植入過一枚芯片這一重要事實。


    更為糟糕的是,他對聯邦那幫老家夥們能夠借助這枚芯片洞察到他所目睹的全部景象這件事情渾然不覺。


    當聯邦那些位高權重的老家夥們察覺到江衍竟然停止了情報輸送並且叛變時,他們頓時怒不可遏。


    就在眨眼之間,一股強大得令人難以想象的電流驟然衝擊進江衍的大腦,瞬間讓他陷入了極度痛苦的深淵之中。


    這是一種深入骨髓、令人毛骨悚然的劇痛,仿佛有無數把利刃在江衍體內瘋狂攪動著,要將他的每一寸血肉都撕裂開來。


    他那高大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如此沉重的折磨,像被抽走了脊梁一般,猛地雙膝跪地,重重地砸在了堅硬的地麵上。


    伴隨著膝蓋與地麵撞擊發出的沉悶聲響,江衍張開嘴巴,一股猩紅的鮮血如噴泉般噴湧而出,濺落在四周的土地上,形成了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與此同時,他的雙眼、雙耳、鼻孔和嘴角也開始汩汩流出鮮血,七竅流血的慘狀讓人心痛。


    僅僅是一瞬間的工夫,過往所經曆的種種事情就如同急速旋轉的走馬燈一般,一幕接一幕地在江衍的腦海中飛速閃現。


    那些曾經的歡笑與淚水、成功與失敗、愛與恨、生與死,尤其是在聯邦裏委曲求全,虛以逶迤的一幕幕,所有的畫麵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無比混亂而又真實的人生畫卷。


    江衍的嘴裏不斷湧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仿佛永遠也吐不完似的。


    原本就因重傷尚未痊愈而顯得異常虛弱的身體,此刻更是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他覺得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眼前一陣陣發黑,似乎隨時都會昏厥過去。


    然而,即便處於這般生死邊緣的境地,當記憶完全恢複之後,江衍竟然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那笑聲起初還很低沉壓抑,但很快便變得愈發響亮起來,最後竟像是要衝破雲霄一般。


    “嗬嗬嗬……”


    既然雙方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毫無轉圜餘地可言,江衍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再繼續忍氣吞聲、委曲求全地偽裝下去了。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戴著麵具生活,小心翼翼地隱藏著真實的自我,還要臥底進自己的國家為這些人傳遞哪怕是虛假的情報,他活得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如今,他再也無法忍受哪怕多一分鍾、多一秒鍾這樣虛假的日子。


    “放你爹狗屁的聯邦!”


    江衍怒不可遏地開口,他那原本白皙修長的手指此刻因為極度的憤怒而緊緊地掐進了掌心之中,甚至都能看到有絲絲鮮血從指尖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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