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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橘迴頭,好似做了一場噩夢,被瞬間從另一個世界中拉出來,額前布滿一層細細的薄汗,微微喘著氣,心跳不覺間加快,拍拍起伏的心口,耳邊傳來一陣陣歡笑熱鬧的聲音。


    鼻尖傳來一陣醉人的酒香,耳畔是店小二殷勤地應答:“三兩牛肉二兩白酒,好勒。”


    順著聲音,月橘抬頭看去,熱鬧繁榮的景象替代了往前的荒涼,那間酒館擺著幾張四四方方的桌子,坐滿了歇腳停留的人。酒館是一間簡單搭建的竹棚,上麵鋪蓋著一些曬幹的蘆葦以遮陰避寒。


    棚外日光充足,明晃晃地照耀著這方土地,惹得路間行走的腳步加快了許多,匆匆忙忙,挑著擔子或者牽著驢子背著背簍,來來往往,或走進酒館,說說笑笑的喝著酒,聊著天,趁著外麵的太陽勢頭正大,躲一會兒。


    人們的臉上布滿笑容,白皙幹淨的姑娘拿著素帕,擦擦額前的細汗,淡淡一笑,匆匆往前。俊秀陽光的公子,手執折扇,微微扇動吹起長發,步履輕健,好不瀟灑。滿麵溝壑的老人,拄著拐杖,牽著孩子,一路朝南,溫馨自然。


    “聽說蘇大人家生了個漂亮的小姐,正巧,我妹妹有幸成了那孩子的接生婆,說那姑娘天庭飽滿,五官精致,生的乖巧美麗,是個有福氣的貴人相。”酒館落座的行人樂嗬嗬地聊著天,端起一杯酒,說這話的聲音帶著些醉意,有些羨慕,更多的卻是祝福與高興。


    隻見另一人麵色坨紅,顯然有些微醺,說話時舌尖打顫,吐字不太清楚,迷迷糊糊地吼著,雙眼朦朧迷離,好似陷入了某種驚豔絕倫的迴憶,道:“那蘇家公子成親之時,可是紅鸞星來的姻緣,更是不能馬虎,整個城池千裏萬裏掛滿了紅色的喜字,沉浸在一片紅色的喜慶之中,所有的大小酒樓都被承包,你想去吃哪家就去吃哪家,這陣仗,怕是要驚動京上的老皇帝了吧。”


    月橘微眯著眼睛以抵擋烈日帶來的強烈的眩暈感,曬著她的的皮膚發燙,灼熱起來,不安從心底蔓延,微微有些刺痛,慢慢在加深。


    這究竟是不是幻境?為何自己會對這些場景這般熟悉?


    “啊!”忽然,一個紮著兩隻小辮子的姑娘蹦蹦跳跳地撞進了月橘的懷裏,驚得月橘後背發寒。明明是這般豔陽高照的天氣,月橘的心中卻是一片的寒涼與倉惶。


    小姑娘模樣乖巧,手裏拿著一串快要融化的糖葫蘆,撞上月橘腰腹的衣裳,留下一抹黏稠的紅色。姑娘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歪著腦袋欣喜地看著月橘,好似兩人的關係十分熟稔,隨後咧開嘴角甜甜一笑,露出漂亮的月牙形白齒,洋溢著溫暖與甜美。


    姑娘的臉蛋圓圓軟軟的,兩頰粉嘟嘟的鼓起,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像是春風裏的朝陽,容納了這世間最美的希望與最永恆的善意。


    那道溫軟可愛的身影也在那一瞬間撞進了月橘的心底,使她忍不住地想要伸手去捏捏姑娘臉頰上粉嫩的肉墩,隨著那抹陽光燦爛的笑意,心間洋溢著柔軟歡喜的暖意。


    正當月橘伸手快要觸碰到姑娘白嫩的臉蛋時,那雙明媚燦爛的眼睛開始瞪大,瞳孔不斷收縮,烏黑的眼眸瞬間失了所有的色彩變成一片的漆黑與灰白。揚起的嘴角緩緩下降,撇著,積著痛苦的絕望,向下哭喪著。


    粉嫩柔軟的臉頰瞬間凹陷,好似被誰猛地抽幹了身體中所有的血液,顴骨與額骨顯露無疑,隻留下一雙無限放大的眼睛,渾濁一片。


    空氣中慢慢飄散著屍體腐爛的惡臭味,堆積著一起,越發的濃厚,一陣一陣地,朝著月橘撲麵而來。


    月橘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一道強製有力的力量鉗製著,穩穩地拉住。心急之下她低頭看去,姑娘手中的糖葫蘆不知在何時已消失不見,那雙幹枯細小的手此時卻像是注滿了無盡的力量,將月橘牢牢地拉住,使她不得脫身。


    “姐姐,救我……”姑娘揚起枯黃幹瘦的臉,此時隻剩一層薄薄的皮膚包裹著骨頭,經脈似是細長的惡蟲密密麻麻地蔓延在整張小小的臉上,既陰森,又痛苦。她喃喃地喚著,一遍又一遍,沒有恐懼,沒有哀求,隻有空洞木楞地聲音,機械地重複著那句話,一道一道,鑽進月橘的心間,刺進她的心肺,帶來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


    慢慢地,寬敞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烏黑細小的身影,一點點靠近,他們披散著枯燥暗黃的頭發,趴在地麵上,靠著四肢的力量朝著月橘爬過來,一邊爬著,一邊痛苦地哀嚎著:“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月橘瞪大雙眼,心底彌漫著驚悚的恐懼,微微張開嘴巴不斷地喘著唿吸,雙腳不自覺地倒退,卻掙脫不開,隻能站在原地,看著那些披著人皮的幹骨慢慢靠近,好似被釘在生死柱之上等待最惡毒的死刑。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月橘呆滯地輕搖著腦袋,腦海僅剩黑白,猶如那一雙雙空洞渙散的眼睛,睜著黑沉沉的眼珠,形成無數道殘酷的刀光,要將月橘一層層地削開,剝下,最後同他們一樣,僅剩下一堆包著人皮的白骨。


    “就是她害了我們,就是她,就是她。”人群中突然冒出一道陰冷沙啞的嗓音,嘶聲力竭地朝著月橘吼道。


    哀痛苦楚的聲音慢慢沉寂,一陣竊竊私語的騷亂之後,是更怖然的呐喊,對著月橘直直地爬行,狠衝過來。


    月橘驚恐地甩著手臂,想要掙脫那道牢固堅硬的枷鎖,卻始終毫無作用,隻得看著那些人,那些可怕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攀附在她的腿上,幹枯的五指朝著她的身體不斷往上,痛恨道:“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月橘一遍一遍地重複著,顫抖著聲音,另一隻手慌亂地揮打著,想要使用法術,卻發現自己的妖術竟消失了一般,無論如何運轉,也不見絲毫作用。


    一雙幹骨白手,散發著森然昏暗的青光,骨節分明,手背的青筋凸起,覆蓋在薄薄的一層皮膚之下,慢慢地朝著月橘心髒的方向伸去,然後向上,撫摸著,直到下顎。月橘伸手想要去揮開,卻發現另一隻手也被一道強悍的力量禁錮。


    月橘絕望地顫栗著,仰起腦袋,麵色鐵青,嘴唇慘白,絕望地合上雙眼,等待著比死亡更恐懼的摧殘。後頸忽地傳來一道力量,月橘隻覺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上神大人,她沒事吧。”笙紅擔心地看著慕白懷中的月橘,她臉色發青,汗珠不停地墜下,身子恐懼地顫抖著,雙眼驚恐而絕望,真的要嚇死他了。


    “無事。”慕白單手撐住她的身體,另一隻手指源源不斷地輸入仙氣,動作瀟灑飄逸,麵色冷漠疏遠,語氣毫無波瀾,道:“先迴楊柳鎮。”


    “是。”得到指令,夜季緊握月橘的一隻手,剛想要從慕白懷裏接過月橘的身體,卻隻見對方自顧自地伸手繞過她的後膝,起身將整個人抱了起來,氣定神閑地朝夜季輕飄飄地看了眼,嚇得他趕緊把手鬆開,愣怔在原地,癡癡地看著那道消失不見的身影。


    “我沒有在做夢吧。”夜季扯了扯夜羅的衣袖,呆呆地說道。


    “你就是在做夢啊,你被施了幻術,現在我們要把你一個人留在原地了。”笙紅笑的狡黠,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在夜季麵前伸出兩根指頭,比劃道:“這是幾呀?”


    “二”夜季朝著笙紅嬉笑戲謔的臉鄙夷地瞥過去,伸手便要揮開這雙無聊的手,有些氣悶,卻壓不過心中的困惑,道:“方才那的確是上神大人吧。”


    “沒有呀,上神大人早就迴去了,你剛剛看到了什麽呀?”笙紅滿臉真誠的疑惑,擔憂地看向夜季,手背貼在他的額前摸了摸,道:“你是我們這裏最強的,要是中了幻術那我們怎麽辦?羅君,我們趕緊離開吧。”


    說罷,笙紅下意識地牽著夜羅的手,笑嘻嘻地看向他,卻見他麵色慘白,神色陰沉,與月橘中術時候相似。著急之下,笙紅以指尖點在夜羅眉心,淺紅色仙力不斷輸入,擔憂地問道:“夜羅,你可別嚇我啊。”


    夜季似是反應過來,攔住夜羅的肩臂,扶起他,冷聲嗬道:“走,趕緊走。”


    那道氣息散發著清幽幽的涼意在月橘的身體間緩緩滲透,浸過她的每一寸肌膚,流動著。墨蘭淡雅馨香的方向縈繞在她的鼻尖,溫柔的拂過,又悄然地離去。


    月橘沉浸在一個寬厚深沉的夢中,那個夢靜謐而安寧,雖裹挾著淺淺的涼意,卻十分地舒適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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