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三人來到禹州陳郡治所西京城,被城中繁華景象所吸引,便決定在此地修整兩天。


    禹州雖然不是政商重地,卻是南北交通要道,人口何止億萬,西京城乃前朝舊都,本朝雖然不在此設立皇都,仍然加派重兵駐守,因此西京城雄偉繁榮,占地數十裏。


    三人俱都是多年未曾到過大城的,一進到城中便花了眼,隻覺得人來人往,店鋪小攤都十分新奇熱鬧。


    胡從心看著左側一排紅色小樓,鼻尖一動,一陣馨香撲來,隻叫他心生蕩漾,咽下一口唾沫道:“乖乖,這西京城的繁華程度跟京城也差不了多少,小康,你知道那紅樓是啥地方嗎?”


    小康抬眼一看,隻見那樓上多是些穿著羅紗輕衫的妙齡女子,一股脂粉味遠遠便能聞見,隱隱有勾人心弦的靡靡之音傳來,他不由得臉色一紅,說道:“知道,胡從心,你正經點好嗎,我可是個正經人!”


    兩人調笑間,忽然一聲驚唿從一處紅樓的二層傳來,一個人影破窗而出,這人似乎正在躲避著什麽人,慌亂間跳出來,雙腳重重落地蕩起一陣塵土,再往前奔逃時腳步便有些踉蹌。


    紅樓中傳出嬌人的驚唿聲、客人的怒罵聲,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緊隨那人影跳出來的一個莽漢,這人滿臉橫肉,眼神兇悍無情,武功卻著實不弱,兩米高的身軀壯士無比,卻已經修煉到舉重若輕的地步,落地時候膝蓋稍稍一彎,便如同炮彈一般朝著前方逃走的人追去,手上一把寒光閃爍的大刀刀光淩厲,竟然使得大刀憑空生出一股刀氣,使得這一刀平添幾分威力。


    小康驚駭道:“一流高手!也不知前麵那人犯了什麽事,竟然會惹來一流高手的追殺。”


    江湖中一流高手不多,多半是門派中的長老人物,或者是朝廷中的高層,因此小康才如此驚訝。


    胡從心仔細看了那二人一會兒,露出一點兒古怪的笑容,拍拍小康道:“賭不賭,前麵那個人這次絕對沒啥事。”


    小康搖頭道:“不能吧,前麵那人腿受了傷,後麵這人追的如此之緊,怎麽可能追不上他,這莽漢如此兇悍,若是追上了,恐怕不能善了。”


    胡從心笑道:“他若是聰明些,就不該追上他,否則恐怕死地會很難看,如果我賭贏了,今天中午你請客哈,西京城裏的大酒樓我還沒吃過呢!”


    蘇信見那拿刀的莽漢使出刀氣,也不禁心中一凜,暗道此地果然不愧是大城,竟然隨隨便便就能夠見到一流高手。


    他聽到胡從心二人的賭局,笑道:“本來他們之間的爭鬥跟咱們無甚關係,你們倆這麽一說,咱們還得趕上去看看。”


    他心知胡從心眼光非常,卻著實看不出那前麵逃跑的人有何獨特之處,那人腰間纏著一個油膩的皮圍裙,手上緊握著一把牛耳尖刀,皮膚黝黑,麵向老實,看上去隻是一各普通的豬肉佬,雖然有些笨力氣,但見他行走之間全無章法,看不出有什麽武學根底。


    紅樓本就是熱鬧所在,前麵的豬肉佬猛地跑出,驚地街道上人仰馬翻,不一時便亂成一鍋粥,也正因此他跑出不過數丈便不能再往前。


    這時候莽漢的刀氣已經逼近,豬肉佬無奈隻得翻身抵擋,手上殺豬刀胡亂一擋,卻剛好擋在了大刀的必經之路上,隻聽得‘鏗鏗’一聲,大刀勢不可擋的一招竟然被擋了下來,而且那殺豬刀竟然也仍舊如初,連卷刃都沒有一點兒。


    莽漢獰笑一聲:“還說你不會武功,彭虎啊彭虎,沒想到才不過兩年你便落魄到這種程度,隻能以賣肉為生了麽?”


    豬肉佬陪笑道:“我不是彭虎,彭虎早就死了,我隻是西京城菜市場的豬肉佬,附近的住戶都是認得我了,這位好漢,你可千萬不要認錯了人。”


    “任你花言巧語,老子也不會認錯你,彭虎,你應該知道一旦選定便沒有退路,想要退出的人不會有一個是好下場,現如今,如果你甘願跟我迴去,老子還能給你求情一二,不然今天立刻便要你死在此地。三年前叱吒江湖的白虎妖刀,從今以後便再也不會存在了。”莽漢看著眼前渾身油膩的彭虎,輕蔑道。


    彭虎眼神顫動,握著牛耳尖刀的手卻穩如老狗。


    街上的人此刻早已經嚇走,隻有三三兩兩大家江湖人在一旁圍觀,幾個錦衣衛漢子冷眼看著一切,卻並未上前插手。


    胡從心對小康道:“這個漢子其實刀法不錯,嗯,至少比我還是強點,就是廢話太多,這可是大忌啊,他一看走的就不是正路,竟然還敢在這耽誤時間,真是笨!”


    蘇信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說話那麽大聲,生怕他聽不見嗎?一會兒他來打你,我可不會幫忙。”


    話音剛落,那莽漢便將一對怒目朝胡從心看來,罵道:“老子做事需要你教嗎?給你一刀叫你知道點事兒!”說罷,手上刀光一揮,一刀寒光朝著胡從心削來。


    胡從心急忙一閃就要躲到蘇信身後,可蘇信比他更快,兩人落腳時那刀光距胡從心不過一尺。


    胡從心見蘇信不願意為自己擋刀,輕喝一聲,拔刀迴擊,用的正是‘救趙揮金錘’中的拔刀法,他這一手使得甚好,堪堪擋住了刀光。


    一陣寒風吹來,胡從心隻覺得胯下涼涼,卻是刀光所致,雖然他用刀法擋住,卻還是被彌漫的刀氣割破了下身衣裳。


    胡從心捂著襠跑到蘇信背後,喊道:“那位大爺,您隨意,你隨意,我再也不多言了!”


    其實那莽漢一刀揮出後根本便沒有再留意這邊,這是他見彭虎久久不言,冷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果然是冥頑不靈之人,如此我便再也不客氣了,到了陰間莫要怨我!”


    說罷手中起勢,刀光閃閃,招招致命,卻是不願意再等,專要將彭虎斬殺於刀下。


    彭虎看著莽漢揮刀,忽然輕歎一聲,眼神也發生了莫名的變化,喃喃道:“我或許有些過錯,可他們也不該派你來找我,這,這不是送死麽?”


    他手上牛耳尖刀閃出一道紫光,迎著莽漢上去,卻後發先至,莽漢隻覺得眼前紫光一閃,手上便氣力全無,好一把大刀隨意地落到地上,等他反應過來時,那把不起眼的殺豬刀已經抵在他脖前喉管處。


    莽漢又驚又恐,大罵道:“原來彭虎你個王八蛋居然藏拙,不是說離開時已經將本門武功盡數廢去嗎,怎麽還有武功在?哼,你今日就算殺了老子,這一輩子也別妄想有一日安寧!”


    彭虎眼神一冷:“我就是不殺你,也還是終日不能安寧,你嘴那麽臭,也沒必要活著了!”他隻要輕輕將刀子往前一送,便能結果了莽漢性命。


    那莽漢卻渾然不懼,雖然他手上筋脈被彭虎割斷,脖前又被刀抵住,根本已經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卻仍舊嘴上罵罵咧咧的。


    彭虎見狀,手腕微微一用力,便要結果了他性命,一個聲音卻忽然在他耳邊響起:“不妨放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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