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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奶奶的精神狀況一天不如一天,除了上廁所之外,其餘時間一直在床上躺著,嘴裏還不停的嘟囔著一些聽不清楚的話語。沈月娉一個月的休假時間就快到了,她隻好又延長了一個月。


    晚上,沈月娉和沈音躺在床上,沈月娉突然湊過來,淚眼婆娑,“姐,你說奶奶會等到我舉辦訂婚的日子嗎?”


    沈音摟住妹妹的肩膀,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就像小時候母親安慰自己時的樣子。


    “月娉,還有幾天就到了,你不要擔心。”雖然這樣說,她心中也很忐忑,說不定奶奶明早就會永遠睡過去,但在麵對這唯一的親人時,她不得不如此。


    “姐,我沒有去見爸的最後一麵,這是不是上天在懲罰我呢?”沈月娉用蚊子般的聲音說著,她眼神看向窗外。


    “傻妹妹,別胡思亂想了,快點睡覺吧!”她關掉燈,房間裏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沈月娉摟住她,沉沉的睡過去了。


    第二天中午十點左右,崔鉉帶著他的父母已經到家門口。一周前,他們已經約好今天要過來見見沈月娉的家人。


    沈月娉已經準備好茶水和水果,他們在客廳落座。崔母依舊打扮時髦,畫著精致的妝容,身穿一件黑白相間的連衣裙,手裏拿著一個黑色的包包。崔父依舊穿著那件白色短袖襯衫,褲子換成了灰白色的休閑褲,他們倆坐下後,便沒說話。


    “叔叔、阿姨,你們要不先見見我奶奶,我姑媽和姑父一會就來。”沈音已經給奶奶穿好衣服,她也讓妹妹提前向崔母和崔父說了奶奶的情況。


    “好的,真是給你添麻煩了。”崔母笑著看向她。


    沈月娉領著崔母先進去,崔父不耐煩的跟在他們身後。


    奶奶坐在床上,目光呆滯,注視著前方。沈音握住奶奶的手,奶奶才慢慢轉動眼珠看向她,“奶奶,月娉的婆家人過來看你了,她馬上就要訂婚了。”


    奶奶隻有在看到她的時候才有反應,但是聽見她說出最後一句話後,奶奶喊出聲音,但她們都不懂是什麽意思,不過能猜測出奶奶肯定很高興。


    “親家這個樣子多久了?”崔母帶著同情和可憐的目光看向她,聲音微微側過頭,“已經一年多了,隻是最近病情才惡化。”


    崔母坐在奶奶床邊,握住奶奶的手,“親家,你就放心把你孫女——小月交給我們,我們定會對待她像親閨女一樣。”


    奶奶似乎聽見了,喉嚨裏發出“嘶嘶”的聲音。


    “叔叔、阿姨,我奶奶就是現在這個情況,她現在不記得任何事,已經無法和人正常交流。”


    “孩子,真是辛苦你了!”崔母眼裏含著淚花,拍拍她的肩膀。


    他們走出奶奶的屋子,楊銘的車已經停在院子裏,姑媽身穿橘色的短袖和黑色的裙子走了進來,後麵跟著姑父,楊銘已經開車走了。


    “親家,你們來的可真早呀!”姑媽滿眼堆笑,朝著崔母走來。


    “叔叔、阿姨,他們就是我的姑媽和姑父。”沈月娉在旁邊介紹道。


    沈音已經來到院子裏,找了處安靜的地方給王蒙亮打電話,鈴聲響了五秒就被接通了。


    “老婆,出什麽事了?”王蒙亮悠然的聲音傳過來。


    “你到哪裏了?他們已經到了。”她的語氣略微著急,前天晚上已經說好,王蒙亮答應今天過來掌勺,現在賓客已經到齊,他這個廚師長卻不見蹤跡。


    “別著急啊,我現在已經到鎮上了,估計還有十幾分鍾。”


    “好吧,你盡量快點。”她掛斷電話。


    姑媽他們在客廳裏聊天,沈音一個人在廚房裏忙碌,水池裏放著她們昨天晚上吃飯的碗筷。她倒入洗潔精,開始刷碗,洗了兩遍,她才把這些碗筷清洗幹淨,心裏頓時覺得自己太對不起王蒙亮了,因為自從他們結婚以來,她就很少幹刷洗碗筷這件事,大多都是由王蒙亮做了。


    等她清洗完廚房的餐具,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


    “姐夫,你終於來了。”她聽見外麵傳來妹妹的聲音。


    王蒙亮提著兩大袋子食材走進廚房,她正在再擦拭碟子和碗。


    “老婆,奶奶怎麽樣了?”他最近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沈音奶奶這邊的事情他很少費心,也就是偶爾沈音迴去的時候聽她提過幾次,他知道她最近休假一段時間就是為了照顧奶奶。


    “還是那樣,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她沒有抬頭,依舊擦拭著盤子。


    他把兩大袋子放在廚房的空地上,摟住她的腰,“對不起!”


    沈音眼淚已經留下來,落在她的手背上,“奶奶怕是不能繼續陪著我了。”


    “我知道,可是還有我呢。”他安慰著她,明知道這些話很無力,但他還是想讓她知道。


    “這裏交給我,你去照顧奶奶。”王蒙亮穿上圍裙。


    “我和你一起弄。”也許隻有在他麵前,自己才能暴露內心最無助的情感。她整理好情緒,恢複常態。


    沈月娉站在門口,“姐,這裏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你去看看奶奶,讓她按時吃藥。”沈音用圍裙的邊角擦幹眼淚,背對著妹妹說道。


    “嗯,那我去了,這邊有什麽事就叫我。”沈月娉離開廚房。


    他們在廚房忙起來,她負責洗菜,王蒙亮切菜和做菜。看著他熟練的動作,她不禁覺得做菜裏有著更深的奧妙。


    他們在院子裏擺了一張大桌子,大家紛紛圍坐起來,沈音作為東家,自然要奉行待客之道。沈月娉負責奶奶的飲食起居,防止奶奶在床上大小便。


    姑媽他們和崔鉉的父母聊的很是順暢,她想這也許是他們唯一一次齊集一堂,他們商量了些訂婚禮的基本儀式。因為她已經跟姑媽說過,妹妹的婚禮就讓姑媽幫著準備一下。


    吃過飯,大家吃了些茶水,崔鉉就帶著他父母迴去了,姑媽和姑父幫著她把剩下的殘羹剩飯收拾完,還清洗完餐具讓王蒙亮送迴去了。


    “現在所有的事情已經安置妥當,你就好好準備三天後的訂婚禮就好了。”沈音終於能休息一會,她癱在沙發上拿出手機,看到上麵有是十個未接來電,九個是章桓打過來,一個是楊凝打過來。


    “月娉,我手機怎麽在這裏?還有這麽多的未接來電。”她撥通章桓的號碼。


    “沈音,你終於能聯係上了。”章桓長舒口氣,“你看到我給你發的消息了嗎?”


    “什麽?”她滑動手機屏,打開微信頁麵,“看到了,你是不是要這個人物的定稿?我一會給你發郵箱。”


    “嗯,那你盡快,市場部這邊似乎很著急。”章桓不好意思的說道。


    她急忙站起來,走進房間打開筆記本,開始核對他們發過來的圖片稿件。


    等她把定稿發過去,已經過了兩個小時。王蒙亮早已迴來,他正在客廳玩遊戲。


    “你還在?”她以為他會直接迴縣城。


    “怎麽?我以為今晚能住下呢?”他朝她笑道,顯然是想今晚留下來。


    她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周六,明天他不上班。“隨你嘍!”她坐下來,與他相視而笑。


    “姐,我去房間了。”她知道月娉最近在忙著寫一本小說,有時候她們會相互探討接下來的劇情,最近因為家裏的事情,她根本沒有太多的時間寫作。


    王蒙亮放下手機,坐在她身邊,“我媽也知道你奶奶的情況了,她想過來看看,你看看什麽時間合適?”


    奶奶的情況她隻告訴自己身邊的人,但是王蒙亮父母還不知道這件事,肯定是他說的。


    “三天後就要舉行月娉的訂婚禮,爸媽要是來的話,那天就行。”王蒙亮父母甚少過來,她記得最近的一次也是在半年前,那個時候奶奶剛查出“老年癡呆症狀”。


    “好,我會告訴他們。”他抬眼,注意到沙發上放著一本《月夜暗殺》,作者的名字正是周凡晟。他拿起書翻看起來,“對了,最近很少在網上看到他的消息,不知道他在美國生活的怎麽樣?”


    “你不是很少關注文學方麵的新聞嗎?怎麽突然提起他?”她知道王蒙亮一向很少看書,對文學一點興趣都沒有,不知道他突然問起周凡晟來,讓她有些吃驚。


    “我這不是受文化熏陶久了麽?”他莞爾一笑,“況且你不是在他開的公司上班,我當然要多學習了,不然怎麽和你溝通?”


    她嫌棄的撇撇嘴,看到他這副認真的模樣笑道:“他最近迴國了,這本書是他在美國寫的,還沒有正式發售,我帶迴來是要送給月娉的。”


    “上次去參加他的婚禮,那隆重的場麵至今讓我難以忘懷,要是我能為你辦上那麽一場婚禮,我也無遺憾了。”


    “嗬嗬,你若想補償我的話,那我們在滿頭白發的時候,你要為我舉辦一場金婚?”她開玩笑的說道。


    他表情嚴肅,“若是能陪你走到那個時候,我定會為你辦一場隆重的金婚,到時候,我要像這樣緊緊握住你的手直到我們沒有力氣。”他們十指相扣,他溫柔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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