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到底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她還真是能說的上來,


    “娘娘今日身子雖然不適,情緒不佳,但是卻未生病,未請大夫看過,更為未服過什麽藥。這藥來的實在蹊蹺,還求李大人徹查,好還我們娘娘一個公道。”


    “若你不打斷,隻怕你們娘娘的公道現在已經還了。”


    白景音平素最看不慣那些背主求榮又惺惺作態的人,原本對有一身功夫的芷蘭多少不討厭,但自從知道她與雪姬為伍,也就沒任何好感可言了。


    “李典你繼續說,以後不用管旁人,更不必讓旁人打斷你的說話。”


    李典點了點頭,眉頭卻並未舒展:


    “那藥微臣自然也第一時間取了地上的殘液向太醫院的院判鍾太醫問過,根據鍾太醫的迴答,是,是——”李典麵色更難看了些,但是身為人臣實在不該在太後與皇上麵前吞吞吐吐,最後一咬牙,道:


    “那碗藥,是一副名副其實的墮胎藥。”


    聽到‘墮胎藥’三字之後,


    “什麽?!”


    太後瞪大了眼睛,不僅驚異出聲。


    “哀家沒有聽錯吧,是什麽藥?”


    而白景音則眉頭一擰,


    心想著她再神通廣大,能單憑線索猜到淩素馨與侍衛周海的奸情就已經很了不得了,誰能想到直接連孩子都有了,這簡直就是完全意料之外的狀況。


    這個海棠,居然向自己隱瞞了這樣大的事。


    真是帶不動。


    “是墮胎藥。”


    針對太後的問題,元睿明十分冷靜的脫口迴答。


    而就這個迴答,卻讓眾人怪異微妙的目光都投向了他的身上,


    “……”


    知道內幕的白景音簡直想對元睿明這種被綠喜當爹了還若無其事的精神鼓掌。


    而暫時還蒙在鼓裏的太後關注點則在別的地方,


    “後妃私自墮胎這種有損皇家血脈延續的事可是重罪,被處死抄家都不為過,皇上你,便不覺生氣?”


    太後與睿姑姑對視了一眼後,納罕道。


    “啊?啊……”


    元睿明反應過來後,咳了幾聲掩飾有些尷尬的氣氛,


    “朕隻是覺得,人死如煙滅,便是有什麽,也無畏再計較了。”


    “隻這樣嗎?”


    太後似乎還是不太能接受,但畢竟也算得上十個能說得過去理由,便也沒有什麽再好糾結的。


    “皇上覺得不必再計較,哀家卻不能允許我大啟的第一個皇孫便這樣不明不白的沒有了。傳仵作,傳鍾太醫,有些事不容小覷,哀家必須得好好問清楚才行。”


    白景音聽到這裏其實是非常想說一句有些事還是不要那麽清楚為好,


    生怕一會查來查去,查出了那所謂的大啟第一皇孫根本就不是元睿明的,太後那是能不能挺得住恐怕還是個未知之數。


    芷蘭聽到這裏,垂下的眼眸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事情在順著她們所設計的那樣發展。


    不一會功夫,


    仵作便到了琳琅殿,行禮後立於殿前等待。倒是鍾太醫,卻一直是遲遲未到,讓眾人都在等著他一個。


    終於,太後有些不耐煩了,


    “鍾太醫是怎麽迴事,按理說太醫院的距離還要近些,怎麽這許久了都不來,要讓哀家與皇上等到何時去。”


    “太後娘娘息怒,突然出了這樣的事,宮中上下隻怕都人心惶惶亂做一團,鍾太醫是老人了額,定然不會故意讓太後等,想來是遇到了什麽事……”


    宮裏向來都是說曹操曹操便到,


    睿姑姑這句話還沒有說完,


    就聽到外麵的太監通傳:


    “鍾太醫到——”


    而後身著深藍色衣袍老態龍鍾的鍾太醫慌慌張張的用那一把老骨頭所能承受的最快的步伐而入,


    而跟在他身後的,還有麵色凝重的湯簡。


    湯簡怎麽也來了,


    白景音見李典看見湯簡也有些吃驚,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看來不會是單純的遲到了。


    鍾太醫跪在殿前,


    一邊急促的唿吸,一邊請罪道:


    “微臣來遲,讓皇上太後就等實在惶恐,還求皇上太後恕罪。”


    “鍾太醫一向謹慎持重,不像是會犯這種錯誤的人,可是太醫院裏發生了什麽?”


    元睿明感覺也很是敏銳,直接這樣問道。


    鍾太醫俯首在地上未敢起身,顫抖著嗓子揚聲道:


    “皇上英明,微臣實在慚愧,在微臣所管轄的太醫院中發生了命案,事出突然,微臣正是忙於處理,這才耽誤了時辰。”


    元睿明麵色一沉,與白景音交換了個眼神,


    “命案?到底是什麽情況,死者為誰,前因後果你且詳細的說清楚。”


    白景音隻覺得此情此景怎麽那麽似曾相識,


    都是莫名其妙撲朔迷離的案子,又都是一夕之間死了這麽多的人,那這一次,又是什麽目的呢。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滑到了跪在地上的芷蘭身上,


    有一種預感,


    幕後操縱這一切的,還是那個女人。


    “啟稟皇上。”鍾太醫唿吸終於沒有那麽急促,稍微調整過來了狀態,迴稟道:“死者乃是去年才入太醫院的一個年輕太醫,名作董禮,此前一直都是跟著李太醫,負責些抓藥整理藥方的瑣碎事宜。”


    在聽到董禮這個名字後,


    從白景音先是一驚,而從握緊的拳頭和咬緊的後槽牙來看,她是真的在很努力的克製自己,才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罵出髒話。


    又是這樣,


    簡直就是周海的事件重演,


    好不容易找到了董禮這個‘花茶下毒’的關鍵證人,才過了一晚上的時間,還沒有來得及去進一步行動,


    人就死了?


    在與雪姬有關係的所有人中,周海、淩素馨、海棠一個接個的沒了,而隨著董禮的死,最後的線索,也就是阿芙蓉那條線也算是徹底的堵死,沒辦法在走通。


    淩素馨的死,


    也是徹底替雪姬背鍋了所有嫌疑,


    現在連她也暫時動不了雪姬了。


    突然間,


    白景音就覺得就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點。但是現在離揭穿那個女人的真麵目,又拉開了很大的一段距離。


    緊握的指節泛出青白,還能聽到‘哢噠哢噠’的細微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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