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些什麽,為何本宮越發聽不明白。”


    雪姬勾起唇角,


    盈袖亦掩唇輕笑,然後迴道:


    “皇貴妃有所不知,我們娘娘其實根本就沒有買通過彩蝶。”


    “原本的計劃是讓白景音與張淮義在溫泉宮中被撞破,所以早在半月前,娘娘便讓周侍衛假扮做張淮義,讓芷蘭穿著與白景音一般的宮裝,奴婢再扮作承影,合力演上一出戲給她看。行色匆匆再加上甚遠的距離,那彩蝶根本就看不清樣貌。”


    “昨夜被引導一番,自然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張淮義與靜貴妃。”


    “要一個強有力的人證,還有比她自己就深信不疑來的更好的辦法嗎。”


    雪姬語氣從容,對自己的布置自信不已。


    “竟還可以這般?”


    淩素馨瞪大了眼睛,


    若不是雪姬,這樣的法子,讓她想破腦袋恐怕也是想不出來的。


    “還不止如此呢,我們娘娘當日去溫泉別院清理現場,將所有地方都打掃的一幹二淨,隻在香爐邊上的縫隙中留下了一點。”


    “這麽做又是有什麽說法嗎。”


    “李典查案細致縝密,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會放過,若明目張膽的吧暖情香留在香爐中反而會起疑,但若偽裝成倒掉香灰時不經意留下的,反而能讓他相信。”


    淩素馨聽到這裏,


    看著雪姬的眼神更加複雜,


    對大啟的官員都如此熟知,


    看來東璃的圖謀還真是不簡單,隻是現在自己都自顧不暇,焉有餘力去管旁的,便也不打算提醒淩相提防。


    而盈袖此時仍在自吹自擂,


    “有我們娘娘的連環計在,又抓住了周侍衛這個人證不敢不配合的把柄在手,這次張淮義與靜貴妃私通的罪名也算是擔定了。”


    “有他們背著這私通之罪,皇貴妃也算能安心些吧。”


    雪姬似笑非笑的看了淩素馨一眼,


    淩素馨神情微變,


    尷尬且僵硬的努力做出了個笑的模樣,卻半分也笑不進眼中。


    “好了,臣妾此來了解情況之餘也是為給娘娘吃一顆定心丸,審問了一夜,娘娘應該也乏累了,便不多打擾了。”雪姬起身,臨走前還不忘提醒,“雖然皇上對有些事心知肚明,可方才未說就代表並不想提起,但娘娘也得尋個時機將宮中的那些香料銷毀,不然若被那些想自證清白的人發覺,可就節外生枝了。”


    溫泉別院的暖情香是一關鍵證據,


    若在琳琅殿中也發現,


    必會被白景音抓住當作突破口抽絲剝繭層層而下,所以雪姬必須要扼殺這種可能性。


    “是,奴婢盡快去辦,一定會謹慎小心,辦得妥妥當當。”


    海棠福身喏喏道。


    待雪姬走後,


    海棠直起身,神色當即變成了憤憤不平的樣子,到門邊朝她離去的方向啐了一口,而後埋怨不忿道:


    “奴婢真是替娘娘不值,娘娘可是宮中除了太後外最尊貴的人,是出身名門的天之嬌女。而那個雪姬呢,不過是出身蠻夷小國,什麽國師養女,說白了也就是不知從哪裏撿迴去的也不一定,她有什麽資格在娘娘麵前指手畫腳敗家子,換作從前,給娘娘提鞋都不配。”


    越說越是激動,


    “雪妃也就罷了,到底也算個主子,可眼見著連盈袖一個奴婢都不把琳琅宮放在眼裏,對著娘娘說話也越發刻薄起來。她們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竟敢如此。”


    海棠一直說著,卻沒有注意道淩素馨的臉色越發陰沉,


    一語不發,


    握著杯盞的手卻越收越緊,


    終於,


    “啪——”


    清脆的一聲響,


    是杯子被擲到地上應聲破碎的聲音。


    海棠嚇得身形一凜,


    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後,趕忙跪在地上,邊掌嘴邊求道:


    “是奴婢多嘴,奴婢多嘴,說這些讓娘娘不快的話,可奴婢也隻是替娘娘不值,實在氣不過她們敢這樣輕慢娘娘,還求娘娘息怒。”


    幾個巴掌下去,


    臉已經有些微微腫起,


    淩素馨止住了她的手,


    皺著眉頭,目光十分複雜,半晌後歎了口氣,疲憊無力道:


    “起來吧,你確實也是為了本宮好。或許本宮也不是在氣你說這些,而是氣自己,何以落到了如今像個提線布偶般**控著的田地。”拉著海棠起身,“如今整個琳琅殿裏,恐怕與本宮一條心的,也隻剩你一個了。”


    “娘娘放心,奴婢永遠都不會背叛娘娘。”


    海棠亦麵帶憂色,從淩素馨的話中,她能感覺到一定是發生了許多自己不知道的事,不然以淩素馨的性子,豈會任雪姬在自己麵前猖狂卻半點都不敢表露出不滿。


    甚至還用到了‘提線木偶’這樣的字眼,


    但就因為茲事體大,所以海棠幾次都沒有敢問出來,堅信有些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過去了這麽多日子,丞相大人應當也消氣了,要不然奴婢再傳封書信給丞相大人,求他幫娘娘出氣,也不能讓雪妃一直這樣目中無人下去。”


    “不行,不能這麽做!”


    淩素馨激動的抬頭,


    “這件事絕對半個字都不能給祖父提起。”淩素馨別過眼,心中一方麵害怕淩相知道因為自己間接導致芷蘭的叛變,將淩家那麽多的消息把柄拱手送到了東璃手中,不知盛怒之下會如何;另一方麵,被雪姬握著命脈把柄,一旦撕破臉,那夜的事被揭發出去,那跪在琳琅殿受審的可就不是白景音而是她的。


    唯一的不同,


    就是皇上可不會像今日護著白景音般護著自己,


    就隻剩下死路一條了。


    “好,娘娘先冷靜些,奴婢不說,奴婢絕對不會多言的。”


    “不止如此。”


    淩素馨緊咬下唇,縱使違心還是囑咐道:


    “切記不可跟泠雪閣的人起衝突,不管是雪姬還是盈袖,對了,還要芷蘭,你也躲她遠著些。她們要怎麽都好,猖狂便猖狂著,權當看不見聽不到便是了。”


    “……”


    海棠眉頭越發皺起,


    滿臉都寫著疑惑震驚,


    這番言辭,


    她險些都要懷疑自己麵前的這個人,不是淩素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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