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音沒有半點懼色,


    瞥了元睿明一眼,


    也好像賭氣一般,挑眉朗聲道:


    “迴太後的話,臣妾放才並沒有嘀咕什麽別的,隻是打從心底裏讚同皇上,覺得說得好,才忍不住附和的”


    “讚同朕?”


    元睿明自己都沒理解她是什麽意思。


    “讚同朕什麽?”


    白景音唇角勾著不易被察覺的冷笑,


    “自然是讚同皇上‘昨夜’決斷英明,‘處罰’的好,罰的得當,親力親為,大公無私,英雄奮進一馬當先啊。”


    也不管放在這裏合不合適,白景音把她所能想到的成語都堆了上來,冷箭一般的向元睿明丟去。


    “你這是在說些什麽,朕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此話一出,


    元睿明一頭霧水,


    反倒是太和殿中的妃嬪都被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低下頭,在心中感慨這靜貴妃莫不是瘋了,這是在說什麽胡話。


    便是心裏因為皇上責罰了皇貴妃而幸災樂禍,也不能說出來啊。


    承影差點一口氣沒有提上來,被白景音的行徑被氣暈嚇暈過去。


    太後的表情越發不好,


    冷哼一聲:


    “哀家讓你說,你倒真是什麽話都敢往外說。皇貴妃被責罰,你就這般高興?”


    “臣妾有什麽高興地,要高興也自有別人高興。”


    攔都攔不住,這些要命的話豆子一般從白景音嘴裏往出倒,若是可以,承影現在當真想要一棍子敲暈她還好些。


    “放肆!”


    這下太後的火氣完全被激了出來,


    “這是你身為貴妃說話該有的態度嗎,陰陽怪氣。現在宮裏是要翻了天嗎,一個兩個都是這般放肆妄為,還有半點規矩沒有,給哀家跪下!”


    跪就跪。


    白景音直直的屈膝跪在地上,但表情還是一副倔強的模樣。


    看著白景音一臉‘不服氣’與‘不屑’,隻當是她對自己頗有微詞。太後打定主意,今日是要正一正這宮規了。


    “哀家原本看在皇上已經處理好此事的份上不想再過多追究其餘人的責任,你不感念哀家網開一麵、不引以為戒便罷了,居然還越發得寸進尺。當真以為哀家老了,看不清聽不清,不知道昨日皇貴妃口口聲聲說的都是你背地裏恃寵而驕,不把她這個皇貴妃放在眼中還刻意針對欺壓,才逼得她不堪受辱,起了輕生之念嗎?哀家不提,不代表你當真就能撇得清這個幹係,代表你就無錯了!”


    “臣妾本就無錯,代表不代表有什麽關係。”


    白景音直接迴懟,


    “什麽?!”


    太後瞪起眼睛,好像是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沒有聽錯吧,


    白景音這是在反駁自己?


    “原本這些汙蔑之詞臣妾並不想理會,是非公道在自己心裏就好,別人要怎麽想也不是我能幹預的。但太後娘娘既要以此來問責,那臣妾也要鬥膽辯上一辯了。”


    沒休息好、胡思亂想、再加上被元睿明方才的話氣上加氣,一向還算能忍的白景音此刻也是不想再忍了,豎起渾身的詞,頗有一種要跟太後正麵硬剛的架勢。


    “當日長公主晚宴上太後也是在場的,也該知道並非臣妾心存僭越想要取而代之才坐在了皇貴妃的位置上,雖有談論到她,不過也是玩笑,聽過後不管是皇上還是長公主亦都有笑,難道他們也是為了奉承巴結,所以跟臣妾一同以言語奚落皇貴妃為樂?”


    抬起下巴,


    正視著太後,語氣分毫不讓:


    “所謂的指使內務府刻意怠慢克扣東西,就更是顛倒黑白。內務府總管周全有與皇貴妃的關係可比與臣妾近多了,臣妾自問沒本事指使的動他。”


    “當初臣妾在冷宮或被關禁閉時同樣沒少受內務府的怠慢,這些人自己趨炎附勢拜高踩低,可謂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如果這也要算在臣妾頭上,臣妾不是太冤枉了嗎?亦或者皇貴妃說哪些人是臣妾指使的,查明後列張單子,姓甚名誰,臣妾挨個去與他們對峙,總能讓皇貴妃與太後滿意了吧。”


    大殿上鴉雀無聲,靜可聞針,


    那番慷慨激昂的陳詞迴聲還盤旋在太和殿的梁上,經久不散。


    這是白景音第一次嚴詞以對,分毫不讓,


    說完以後自己是舒服暢快了些,


    但也知道隨即而來的後果一定是暴風驟雨般的恐怖,但也都無所謂了,大不了打板子夾手指棍棒伺候,也比憋氣憋死的強。


    而太後呢,


    似乎還處於震驚中沒有反應過勁兒來。


    不管是先帝時身為皇後,還是如今的太後她都是後宮中最具威嚴的女人,任誰說話不是低眉順眼畢恭畢敬,第一次有人膽敢用這種語氣態度來頂嘴反駁,還是自己的‘兒媳’,這簡直就是公然挑釁自己的權威。


    “好,好一個伶牙俐齒,性情剛烈的靜貴妃,哀家從前還真是小看你了。這麽大的氣性,隻做個貴妃實在太委屈,看來要把哀家的位置也一並給了你才好!”


    厲聲斥責後,拿起一旁桌上的茶盞就重重的朝地上擲去,破碎聲夾雜著太後滿是憤怒言辭:


    “你不是要哀家徹查,要對峙要還自己一個公道嗎,哀家就遂了你的願,連人帶案子都交給宗人府去查辦最是公正不過了!”


    滾燙的茶水撒在白景音的半個身子上,瓷片飛濺,有一小塊正好從白景音臉上劃過,留下了淺淺的一道紅痕。


    可白景音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倔強的眼神看著太後,


    “如此,就多謝太後成全了。”


    說罷扣了扣頭,準備起身被侍衛帶著關去宗人府的大牢之中。


    顯然她根本就不知道宗人府是個什麽地界兒,又到底意味著什麽。


    宗人府裏麵經手的案子與關押的犯人與刑部、大理寺不同,其特殊就特殊在都是皇室中人,而且還是犯了重過的人。


    譬如元睿明的兄長,想要逼宮奪位的前太子。


    被活捉後就關在了宗人府裏,不堪落敗,從錦衣玉食的生活落得個自戕而亡的淒慘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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