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道還沒說完,嘴巴裏便被白景音一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塞進去了一塊番薯。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元睿明先是一愣,


    反應過來後,


    元睿明皺著眉頭,


    臉色逐漸變得漲紅,瞪大眼睛看起來像是要發怒準備罵人一般,隻是礙於口中的東西,沒有辦法。


    白景音生怕她動手,


    靈活的向後退了幾步,保持在一個安全的距離後,一本正經倒豆子一般自顧自的道:


    “你先別急著罵人,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或許太後娘娘當年的舉動是為了皇上考慮,想讓你明白規矩與身份的重要性,才能不在以後因疏忽被人揪住把柄尋到錯處。但我想說的是,皇上現在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四麵楚歌危機衝衝,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丈深淵,需要謹小慎微步步為營的皇子。你現在可是皇上,天上地下屬你最大,你可以隨心所欲任性而為,在正事上當個明君,其他方麵昏聵一些,讓自己舒服些也沒有人敢說什麽的。”


    元睿明緊緊皺著眉頭,表情看起來十分的不好。


    “先說好啊,我說這些話可是真心把你當朋友,你要是惱羞成怒可就有點過意不去了。”


    白景音試圖跟元睿明講道理,


    但卻看到元睿明的手朝桌上的茶杯伸去,


    難不成他想用這個丟自己?!


    那還不趕緊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提氣點地,在他碰到茶杯之前便一個縱身的從窗戶翻了出去,房頂之上,傳來白景音甚是縹緲的聲音,


    “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我就先走一步了,順便說一句,那番薯味道當真是不錯的,別浪費,也別辜負我的一番心意。”


    而後傳來一陣衣衫的簌簌聲,代表她離開了屋頂。


    “……”


    元睿明神情十分微妙,像是想笑又像是極力在忍著什麽,方才停頓下的手繼續去拿杯子,猛喝了一大口後,才像是解脫緩過來一般,長舒了一口氣。


    “這個女人,何至於如此怕朕,既然怕,又何必多此一舉做這些事。”


    望著手裏被硬塞來的半個烤番薯,


    元睿明像是在埋怨,


    可目光卻像是消融的冰雪一般,有擋不住的暖意湧上。


    他其實並不是要惱羞成怒,之所以看起來像是暴跳如雷,純粹是因為白景音想都不想直接把滾燙的番薯塞進了他的嘴裏,咽不下去又不能吐出來,好不容易咽下去吧,又被那分量十足的一口給噎住,才會營造出一種氣的說不出話麵色漲紅的假象,也才會去作勢要拿那杯子。


    不曾想卻被白景音誤會成了自己要對她動手。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誤會,


    讓元睿明聽到了旁人絕對不會對他說,也絕對不敢對他說的話,


    “適當的做個隨心所欲的昏君嗎?”


    勸誡他做個昏君,


    這種大逆不道足以拉出去問斬的話,確實頗有白景音一貫膽大包天,不顧後果的風格。


    遲疑了片刻,咬下一口,感受著那甜蜜綿軟的滋味從舌尖傳開,閉上眼睛,當日的味道他已經不再記得,但這一刻,元睿明似乎終於感覺到了遲來的烤番薯的滋味。


    “倒是不錯。”


    睜眼眼眸,


    望了望手中的番薯,在看著窗外,忽然間如釋重負。


    ***


    皇宮裏,白景音與元睿明這兩個歡喜冤家雖然總有吵吵鬧鬧,爭執拌嘴,但彼此也算是個伴兒,長久下來,也能打發無趣的日子。


    每每聽著來府上小聚的趙焱說起白景音在宮內的情形,


    邵靖易總是喜憂參半,


    喜她平安無事,生活也算過的豐富精彩,舒服愜意;憂呢,則是憂自己有太多的無能為力,


    能做的,也就是利用好每一次的機會,盡自己所能讓,做一些或許能讓她開心的事。


    至於他自己,掩藏在心底的孤寂與落寞,


    則隻有每日在後院竹林旁的演武場中舞劍時,才能稍微派遣。


    劍光凜然,


    風動葉顫,


    一席藍衣,烏發用玉冠束起。身形颯爽,一招一式間盡顯飄逸,衣角翩躚恍,恍如謫仙。每當他練劍之時,也都是那些小丫鬟們最興奮的時候,紛紛躲在石拱門後,紅著臉偷看,發出陣陣讚歎歡唿之聲。


    而今天,


    邵靖易的觀眾席上還多了一位重量級嘉賓,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立在庭前的梧桐木下,任憑風吹過自己紫藍色的羅裙,明眸皓齒,燦若桃花。


    一剛一柔,


    一動一靜,


    相得益彰,此情此景,美的好像一副精心構圖的畫一般。


    直到身上微微發熱,額上沁出汗珠時,邵靖易這才收劍停下。接過丫鬟遞來的巾帕,一邊擦汗一邊道:


    “既然來了,為何不讓人通傳一聲。”


    “你既然知道我來了,不是也沒有停下嗎。”緩步上前,胭脂巧笑倩兮,聲若鶯語:“而且我喜歡看你舞劍,自然不想打擾,能多看一會也是好的。”


    邵靖易隻淡淡一笑,


    還是那副禮貌而疏離的模樣,


    “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麽事嗎。”


    “總督大人還真是貴人事忙,每月送賬簿的的日子都不記得了嗎。”胭脂揚了揚手中厚厚的兩本賬冊。


    “這些一貫不是都由星華送來嗎。”


    “不過是些微末的跑腿功夫,星華有事便交給了我。”頓了頓,“許久未見大人,順便也想來看看總督大人,不可以嗎。”


    除了賬冊外,她另一隻手上還拎著一個食盒,上麵描繪著醉花陰獨家的紋飾。


    “順便還帶來大人指明要做的糕點,桃花酥、杏仁酪、紫玉霜方糕還有玫瑰青露團,滋味香甜模樣討巧,卻都是些女子所鍾愛的樣式,大人的喜好,還真是耐人尋味呢。”


    胭脂繼續別有意味的打趣道,


    邵靖易並沒有迴答,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便隻伸手去接,道了句:


    “有勞你跑一趟了。”


    但是在將要碰到食盒之時,


    胭脂卻一個閃躲,將手背與身後,讓邵靖易拿了個空。


    對於胭脂突如其來的舉動,


    邵靖易微微皺眉,含著些微怒,


    “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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