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停在這個消息後,怒上心頭,捶胸頓足,一時間竟不知她是擔心那對父女,還是擔心母儀天下的夢就此破碎。


    “夫人也莫要太過憂心,此時雖然驚動了太後,但娘娘好像也隻是被罰了禁足抄書,不像是要把此時鬧大的樣子,而且將軍在宮中,肯定也會幫著娘娘,不會有事的。”


    那丫鬟想方設法的寬慰著安氏,


    但顯然這些事並沒有讓安氏得到寬慰,她依舊十分沉痛的按著額角,顯然是對這種種事有了別的解釋。


    “太後再怎麽說也算是安平的半個養母,對待安平自己比對我馨兒親近許多。馨兒這次先打了那賤丫頭一個巴掌,就算是她罪有應得,可太後又豈會不懷恨在心,借機報複呢?”


    安氏代入到了自己身上,


    倘若自己是太後,那絕對是不會輕饒過淩素馨,必然要用她‘弑父’一事大做文章,哪裏會隻罰一個禁足抄書,這般便宜?


    “那會不會是太後覺得郡主也有錯,所以才決定息事寧人的?”


    丫鬟用總簡單的想法去思考,但得出的正確解決,卻當即被安氏果斷的否決掉,


    “你懂什麽。”


    搖了搖頭,


    “宮中人心叵測,太後之所以能成為太後,怎麽可能是個良善覺得,哪裏會那麽簡單。”


    安氏疑心過重,


    眼珠一轉,


    緊蹙起眉心,


    慢慢直起身子喃喃道:


    “莫非,太後是想借此事來要挾於我……”


    “夫人在說什麽啊,太後有什麽可以要挾夫人的呢。”丫鬟看著平日裏端莊持重,遇事向來從容的安氏,自從在綺羅香中聽到了關於將軍與郡主的謠言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


    而就在這一籌莫測之時,


    忽然外麵傳來了動靜。


    一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來,麵帶喜色:“啟稟夫人,是宮裏來人了,還帶了許多的賞賜呢。夫人快些移步去正廳相迎吧。”


    宮裏?


    她心中一緊,不覺生出些不好的預感,忐忑難安的去到正廳後,抬眼便能瞧見院中與桌上擺著的係著紅綢的托盤與箱篋,


    為首的太監轉過身來,


    竟是太後身邊的魏公公。


    魏公公向她微微頷首,而後清了清嗓子,展開了手中的明黃色卷軸,朗聲道:


    “太後懿旨在此,安氏還不速速接旨。”


    一屋子的人聞言皆跪下,


    聽魏公公念著懿旨裏的內容。


    沒有別的什麽事,旨意裏盡是些表讚安氏‘溫婉賢淑、恪守婦德。’溢美之詞毫不吝惜,賞賜更是豐厚,從綾羅綢緞到金玉珠寶,應有盡有。


    如此體麵光耀之事,一時間讓將軍府上下都與有榮焉,紅光滿麵,心中樂開了花。


    隻要安氏一人,


    低垂著的頭,


    眉心擰的更深了些,陷入了濃重的不安情緒中,怔然出神。


    “夫人,夫人該領旨謝恩了。”燃文


    身旁的丫鬟小聲提醒,


    她這才反應過來,


    急忙接過懿旨,謝恩道:


    “臣婦謝太後娘娘聖恩,願太後娘娘鳳體安康,長樂泰和。”


    待安氏起身後,魏公公仿佛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安氏使了個眼神,身旁的丫鬟遞過一個無比豐厚的荷包,他也是笑而婉拒,開口道:


    “太後娘娘說了,在這麽多朝臣民婦中,將軍夫人最是淑德賢惠,知書達禮,當為表率;教養出的皇貴妃也是深得太後娘娘歡喜,這些恩裳,是您當得的。”


    分明是誇讚的話,但從魏公公嘴裏說出,卻像是別有深意一般。


    而後,他從袖中掏出了一本書,放在桌上,


    指了指,


    “還有這本書,太後特意要奴才轉交給夫人,說夫人是聰明人,自然能看的懂。”


    撂下這句話後,


    躬了躬身,一甩拂塵,帶著一眾宮人就此告退。


    待他們都走後,安氏長出了一口氣,麵前提起的精氣神又悉數散去,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望著那些無比喜慶的恩賞,還有手中握著的明黃色卷軸,突然高聲斥責道:


    “高興什麽,把這些東西都給我撤下去,擺在這裏礙眼!”


    道喜歡笑聲戛然而止,


    那些丫鬟小廝都搞不懂明明是這麽大的喜事,夫人卻好像比先前更加不悅。也不該多待,恐遭波及,忙拿著那些東西匆匆退下。


    前廳內轉而又恢複了從前的模樣,但安氏的心情也沒有因此而變好,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古怪事,讓人實在參不透太後究竟想要做什麽。


    先是輕罰,現在又來賞賜?


    一籌莫展之際,她把目光投向桌上,


    “方才魏公公留下的東西,拿來給我。”


    丫鬟取來後,


    “《漢後史》?”丫鬟瞧了一眼,不解道,“不是詩詞歌賦,也不是什麽女則女訓,太後娘娘沒事為何要給夫人一本男子才會看的史書呢。”


    安氏也是不解其意,隨手翻開一看,輕聲念道:


    “‘始雖垂翅迴溪,終能奮翼黽池,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讀到這裏時,不禁眉心一緊,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安氏又重複的念這最後一句,眼眸微微晃動,忽然就明白了所有發生的事。


    頹然的將書闔起,發出了一聲苦笑。


    “夫人,這是什麽意思啊,您不用再往後讀下去了嗎。”


    “不必了。”聲音若遊絲般虛浮帶顫,“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太後是想告訴我在某處先有所失,卻在另一處終有所得。看來那些謠言都不是假的,將軍他當真與安平郡主有了私情,而且這件事太後也是知道的,太後豈會不疼郡主,這不就要給她做主了嗎。所謂的‘得’便是輕罰馨兒,再行厚賞;‘失’呢,自然就指的是將軍了。”


    說完這句話後,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突然從哪裏來的力氣,


    眼中的悲傷退卻後隻剩下了憤恨,


    將書撕成了碎片,扔散一地。


    嚇得丫鬟大驚失色趕忙跪在地上求道:


    “這可是太後所賜,傳出去,是要被治大不敬之罪的啊。”


    “都已經快要成為下堂棄婦了,我還怕什麽治不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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