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音目光在麗嬪與淩素馨麵上來迴掃過,隻見淩素馨別過臉去,麵色雖有不鬱卻還算鎮靜自若,倒是跪在殿中的麗嬪,縱使強忍著心中的恐慌,耳力過人的白景音仍能分辨得出。


    她的唿吸聲淩亂急促的不至一點點。


    白景音頓時恍然大悟,看來這兩人於此事竟非同謀。


    她覺得自己發現了突破口,連聲音也高昂了些,朝麗嬪道:


    “宮女往來於內務府均有記載,究竟是何處撥來的一查便知,麗嬪還是慎言為好。”


    麗嬪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下意識的說辭如此不堪一擊,緊咬雙唇,辯駁道:


    “嬪妾雖人微,可宮中往來侍女亦有十數,對此人確實沒有印象。”說罷又朝元睿明俯身拜去,


    “即便如靜妃娘娘所言,可這宮女也分得清貴賤,何至於舍棄個將門貴女而聽從小戶出身的嬪妾?”


    若不論立場,白景音此刻倒像給麗嬪鼓鼓掌,這話思路清晰論據合理,著實比淩素馨那個隻會暴跳如雷的草包美人聰穎了不知多少倍。


    “咳”


    望著不知走神多少次的白景音,元睿明頗感無奈,分明樁樁件件矛頭直指於她,她卻還能在這緊要關頭走神發呆?


    “麗嬪說的有理,朕也覺得一個小小嬪位還不足以有這般能耐。”


    不給些壓力這丫頭還真當自己沒事人一般了?元睿明摸著下巴,聲音威嚴低沉,深邃的目光夾雜著一絲玩味朝她看去。


    怎麽又到我身上來了?


    “……”


    沒想到和了一晚上稀泥什麽主線劇情都沒推動的皇帝陛下第一句觀點鮮明的話就是直懟自己,白景音隻恨當初為什麽好心的隻用迷藥迷暈他。


    “皇上的意思——”你不按套路出牌,就休怪我攪混水嘍。“若論位分,臣妾雖至妃位可到底也是個冷宮廢妃,如今宮中最尊貴者,是——”


    白景音抬眼瞧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淩素馨,裝作很鎮靜又膽怯的模樣,噤聲掩唇飄忽著聲音道:


    “莫不是皇上懷疑皇貴妃娘娘?還求皇上明鑒!”


    元睿明一時語塞,朕是這個意思嗎?


    這時的淩素馨意識到眾人的目光又再度迴到自己身上,氣急之下不顧儀態的立起身,指向白景音怒道:


    “你放肆!皇上何時懷疑了本宮,如今分明你與麗嬪嫌疑最大,還要在這裏裝瘋扮癡胡亂攀咬,簡直可恨!”


    “娘娘。”烏嬤嬤見她殿前失儀,趕忙上前沉聲提醒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您無須分辨。”


    承影哪裏又肯屈居人後,跪行至白景音身側,擔憂卻堅定道:


    “皇上定會給娘娘您一個公道的。”


    白景音不著痕跡的衝承影勾了勾唇角,眼神示意其安心,一切仍在她所能掌控之中。又望了一眼殿前那一個個後妃盼望著給予公道的主人公——


    主人公微眯著眸子,似乎並不打算說什麽。


    罷了,也是個正事指望不上攪混水一流的渣龍。


    白景音已經不打算再繼續踢皮球一樣在這出鬧劇中牽扯,她垂下頭,用僅極輕微的聲音對麗嬪道,


    “皇貴妃所言,你也是有嫌疑的那一個。”


    “……”麗嬪仍舊一語不發的跪在一旁,唯有陡然攥緊的卷頭證明她聽見了她的話,或者說,她已然猜到了淩素馨的主意。


    “你還在等什麽。”


    可便是這樣,她也還是沒辦法去質證那個視自己如棄子草芥一般的高高在上的人。麗嬪閉上眼睛,揚高了聲調,冷冷道:


    “靜妃娘娘,嬪妾能明白你居於冷宮又嫉恨貴妃得寵,到底也是身不由己,又何苦還要負隅頑抗呢。”


    白景音眉心蹙起,沉默了半晌,心中不由歎氣。


    “啟稟陛下,侍女秋琴若真被收買,那她的供詞想必不足信。關於幕後主使我與麗嬪也是各執一詞無從查證。”白景音頓了頓,抬頭震驚的望向元睿明,緩聲道:“僵局之中,倒忽略了張統領先前所言,還有一關鍵人物。”


    “那個婆子!”鬱秋錦反應過來,立馬接到。


    “不錯。臣妾幼時隨父親於軍營中,忽想起當時常聽營中軍醫說些世上奇藥奇毒,知曉這無色散最傷女子根本但需,顏色豔麗之花莖滋養以維持藥力不改。而臣妾那冷宮荒涼幽僻,總不至於為了加害貴妃特特派人將毒藏到人家家門口吧。”白景音方才從承影那裏聽到了無色散的藥性,可為了更有說服力,便索性將這重要信息說成軍醫所言。


    “靜妃娘娘說的不錯,卑職那夜率侍衛潛伏於朝陽宮。確見那婆子將藥粉埋於宮外花束下。”張淮易見終於到了自己說話的時候,拱手稟道。


    “這便是了。”白景音挑了挑眉“陛下明鑒,先前服侍過臣妾的隻兩個嬤嬤,如今均以遣出宮去,想必再不會出一個‘秋琴’了。”


    她的話雖是迴給元睿明的,目光卻直直看向一旁坐著的淩素馨,似古井般幽深。


    “張淮易。”元睿明沉聲吩咐,“朕命你帶三路禁軍,那個婆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卑職領命!”張淮易心中一喜,如此一來靜妃要洗脫冤屈就有望了。可還未等他起身,隻聽一嬌柔的女聲傳來,徐徐道:


    “不必勞煩張統領了。”淩素馨起身欠了欠身,迴道:“迴陛下,今早宮人來報於後山蓮池中溺死了個嬤嬤,有宮女認出,正是自幼服侍麗嬪的乳母,孔嬤嬤。”


    聽到孔嬤嬤這個名字,早有心理準備的麗嬪還是不由得身軀一震。


    她知道淩素馨為了控製自己早在身邊安插了不少眼線,可未有孔嬤嬤是自小看著自己長大,唯一信任之人。


    連她,連她也要幫著皇貴妃來害自己。


    不隻是自己的乳母,麗嬪臉上劃過兩行清淚,肩頭微顫,指尖已深深陷入掌心血肉模糊。隻怕孔嬤嬤也是入宮前聽了父親的吩咐,她,她們一家都被淩相所控製,一生都隻能為人掣肘為她人做了嫁衣裳。


    想到這裏,麗嬪不再隱忍,早哭得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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