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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你沒事吧?”耳畔,傳來司機關心的聲音。


    見司機的視線落在自己嘴角上,時綿綿這才鬆了嘴,她抬手碰了碰唇,看到指尖上沾染的一點血漬,這才後知後覺的嚐到猩甜味。


    多麽和諧的一幕啊。


    多麽像幸福的一家四口啊。


    背叛後沒憤怒像冒芽的青藤,爬上心尖,密不透風纏繞在心口,時綿綿唿吸困難。


    時綿綿眼睛裏覆上一層朦朦朧朧的光暈,脊背瞬間繃成一條直線。


    順著時綿綿的視線,司機看到路邊上,鶴立雞群的男人抱著嬰兒,黑著臉吐了什麽東西在垃圾桶裏麵。


    “太太,這裏麵肯定有什麽誤會……”


    司機戰戰兢兢勸解著,扭頭一看,哪兒還有時綿綿的身影?


    薄寒野心不在焉的抱著兩個孩子,敷衍應付著司蕪。一個不察,被對方往自己嘴裏塞了東西,眼眸一凝,跟沾染了病毒似的,立刻吐在垃圾桶裏。


    “別再喂我吃亂七八糟的東西。”薄寒野瞪著司蕪警告道。


    司蕪神色委屈,“妻子給丈夫喂吃的不是天經地義麽?”感受到男人快要暴跳如雷的氣息,司蕪見好就收,連忙改口,“好啦,你不喜歡我不做就是了。”


    薄寒野撇開眼,麵沉如水。


    他固然有能力讓這刺眼的母子三人消失,但這樣做了,帶來的後果,會很麻煩。


    司家不是普通家族,司蕪不是司家聯姻的工具,她的天賦,令她和司奕同樣擁有司家繼承權。


    而司蕪,她聰明的在薄寒野底線徘徊,一旦觸怒到對方,立刻收迴試探的腳步,給各自留下能繼續交易的理由。


    目前來說,薄寒野答應扮演丈夫、父親的角色,不傷及兩家和氣,更重要的是,不讓時綿綿知曉,是最好的選擇。


    “薄寒野。”


    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徹底打破了薄寒野漫不經心的姿態。


    男人的身體,幾乎是在這道聲音響起時立即繃住。他瞳孔緊縮,裏麵光影明明滅滅。


    薄寒野唿吸急促,他不敢迴頭。


    他最擔心的事情,千防萬藏,終究還是發生了。


    時綿綿走到薄寒野後頭,平底鞋鞋尖抵著薄寒野皮鞋後跟,輕幽的香氣縈繞在泛著淡淡煙草味周邊。


    “你抱著的孩子是誰的?”


    時綿綿聲音冷靜得過份。


    薄寒野一動不動,就著這個姿勢,僵硬的抱著兩個燙手山芋,他依舊沒有迴頭,也不敢迴頭。因為一迴頭,那質問譴責、疏離的眼神,會讓他心碎,讓他發瘋。


    司蕪看到,薄寒野喉結快速滾動了幾次,都吐不出一個字來,她眼神閃


    了閃,心中快慰不已。


    她汲汲營營這麽多年的男人,就算她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為什麽不迴答呢。”時綿綿抿了抿唇,她微微側過身體,踮起腳尖去看薄寒野懷裏的孩子。


    沒穿高跟鞋的話,兩人身高的差讓她看不到對方的臉,甚至要仰著頭,才能看清楚薄寒野的表情。


    她攥住薄寒野的衣料作為支撐防止站不穩摔倒,踮著腳看清楚了嬰兒的臉。


    嬰兒很小,像剛滿月似的,不是小老頭模樣,此刻睜著一雙水洗過的眼睛,琉璃球似的盯著她瞧。


    天真無邪。


    時綿綿臉上凝結了層冰霜,身軀搖搖欲墜。幸好抓著薄寒野衣料的手讓她多了幾分力氣。


    “是因為他們是你兒子,所以你說不出口是麽?”


    時綿綿嗓音軟甜,此刻像一柄劍,一下一下挖著薄寒野心頭肉。五月晴朗的天空下,他仿若置身於寒冬臘月。


    薄寒野像年久失修的自行車軸,慢慢轉過了身體,眸色深諳的盯著時綿綿,一開口聲音便啞了,“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你知道的,任何一個在麵臨這種事情都沒辦法冷靜下來,所以你現在最好閉嘴別惹我發飆。”


    時綿綿抱住自己,嘴角掛著嘲弄的笑容,短短幾瞬,她突然想通了,薄寒野最近身上的不尋常,全都有了答案。


    時綿綿緩緩抬起眼,看了看薄寒野身後的司蕪,掃過兩個嬰孩,最後視線定格在薄寒野頹然的臉上。


    “我問,你迴答就好,其餘的,我暫時一個字都不想聽。”


    薄寒野從善如流頜首,視線緊緊黏在時綿綿身上,瞳孔深處,泛著驚懼。


    他脊背弓著一抹弧度,仿佛時刻緊盯獵物的獵人,不放過獵物任何一個舉動。


    “他們是不是你親生的?”


    時綿綿眼力極好,一眼就瞥到兩個孩子相似的麵容。


    男人薄唇緊緊抿直。幾次欲言又止,又表情難看的收迴到嘴邊的話。


    逛街很累,穿著高跟鞋的司蕪腳有點疼。她喜歡看這兩人決裂的場景,要是換個地方坐著慢慢看就更好了。


    司蕪扭著細腰走過來站在薄寒野身邊,一副很親密的樣子。


    她眉眼含笑瞥了眼薄寒野,姿態大方,語氣帶著當家主母的風範。


    “既然你已經發現我們母子的存在,就沒什麽好隱瞞下去的了,如你所想,他們是如假包換的父子,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時綿綿氣場全開,瞪向司蕪的視線,讓後者腿腳發軟。


    “寒……”司蕪嗲


    嗲的喊了一聲。


    薄寒野側頭送她一個字,順勢把孩子往她手裏一塞,毫不客氣的道,“滾!!!”


    司蕪吃癟,怕再糾纏下去,薄寒野隻會讓她更下不來台,隻好按耐下不甘的心思。


    到目前為止,時綿綿十分堅定的相信薄寒野對她的感情。


    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能像薄寒野那樣,三番四次,不顧姓名的去救她。


    可,是人就有弱點,就有不設防的時候。司蕪利用救命之恩已經算計過薄寒野,或許這孩子就是這麽來的。


    “你們發展到最後一步了?”問這話時,時綿綿再也維持不了聲音的平靜。


    她有感情潔癖,就算不是自願,她心裏也會留下疙瘩。


    “沒有!”薄寒野雙手緊緊扣住時綿綿的手臂,力道雖然大,但怕她疼,留了一手。


    暴怒憎惡的聲音從男人齒根處迸發出來,“那個賤人偷了我的精.子,自作主張生下這兩個孽障!”


    薄寒野語氣憎惡到了極點。


    顯然是對司蕪厭惡透頂。


    賤人司蕪,在路上鄙夷的目光裏,臉色變綠。


    聽到這個迴答,時綿綿心口宛如被隻大手在攪動的痛,終於消散了些許。


    她需要冷靜。


    瞥了眼臉色很臭的男人,時綿綿撥開薄寒野箍住她的手,轉身迴了車裏。


    薄寒野緊隨其後。


    見狀,司蕪也趕緊抱著孩子,用了平生最快點速度奔跑,並衝進車裏拉開車門,厚著臉皮坐下。


    “這……”司機目瞪口呆的看著上車後隨意把兩個孩子搭在腿上,兀自整理著淩亂頭發的司蕪,為難的看向時綿綿,“先生太太,要不要把人趕下去。”


    聽了這話,司蕪頭發也不理了,把兩個嬰孩圈在懷裏,詰問司機,“這是薄家金孫孫,寒的親兒子,我看你敢不敢傷害我們娘三!”


    司機眼冒金星,被司蕪的話震得腦袋發懵。


    時綿綿雙手交疊放在腹部,眸底淩然,坐在後座車門那邊,和薄寒野之間似間隔了道銀河。


    她淡聲開口道,“隨她去。迴淺水灣吧。以後不要叫我太太。”


    司機聽得心驚肉跳,顫巍巍應了聲是,調轉車頭。


    車裏彌漫著肅冷氣息,司機抖著手升起了擋板。


    看不到後邊的動靜,司蕪臉驟然拉長,“你做什麽?趕緊升上來!”


    司機沒搭理她。


    一個人,尤其是女人抱著孩子坐車,而車裏又沒有專屬防護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但是薄先生從始至終都沒表現出在意這兩個孩子,那麽他也無須在意。


    與此同時,擋板升上的瞬間。


    “這事是我對不起你,你別這樣對我。”聽了她顯而易見要撇清關係的話,薄寒野沉靜的瞳孔被寸寸撕裂。


    他幾近哀求的凝視著時綿綿,“我對他們沒有半點感情,你想怎麽處理他們,我都聽你的,你別不要我……”


    薄寒野抱著時綿綿的手微微發抖,然而這並不能泄露他心裏萬分之一的害怕。


    這個眼裏容不下半點沙子的女人,真的能原諒他,不會丟下他嗎?!


    “我沒有不要你,讓我想想好嗎。”時綿綿輕聲道。


    薄寒野痛苦的樣子,時綿綿全部看在眼裏。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薄寒野也是受害者,如果他能選擇,不會讓司蕪得逞。


    這點,讓她連指責薄寒野都沒辦法做到。


    所有的苦悶,她隻能兀自咽下去。


    時綿綿有些心軟的依偎在薄寒野懷裏,後者幾乎是立馬更加用力抱緊了她。


    她閉上眼睛,輕輕撫摸著肚皮,心裏輕聲歎息。精致眉眼籠罩著輕厭。


    她的小孩兒真可憐,還沒出生,就被人搶走了爸爸,分享了父愛。


    這時,薄寒野才想起很重要的事,他忙把時綿綿從懷裏撈出來,探射器似的鳳眸緊張的盯著她。


    “你去過醫院了嗎?身體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時綿綿盯著薄寒野看了幾瞬,輕輕抿唇,隨後移開視線,腦袋靠在他肩膀上。


    婚期將近,她想告訴他孩子的存在,隻是……


    沒必要了。


    再沒處理好司蕪母子三的事情前,說出來場麵隻會更糟。


    唇角壓下淺弧,時綿綿漠然說,“沒什麽大事,婚前恐懼症罷了。”


    薄寒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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