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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眼睛正對著鏡片,時綿綿眼裏仍舊沒有焦距,無論是眨眼還是唿吸的頻率,都沒有半分改變。


    她對薄寒野口中的星星沒有絲毫興趣,或許,她已經對所有事情都失去了興趣。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抗拒外界所有。


    薄寒野眼眶微微泛紅,猛地攥住拳頭,狠狠砸了過去。高倍數望遠鏡被他從陽台上狠狠砸到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繞是這響聲大,時綿綿仍舊沒有反應。


    她像是屏蔽了聽覺。


    “你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肯看我一眼?”


    薄寒野卑微單膝跪地,泛紅的眼睛,央求的盯著時綿綿麻木得沒有一絲表情的臉。


    “求你了,迴應我一下好麽?”


    男人聲音裏染上絲絲絕望。向來狂妄自大的男人,第二次知道什麽叫做害怕。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很久了,上一次還是時綿綿死去的時候,他用盡了辦法,打造冰室冰棺又找了高人,出賣靈魂求一個重新開始。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重新開始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沒有辦法迴頭了。”薄寒野顫抖著指尖,抱著時綿綿進了屋,將人小心翼翼放在柔軟大床上,薄唇輕輕吻住她。


    “哪怕你恨我,也比離開我要好。”沒有她的世界,太痛苦了,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如果不能看著她,不能觸碰到她,薄寒野寧可去死!


    薄寒野說著,吻住時綿綿的唇。


    他像是在和一個木頭人接吻,沒有絲毫甜蜜,嚐出來的,盡是苦澀……


    這滋味令薄寒野感受不到絲毫快.感,隻留下滿心苦楚,可是如果不這樣做,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讓對方對他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迴應。


    ……


    薄寒野不去公司了,時綿綿的狀態,讓他無法專心工作,幹脆把公司交給職業代理人打理,整天都跟時綿綿待在一起。


    他從早上努力到晚上,時綿綿都沒有迴應他,甚至,連飯都不吃了。


    “你是醫生,應該知道長期輸營養液對身體沒好處,你再恨我,也別拿自己的身體來懲罰我好麽?”


    薄寒野半跪在搖椅前,手裏舉著飯菜,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他哄她吃飯已經很久了,久到他嘴巴都幹裂開來。然而還是沒有任何成效。


    薄寒野沒有辦法。他放下飯菜,在房間裏來迴踱步,一副焦躁到爆炸的樣子。


    他努力按耐住心底的負麵情緒。


    即便心裏頭似幾萬隻火蟻在一刻不停的啃咬著他,他依舊不敢在時綿綿麵前表現出來。


    就在薄寒野瀕臨暴


    走,準備拎著醫生進來給她輸液的時候,李嬸端著新鮮飯菜進來了。


    “先生,你先出去吧,我來勸勸她。”


    想到昨晚時綿綿吃掉了李嬸送來的飯菜,薄寒野很快便答應了,他怕他在這裏,時綿綿不肯好好吃飯,轉身帶上門離開。


    把飯菜放到旁邊後,李嬸在時綿綿麵前蹲下,布滿老繭的手握住時綿綿的小手,被掌心下的小手冷得驚了下。


    雖說天氣在轉涼,可也沒冷到冬天那種程度,再說時綿綿還待在室內,按理說她的手不該這麽冷。


    李嬸心疼的覷著時綿綿。


    女孩兒原本烏黑柔順的長發,不知何時變得有些幹燥,她下巴愈發尖了,骨頭突出得讓人心疼。


    短短一周多的時間,李嬸眼睜睜的看著這朵嬌花一點點失去生機。


    她握住時綿綿的手,慢慢揉捏哈氣,直到手的溫度恢複正常,李嬸才聲音輕快的說,“我昨天去了一趟醫院,那個叫商白白的小姑娘已經從icu轉到普通病房去了,昨天還吃完了醫院的營養餐。”


    一直直勾勾盯著時綿綿的李嬸,發現在她說完這句話後,時綿綿眼睫極其細微的顫動了下,她欣喜不已,繼續絮絮叨叨將她知道的情況全都說了出來。


    “那個小姑娘也很可憐,出了車禍,受了這麽重的傷,我去看她的時候,連個照顧她的人都沒有。她的腿摔骨折了……”


    正說著話的李嬸,發現她掌心下的手指動了一下,反應過來時綿綿是在擔心她的朋友,急忙說道。


    “誒,你別太擔心,我問過大夫了,大夫說養三個月就能好。


    她兩條腿都打著石膏動不了,我去看她的時候,這姑娘急得滿頭大汗,可憐見的,沒人陪護就算了,伺候她的護工也不知道跑哪兒躲懶去了,飯也不送,尿也不把!


    幸好我做慣了粗活,力氣大,幫她解決了,又給她買了飯。我也勸她了,要不叫人陪護,要不換個護工,可這傻姑娘,說這護工她換不了,她母親不容易,也不想麻煩朋友。”


    說到這裏,李嬸長長歎了口氣。


    雖然時綿綿看起來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李嬸莫名察覺到了她情緒的波動。


    李嬸端起碗,拿著勺子喂她,聲音輕輕的,很怕嚇到她,“人活著都不容易,小姑娘有小姑娘的難處,這樣吧,你按時吃飯,我每天抽空給她送飯好不好?”


    李嬸瞟見時綿綿掩藏在衣服下麵的皮膚,上麵斑駁痕跡蔓延,可見狀況有多激烈。


    真是造孽啊,人都這樣了,難怪綿綿小姐昨天還肯說話,今天卻閉口不言。


    莫說是她了,換個人也得瘋。


    李嬸深吸一口氣,不抱希望的把勺子往時綿綿嘴裏送,意料之外的,她竟然乖乖吃了!


    李嬸眼睛一亮,幹勁十足的舀飯,一口蔬菜一口肉類均勻的喂著,暗想她得把綿綿小姐掉下去的肉都補迴來!


    不料,想象是美好的,現實很殘酷。


    才吃了不到小半碗,時綿綿就將嘴唇封閉住心底不肯再吃下去。李嬸又哄了許久,時綿綿勉強吃下去一口,結果很快便吐了出來。


    她蒼白的臉色隱隱泛青,嚇得李嬸不敢再強迫她吃。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點去看那個小姑娘,她有什麽情況,我迴來再跟你說。”


    說完,李嬸收拾好碗筷,腳步輕輕的走出去了。


    門外,看著李嬸手中空了一半的飯菜,薄寒野寒潭般幽深的鳳眸浮現一絲波動,透著難以置信的光彩,指尖夾著的香煙差點燙到手。


    “這是她吃的?!”


    李嬸點點頭,看著薄寒野欲言又止,踟躕許久,囁嚅著提醒道,“綿綿小姐的心裏好像出了很嚴重的問題,先生最好在房事上控製一下,我怕她身體吃不消。”


    那麽多觸目驚心的痕跡,她活了一把歲數的人看了都害怕,可想而知,綿綿小姐該有多難受。


    薄寒野垂了眼,語調淡漠道,“你不懂。”


    他想盡了辦法,也沒能讓薄寒野對他有一星半點的迴應。起碼,在情事上,她還會微微擰眉……


    見自己的勸說沒有效果,李嬸滿心無奈的離開了。


    薄寒野推開門,如他離開時那樣,時綿綿坐在搖椅上一動不動,眼神沒有焦距,給人很空洞的感覺。


    按耐住心底暴戾情緒,薄寒野緊緊擁著時綿綿,摟著時綿綿腰的手臂上麵青筋暴起。


    他摩挲著女孩兒泛著病態蒼白的臉頰,薄寒野聲音沉沉的,他心裏的摧毀欲恨不得攪個天翻地覆,卻不敢對著她發脾氣。


    “我哄了你一整天,從早上到晚上,我滴水未進,而李嬸一來,你就肯吃飯了。你存心氣我是不是?”


    薄寒野緊緊摟住時綿綿,隻有把人圈在自己懷裏,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存在,才能撫平他心裏的一分慌亂。


    男人唇畔勾勒出一抹苦澀孤獨,薄寒野喉結滾動,聲音幹澀而沙啞,“你做到的,我氣瘋了真的,我恨不得弄死李嬸讓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但我不能這麽做。比起嫉妒,我更怕你沒她不肯吃飯。”


    薄寒野微垂著眼,眼瞼投下一片落寞陰影。


    他的聲音聽來悶悶的,“你從前很關心我的身體,不讓我吸煙,叮囑我按時吃飯,還給我煎藥……我一天沒喝水吃飯了,你關心我一下行不行?


    ”


    對方無動於衷的情形,薄寒野已經很習慣了,可是習慣不代表能接受。


    良久,薄寒野從靜謐得令人窒息的房間裏走出去。


    他撥通司奕的電話號碼。


    他沒辦法自欺欺人時綿綿沒事,她的心裏問題變得不得不讓他重視。


    接電話的是司奕的助理,“老板有事在忙,最近一段時間不接任何單子。”


    “該死!”薄寒野衝對麵吼,“他在忙什麽?”


    助理很是為難,“是私人方麵的事情,他說無論誰找,不著急就等他迴來處理,著急的另請高明。”


    聞言,薄寒野氣得摔了手機。


    早知道不那麽快處理阮星竹了。薄寒野無法,隻得另外聯係這方麵的專家。


    ……


    醫院。


    放學之後,商白白和好友一起出校門。


    朋友是位美食博主,對吃的這方麵頗有研究,商白白從她那兒學了不少做菜的方法,正打算去超市買菜帶迴公寓實驗一下。


    不料,剛在校門路口和朋友分別後,一輛麵包車竟然朝著她撞了過來!


    商白白慌亂中想躲開,可腳下如同灌了鉛般,動都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的讓自己被撞飛出去。


    她疼得快要死掉了。


    可是,她不能死。


    司奕今晚要迴來吃晚飯的,她答應過他,絕對不能失約。


    她不能讓司奕覺得她是個不守時不守信的女人。


    更何況,她不能死。她死了,誰來無微不至的照顧司奕呢?


    商白白強撐著不肯閉上眼睛,她怕自己一旦昏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


    漸漸的,她唿吸都變得十分艱難,每一次吸氣都能吸到濃重的血腥味,她知道,她快要不行了。


    好遺憾呐。


    她還沒好好跟那個男人告個白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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