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麵前的東西,蘇曼語覺得心裏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她的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謝……謝謝。”


    除了謝謝,她不知道她還能說什麽。


    他坐迴沙發,繼續閉上了眼睛,卻輕輕的皺起了眉毛。


    見狀蘇曼語想了想,雖然覺得有點不好,但是,看著他僵硬的姿勢,又看看自己手裏的東西,還是站了起來,輕輕走到他身後,雙手試了幾下,最後放在他的肩膀上,卻沒有動,像是在等他拒絕。


    她的小手一碰到他的肩膀,傅子宸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僵住了,很快就試圖放鬆下來,沒有說話,也沒有拒絕。


    蘇曼語沒有感覺到被拒絕,他默默地接受了這個事實。蘇曼語開始緩慢的使勁,試圖讓他感覺到舒適跟放鬆。


    不知過了多久,蘇曼語感到自己手酸得快要沒有力氣了,才漸漸停了下來,但沒有察覺到他的動作。


    抽迴手,在沙發上轉了轉,卻看到傅子宸竟然那樣睡著了,想必是真的累了吧?否則,應該不會就這樣睡著了。


    沉睡的傅子宸沒有平時那麽敏銳和嚴肅,反倒看起來十分的柔和。尤其是他耷拉著腦袋,閉著眼睛,讓人產生了一種沒有攻擊力的錯覺。


    坐在他麵前的地毯上,雙手抱膝,下巴擱在胳膊上,頭歪著,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彎成最開心的弧度,她靜靜地看著自己麵前這個人,盯著那張熟睡的臉。


    真好,她真的好希望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止!


    從那一巴掌打在蘇曼語身上,看著她無助地離開,已經兩個星期了,這兩個星期來沒有她的任何消息,說他不擔心或後悔,這都是謊言。


    坐在辦公室裏,讓許助理把所有的會議都推後,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什麽也做不了,桌上的報告他可是要趕緊看完的,但此刻一個字也看不到,腦子裏全是女兒衝出家門之前的表情,好像怎麽都不敢相信,他居然打了她。他也不相信,那一巴掌打下來,他也很驚訝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很長一段時間,蘇宏天覺得他欠蘇曼語母女很多。要不是他喝多了,林靜美就不會有機可乘,也就不會有蘇雅韻,他仍然是一個完整和諧的家庭。


    從白瑤決定離開的那刻開始到今天,蘇宏天不僅責怪自己,覺得後悔,而且還開始恨白瑤,恨她沒有給自己一個機會,她說走就走,一點餘地都沒有。


    說實話,如果她不是太堅決地要離開,而且說絕對原諒他,他不會帶林靜美和她的女兒迴家。到目前為止,蘇宏天不止一次地想象,如果他有耐心,他去求白瑤原諒,而不是帶著林靜美迴到蘇家,白瑤會原諒他嗎?他們仍然會是一家人嗎?


    那天他在反省打了蘇曼語這件事,事實上,不僅僅是因為她說了那些諷刺的話,打了他的臉,這讓他有點丟人。後來他還想過,蘇曼語之前說的話,他最多就是嗬斥。那天促使他打她的原因其實是因為之前的電話,她以如此親密和自然的語氣稱唿對方為爸爸,跟對他的冷漠判若兩人,他很生氣。


    這一巴掌不僅傷了她的臉,還傷了他自己的心。這是他最珍貴的東西,在她剛出生沒多久的時候,每天不管有多累,他都要迴去看一看她。即使她睡著了,他也要去看一眼才放心。她是他跟白瑤寶貴的結晶,他怎麽會忍心打?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直到今天,他感覺到手掌隱隱作痛,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他打了自己最珍貴的孩子。


    兩個周了,居然一點消息也沒有。起初,他找不到人,也不敢太過張揚的去找,但還是想了些辦法去找的,但到目前為止,她仍然不見蹤影。


    他真的很擔心,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和睡覺了。一旦他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那就是他打她的場景。


    沒多久,蘇宏天看上去憔悴了好多,每天迴家後都去看一看他的父親。他知道他的女兒從小就和他的父親關係很密切,他想知道是否有她的消息,因為父親對這件事太沉默了,一點也不正常。


    這位一直最寵愛蘇曼語的老人如今卻這樣漠不關心,從來沒有主動詢問過蘇曼語的消息,好像他不在乎似的。蘇宏天感覺到了,不是他父親不在乎,而是他知道蘇曼語在哪裏?


    就在昨天,帶著心裏最後一絲希望,他離開蘇曼語後,第一次問:“爸爸,曼語她,你知道在哪裏嗎?”


    蘇老爺子閉著眼睛躺在躺椅上:“你知道現在該擔心什麽了?怎麽不想想自己做過什麽?別想從我這裏知道任何事情,因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爸爸,曼語一直都喜歡粘著您,您要是知道的話,就告訴我吧?”


    “她喜歡粘著我?那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這次我真的不知道,這曼曼看來是下定決心不讓我們找到她,所以她連我都不聯係。不過也好,省的我還惦記。”蘇老爺子睜開眼睛,瞥了一眼蘇宏天,“這麽久以來,蘇家真是委屈她了,我老了沒用了,不能保護她,還不如早點去了算了,省的看某些人心思叵測想著要對曼曼怎麽樣。”蘇家現在抱著什麽心思的人都有,他的身體也不行了,懶得說其他的了。


    “爸,您別這樣。”蘇宏天不同意這個說法。


    盯著蘇宏天,蘇老爺子看起來有些疲憊:“告訴我,你知道林靜美母女倆做了什麽嗎?或者你真的認為林靜美是個好繼母?當她也有一個女兒的時候,她會更在意曼曼嗎?”她隻會考慮把一切留給自己的女兒。


    沒有人不會偏心,林靜美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女人。


    想著昨天的對話,蘇宏天捏了捏自己的指尖,他確實不是什麽都不知道。隻是,林靜美在他麵前總是溫柔體貼,也永遠不會說蘇曼語的壞話。她看起來總是像一個慈愛的母親,他在公司天天忙碌很累了。在家裏他隻想休息,不想去猜別的心思了。


    其實隻是自欺欺人罷了,他寧願活在自己的想象裏,想象著家裏是一片和諧的場景。


    通過他父親的幾句話,他突然推翻了他先前的美好願望,確實有點難以適應。


    事實上他應該知道,如果林靜美沒有詭計多端、自私和算計,白瑤在一開始就不會如此堅決。也許是因為小女兒不在,或者不常在,沒有威脅到他們母女。因此,他能看到好像是和平的幻覺。


    仔細考慮一下,每次他罵小女兒,不管是林靜美還是大女兒,似乎每次都在為她說話。但是總是莫名越說越讓人生氣,更覺得小女兒不如她們懂事。


    作為一個父親,他所做的真的很失敗。他總是忽略她眼中的渴望和欽佩,當她渴望關心她時,他總是責備她不理解自己的辛苦。


    如果有一天這個女兒失去了,那隻是他的錯!


    ……


    “什麽?所以你在傅子宸那裏呆了這麽久嗎?”宋妙終於和蘇曼語取得了聯係。兩人選了個店見麵,聽她講述一周的經曆。聽完之後,她真的什麽也不想說了。


    說她笨,每次她計算自己的時候,都厲害的很。說她聰明吧,有些時候你又覺得這姑娘好像腦子少了根筋似的。


    “我也沒辦法啊,我出去的時候身上也沒有錢,找你打電話沒人接,他願意收留我,我隻能先跟著他了,”蘇曼語反駁道。她也不想的呀?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怎麽會跟著傅子宸走?


    “我說過幾次,讓他送我去找你,但是他不同意,又不肯借錢給我讓我去,沒有辦法,最後隻能……”隻有在傅子宸那裏無聊到失眠。


    搖了搖頭,聽著蘇曼語的話,宋妙不知道該怎麽說比較好,淡然道:“如果你說你很笨,你還不承認!難道你不會打車嗎?你到我這我給你付錢不行嗎?再不行你可以去程景鑠那邊啊,那酒店裏的人都認識你,他們會不幫忙?”


    聽完宋妙的話,蘇曼語低下頭,好像在思考什麽。過了段時間,才抬起頭,眼睛發亮:“你說得對啊!為什麽我沒有想到?”那時候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她隻是想給宋妙打電話,但從沒想過她可以直接過去。


    她真的被打敗了,但是宋妙又說不出責備她的話來。當她看到蘇曼語臉上那些已經變得淺淺的痕跡時,皺了皺眉,伸出手來擺弄著她的臉:“這是你父親做的嗎?”


    知道這個她在蘇家除了蘇老爺子和其他蘇家人都是不感冒,不過,蘇宏天她見過幾次,雖然對她總是有點嚴肅,但看上去也還行,頂多就是平時嗬斥兩句。打她,真的還沒見過。


    提到蘇宏天,蘇曼語的笑容漸漸淡去,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臉色蒼白,一臉抗拒,不想多說。


    “他憑什麽打你?他都沒關心過你,也沒有陪著你長大!”這樣的父親,還配做人家的父親嗎?


    “誰知道呢,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會被打,畢竟不是蘇雅韻,那是他養大的小女兒,”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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