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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阿拉太盤腿坐在炕上不言不語,苦心思考如何收服斯仁。範興全猜到主人的心思,略帶憂慮地提醒道:“主人,這個莽夫一身豪氣,身手也不錯,倒是條好漢,可惜脾氣倔,對森格爾死心塌地,怕是不易收服。”


    阿拉太瞥了他一眼道:“就算森格爾是他爹,我也要他叛爹來投,信不?”


    範興全嘿嘿笑道:“信,我信,主人是草原靈狐,沒有什麽事能難倒主人。”


    阿拉太又吩咐道:“你去查清斯仁家有些什麽人,手下兄弟有幾個,在森格爾那邊都做些什麽,對了,還查查他去了哪個大夫家治傷。”


    範興全怪道:“他不是說不去找大夫嗎?”


    阿拉太笑道:“你懂什麽,他是個要強的好漢,不願在人前示弱,怕我笑他,故有此說,我敢斷定,出去後,他肯定惶急急地往大夫家跑。”


    阿拉太所料不錯,斯仁離開哈森格日樂家後,果然支撐不住去找了大夫,迴家後躺在床上不敢下床,經過幾日調養才漸漸好了起來。


    這天按照大夫的吩咐又去藥鋪買藥,迎麵走來兩個彪形大漢,定睛一看,卻是範興全和王鵬。斯仁正要迴避,不巧被範興全看見,範興全搶步上前爽快地喊:“斯仁兄弟,這幾天怎麽不見你,我家主人都找你好幾天了,他說隻有你斯仁才算是真正的草原英雄,非要與你一起喝酒呢。”未等斯仁迴話,王鵬轉身朝著遠處大喊:“主人,斯仁兄弟在這裏。”


    阿拉太笑嗬嗬地走了過來,一拳打在範興全前胸罵道:“看,這下信我了吧,我說斯仁兄弟身強體壯,是草原上數一數二的英雄,你偏不信,硬說他躺在家裏養傷,我看你呀,就是嫉妒我斯仁兄弟一身好功夫。”複又轉身笑眯眯地對斯仁道:“這幾天忙什麽呢,老太太借款的事你放心,她欠的錢我還,看在我麵子上,你就放過她,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酒,算是替老太太賠罪了。”


    阿拉太和範興全的表演完全把斯仁給弄蒙了,斯仁真不敢想象,傳說中狡詐多端的靈狐會這麽看重自己,要是平時,肯定不吃這一套,但是畢竟前幾天與阿拉太交手時不慎摔傷,他阿拉太並未乘人之危占自己便宜,不管怎樣,這份大度還是讓人佩服的。


    斯仁雖然粗魯,但也有情有義,見阿拉太一副善意,也擠出笑臉道:“既如此,我請你和範興全、王鵬兩位兄弟。”


    阿拉太大喜:“好,一言為定,今晚格桑大酒樓,我恭候兄弟。”


    晚上,阿拉太讓範興全備了幾瓶馬奶酒,又要了烤羊腿和牛排,與斯仁稱兄道弟,痛喝豪飲,儼然似好朋友一般,早把打架的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日,斯仁帶著多俊傑去看了妹妹斯琴迴來,正走在街上,手下小弟其木格來報,伊敏畢魯圖牧民呂玉蘭想借十兩銀子,輝蘇木牧民阿爾滕塔娜也要借三十兩銀子,牙克石的斯仁巴拉吉爾想借七十兩銀子,斯仁罵道:“這些事也來煩我,你帶兄弟們去辦就是,有牛羊的,借,沒牛羊,家裏有年輕娃兒,漂亮姑娘的也借,下次再用這些小事煩我,我打斷你狗腿。”其木格唯唯諾諾而去。


    次日,其木格交來三份借據道:“昨日借錢的三人家中牛羊上千,絕對還得起錢,我讓他們寫了借據,特來取銀子。”斯仁大喜,讓多俊傑帶其木格去找森格爾取了一百一十兩銀子,其木格拿了銀子匆忙離去。過了幾日,其木格又拿來兩張借據,總共借銀四十兩,提了銀子後,其木格便了無音訊,失去了蹤跡。


    找不到其木格,斯仁隻道這家夥貪玩,定然是拐了哪家的姑娘逍遙快活去了,也懶得管他。可是眼看一月過去,未見呂玉蘭、阿爾滕塔娜、斯仁巴拉吉爾等人交來利錢,斯仁遂讓多俊傑帶兄弟們前去催討,當日晚上,多俊傑神色慌張地來報,其木格放出的五筆錢,全然沒有借主。


    斯仁聞聽大驚,難道其木格偽造了五份虛假借據,誆騙一百五十兩銀子跑了?


    森格爾的妻子烏蘭其其格聞訊趕來質問,斯仁大為難堪,不知如何迴答女主人。斯仁避開烏蘭,低著頭暗想:其木格平日雖然愛耍滑頭,但膽小如鼠,諒他不敢做出這種不要腦袋的事來,改日找到他,我定將他撕成八大塊。


    見斯仁無話可說,烏蘭冷笑道:“當年你窮困潦倒時,若不是我們收留你,你能有今日?這下倒好,我們一片善心換來的是一百五十兩銀子雞打蛋飛!你就是這樣報答主人的?”


    斯仁大怒,指著自己的腦袋道:“我放出的銀子我自收迴,五日內收不迴來,賠上這個大西瓜。”


    可是,按照借據上的約定,借錢人須交迴二百四十兩銀子給森格爾,五日之內去哪裏弄錢,斯仁不禁苦惱起來。


    阿拉太策反斯仁,扳倒森格爾的計策甚妙甚毒,卻把斯仁給害苦了。


    森格爾在海拉爾和南屯的高利錢生意分五個小隊,每個小隊三五個人,主要負責招攬急需銀兩的牧戶和商人,並收集他們的家產、債務、親友關係等信息資料,慫恿他們向森格爾借錢。錢借出之後,就將後續催款任務交打手去完成,打手有三個小隊,分別由斯仁、鐵鋼、杜騰三人帶領,每人手下均有十來個年輕力壯的惡棍。後來為了擴展業務,森格爾規定斯仁、鐵鋼和杜騰三個小隊也可以自己招攬放錢生意,斯仁就安排其木格負責此事。


    了解這些情況後,阿拉太重點調查了其木格,發現此人好色,遂與鄂溫克牧場主金生合作,用一名妓女勾引其木格,正在他們翻雲覆雨之時,金生和阿拉太破門而入,指責其木格勾引金生奴婢,先是一番暴打,其後威脅要將他交給部落首領處置。其木格深知如果將自己交給部落首領發落,必定是個鞭打致死的下場,無奈之下,隻好答應賠償一百五十兩銀子了事。其木格按照阿拉太提供的虛假資料辦理了放錢手續,將森格爾的一百五十兩銀子以借錢的名義騙出來交給阿拉太和金生。阿拉太既已得手,一不做二不休,一刀殺了這個淫棍,將屍體丟進了唿倫湖中。


    阿拉太明白,森格爾嗜錢如命,別看平日裏待手下情同手足,但那都是他籠絡人心的伎倆,不管是誰,一旦損害了森格爾的利益,他定然翻臉。一百五十兩銀子對森格爾來說雖然不是大數,但也足以讓他記恨斯仁三年五載的了。


    果然,當確信被騙後,森格爾坐不住了。


    “斯仁,其木格去哪裏了?”森格爾平靜地問。


    斯仁遮遮掩掩地道:“主人,我也在找他,這個王八蛋想必是跑哪兒尋樂子去了。”


    森格爾還未開口,烏蘭其其格陰陽怪氣地開腔了:“他是你的人,你不知道他去哪了?誰信?”


    斯仁道:“我真不知這雜種藏哪去了,要是知道,早剁了他腦袋。”


    “剁腦袋有什麽用,我要的是銀子,銀子追不迴來,剁你自己腦袋,”烏蘭隻認銀子不認人。


    斯仁強壓著心頭怒火,氣鼓鼓地對森格爾道:“主人,這筆錢算我的,大不了斯仁白幹幾年,工錢權當抵債。”


    森格爾陰沉地道:“斯仁兄弟,這種事,責任自需你來承擔,但有三條你聽好了:第一,你還得繼續追查其木格,找到了,將他交與我處置;第二,你迴去,自個兒訓訓你那幾個兄弟,叫他們休要打我森格爾的主意,不然,我會讓他死得很慘;第三,以後追債就讓鐵鋼和杜騰帶著你的兄弟們去,畢竟他們跟隨我多年,都是信義之人。”


    2


    森格爾已經不信任斯仁了,但斯仁卻沒有離開森格爾的想法,這讓阿拉太多少有點失望。


    經過一番思慮,靈狐阿拉太決定尋機再施一計,進一步挑撥斯仁與森格爾的關係。


    對於斯仁,他是誌在必得。


    斯仁自從其木格事件發生後,一直沒有得到重用,大凡鐵鋼和杜騰遇到催債中的麻煩,都會叫斯仁派人協助,那些到牧民家蹲點守夜,草原上尾隨跟蹤等苦累活兒全部落在斯仁兄弟幾個身上,斯仁如何受得了這種窩囊氣,常與杜騰、鐵鋼二人爭吵,鬧得不歡而散。更可恨的是,森格爾給付的工錢也越來越少,僅能維持弟兄們一日三餐,哪裏還有餘錢飲酒作樂?多俊傑幾個怨聲載道,斯仁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可又沒有辦法。幸好阿拉太時常來請斯仁吃酒,有時主動“借”點銀子給斯仁和兄弟們,不然真是無法混下去了。


    過了半月,雖然多方尋找,但仍然沒有其木格的一丁點兒消息,斯仁整日鬱悶之極。


    這日阿拉太又尋斯仁喝酒:“兄弟,走,樂一樂去。”


    斯仁道:“今日不行,鐵鋼有一筆借錢到期了,牧民還不上,我得去催討,改日再來吃酒。”


    阿拉太顯然很失望,問道:“去哪裏催債,我等你迴來也行。”


    斯仁道:“多謝大哥,我們要去唿熱圖,那地方偏遠,一個來迴都該天黑了,今日之酒改日再吃。”


    唿熱圖靠近漠北,人煙稀少,是一片茫茫無際的大草原,阿拉太聞聽斯仁要去那地方,心中頓生一計。


    阿拉太硬拉著斯仁:“兄弟,不要說你們主人森格爾名氣大,就是說出你斯仁名字來,在草原上誰人不知?諒他唿熱圖幾個牧民也不敢造反,這點小事就讓多俊傑帶弟兄們去就是了,如果人手不夠,我派幾個弟兄陪著去也行。今天可是你嫂子壽辰,無論如何你得留下來,總得給嫂子敬杯壽酒嘛!”


    阿拉太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斯仁沒法拒絕,隻得安排多俊傑帶孟純、劉金、格魯三個人去了,自己隨阿拉太進入酒樓消遣。待斯仁坐下後,阿拉太將範興全叫到一邊悄悄吩咐一番,然後迴到桌邊與斯仁痛飲馬奶酒,直待天黑時,才見範興全、胡格吉亞、王鵬在一個貌美女子地帶領下進來。


    阿拉太指著女子介紹道:“這是嫂子。”


    斯仁趕緊站起來叫:“嫂子壽辰吉祥。”


    那女子嗬嗬一笑,說道:“老爺,你這位兄弟一看就是條好漢。”


    阿拉太笑道:“那當然了,你老爺我都不是斯仁兄弟的對手。”


    斯仁一聽阿拉太夫婦如此誇讚自己,慚愧不已,忙道:“哪裏話,阿拉太大哥才是真正的草原英雄,我算老幾呀。”


    大家入座、痛飲,稱兄道弟,杯觥交錯,其樂融融。


    突然,房門推開,多俊傑帶去唿熱圖討債的格魯一臉血跡地闖了進來。眾人見了大驚,大家幾乎是一齊站起來,異口同聲地問:“怎麽迴事?”格魯踹著粗氣道:“我們去了唿熱圖,欠錢的巴格吉亞說容他出去籌錢,我們直道他是真心還錢,就在家裏候他,誰料此賊剛出去不久,突然竄進六七個蒙麵大漢將我四人一頓痛打,我們拚死逃竄才撿了這條性命,如今多俊傑、劉金、孟純三人去了大夫家醫治,我傷最輕,特來報信。”


    斯仁大怒,緊握拳頭,橫眉冷豎,大罵:“反了,反了,我這就去宰了巴格吉亞。”


    阿拉太拉住斯仁道:“兄弟,巴格吉亞實在是太可惡了,一定得好好教訓教訓,可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多俊傑兄弟三人的傷治好,走,我們一起去大夫家看看。”


    眾人來到大夫家,隻見多俊傑三人被打得滿身是傷,多俊傑見斯仁來了,哭喪著臉敘說了事情原委,斯仁怒道:“我非宰了巴格吉亞不可。”


    大夫為三人敷了藥,包紮好傷口,叮囑道:“三位小哥在家休養一個月就好了。”斯仁謝過大夫後就要帶三人迴去,大夫忙道:“三位小哥,這看病的費用還沒付呢?”


    斯仁一下傻眼了,自己身無分文,哪來的錢付這看病費用?阿拉太見大夫向斯仁催討費用,有意要讓斯仁難堪,遂假裝跟妻子和範興全等人說話:“斯仁兄弟威震草原,這巴格吉亞也太膽大妄為了,他傷斯仁兄弟的人,豈不是自尋死路……”


    斯仁見大夫催討醫藥費,頓覺尷尬之極,隻好說:“大夫莫急,這費用明日給你,剛才匆忙趕來不曾帶有銀子。”說著就要拉多俊傑等人出門,大夫一急,忙攔住道:“哎呀,萬萬不可,老夫小本營生,各位小哥可不能這樣呀!”斯仁大怒,罵道:“狗老頭,你敢攔我?”


    見斯仁已經惱羞成怒,阿拉太再才迴身,假裝不知緣由的尋問斯仁道:“兄弟,何故發怒?”


    斯仁尷尬無語,大夫求道:“老夫小本營生,還望幾位小哥多少給點本錢,切莫讓老夫為難呀!”


    阿拉太哈哈大笑道:“原來是討醫藥費,小事,小事。”轉身對妻子道:“斯仁兄弟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夫人,你先將給嶽父大人治病的銀子拿來付了藥費吧。”


    斯仁見阿拉太如此仗義,心中激動,道:“大哥有所不知,凡是兄弟們因討債之故被打傷,所有費用全由森格爾承擔,這醫藥費本想明日找他拿來再付,不想這倔強老頭無禮,非要今日就給……”


    沒等斯仁說完,阿拉太道:“兄弟,你先拿著我的銀子,明天再去找森格爾取來還我就是,不要為難老大夫了。”阿拉太從妻子手中拿來十兩銀子交給斯仁,斯仁先是尷尬,繼而嘿嘿一笑:“那多不好意思。”


    3


    竟有牧民借錢不還還打人,森格爾聞之勃然大怒,喊道:“反了反了!”


    這筆錢是鐵鋼放出的,森格爾當即叫來鐵鋼詢問情況,鐵鋼道:“借錢牧民叫巴格吉亞,借了三十兩銀子,以一百頭羊作押。”


    森格爾道:“此人不僅不還錢,昨晚還打人了,你今日去抄了他的家,剝了他的皮。”


    鐵鋼出去後,斯仁見森格爾沒有安排自己跟著去,急道:“主人,巴格吉亞打傷我兄弟,我要去砍死他。”


    森格爾不冷不熱地道:“你已經丟了一次人,還想再丟一次?”


    斯仁怒火中燒,頂撞道:“主人,你這是何意?"


    森格爾冷笑道:“斯仁,我沒什麽意思,你就安心給我追迴其木格那一百五十兩銀子吧,其他事不用操心了。”


    斯仁心中有火,見森格爾不讓自己參與此事,轉身就走,剛走到門外,突然想起藥費的事,又折迴道:“主人,多俊傑他們幾個治傷的費用總得付吧?”


    提到錢,森格爾更加惱怒,吼道:“叫你收賬,賬收不來也就罷了,反讓我給你銀子,是何道理?”


    斯仁火冒三丈,亦怒道:“我兄弟為你收賬挨打,難道還要自己出錢?”


    森格爾啪的一聲猛拍桌子:“斯仁,你要造反?”


    見斯仁跟主人吵了起來,外麵五個打手迅速闖了屋內將斯仁圍住。


    烏蘭其其格也聞聲而來,見是斯仁,冷笑道:“喲,斯仁呀,是不是找到其木格,把銀子追迴來了?老爺,我就說斯仁辦事幹淨利索,不會輕易把銀子給跑丟的,這迴信我了不?”


    見烏蘭其其格如此挖苦自己,斯仁緊握鐵拳,恨不得一拳打死這個妖嬈地惡婆娘,但左右幾個打手圍住自己,斯仁別無他法,隻好忍住,轉身大步離去。


    3


    靈狐阿拉太的這一計毒是毒了點,但總算達到目的了,森格爾和斯仁終究還是鬧翻了。


    阿拉太得知斯仁要去唿熱圖收賬,暗中安排打手跟蹤,來到唿熱圖後趁機下手將多俊傑等人打傷,目的就是要斯仁跟森格爾決裂。阿拉太本來是孤身一人並無妻室,為了設下此計,還專門讓範興全給自己臨時找來一位“夫人”,好教斯仁信以為真。


    斯仁氣衝衝地獨行於大街之上,似一頭發飆了的鬥牛,阿拉太見了,樂嗬嗬地迎上前,佯問道:“森格爾乃義氣深重之人,多俊傑兄弟幾個受傷,他定會報仇,斯仁兄弟休要憤怒。”


    斯仁聽了更怒,大罵道:“義氣深重個屁!”忽又對自己無錢償還阿拉太感到無地自容,支支吾吾地道:“大哥,我,多俊傑治病的錢暫時緩一下,三兩天內一定還你。”


    阿拉太早就預料到斯仁拿不到錢,別說三天,就是三年,森格爾也不會給他。阿拉太責怪道:“你這是哪裏話,多俊傑既是你兄弟,自然也是我阿拉太的兄弟,兄弟受傷,大哥出錢,理所當然,還談什麽還字?”


    斯仁歎了口氣道:“在草原上,數大哥最講義氣,以後用得著斯仁,斯仁提著腦袋替你撲湯蹈火。”阿拉太拍拍斯仁肩膀道:“好,以後你我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傍晚時分,斯仁一邊迴家一邊琢磨,森格爾不給錢,欠阿拉太大哥的錢怎麽辦?正想著,忽見前麵多倫大街上有一對年輕男女並肩走著,斯仁見大街上並無他人,頓心歹意,撲上去一拳打翻男子,複又猛踢幾腳,將那男子打暈了去。斯仁抽出刀對那女子唬道:“想死,就喊救命,不想死,把嘴閉上,交出銀子來。”那女子還沒迴話,斯仁已經把她的包給搶了過來,從包裏搜出一些碎銀子後罵罵咧咧地走了。


    行不多遠,又見一家雜貨店鋪的男子正準備打烊,斯仁拿著刀笑道:“大哥,借點錢用。”那男子見斯仁兇狠,正準備往店裏跑,被斯仁一把抓住後衣領提起,那男子慌忙求饒道:“我給錢,我給錢。”斯仁笑道:“早說嘛,何必讓老爺動手?”說完放下那人,用刀在他臉上比劃幾下,那男子驚恐地哭求道:“別殺我,錢全給你。”


    次日一早,斯仁笑嗬嗬地來見阿拉太:“大哥,十兩銀子是還你的,另外十兩銀子算是補給嫂子的壽辰之禮。”


    阿拉太詫異地接過斯仁遞來的二十兩銀子,掂在手上撂了幾下,斜眼看著斯仁,心中暗思:這家夥哪來的銀子?


    4


    斯仁既已與森格爾翻臉,隻好成天帶著多俊傑數人在阿拉太的賭場裏做事。


    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斯仁白白讓森格爾損失了一百多兩銀子,森格爾豈能善罷甘休?再說,阿拉太的目標也不僅僅是得到斯仁,而是要除掉森格爾,畢竟,放高利錢是一條發財的好路子,阿拉太早就垂涎三尺了。可是森格爾霸占了唿倫貝爾草原的大部分高利錢生意,有他在,任何要在唿倫貝爾做這買賣的人,都必受他的掣肘。


    阿拉太思來想去,認為森格爾雖然沒有了斯仁,可勢力依舊強大,自己還不能公然與其競爭。但是,斯仁已經跟了自己,森格爾定會記恨在心,長此以往,雙方難免會有一場惡鬥,這可並非阿拉太所願。


    阿拉太不僅要贏,還要贏得無聲無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這才是阿拉太的江湖風格。


    阿拉太暗想,有了斯仁,何必再等森格爾勢力消弱後再去剿滅他,不如略施小計,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直接要了他的狗命,豈不快哉。


    於是,第三計應運而生。


    5


    不知道何時,唿倫貝爾城內冒出了一家酒樓,名叫森格爾烏魯吉,店主是牙克石人昆驛。昆驛本是牧民,曾因強奸另一部落女子被沒收了全部牛羊,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人,後遁入城內謀生,來到阿拉太的烏達飯店內做幫工,阿拉太見其機靈,提拔做了掌櫃。


    烏魯吉是蒙語吉祥之意,阿拉太命昆驛將飯店改名為森格爾烏魯吉,就是森格爾吉祥之意,為的就是吸引森格爾前來。


    這天晚上,森格爾聽說城內有家“森格爾烏魯吉酒樓”,心中歡喜,遂邀請幾個部落首領前來喝酒,點了滿滿的一桌菜。


    森格爾一直認為是唿熱圖借款牧民巴格吉亞將多俊傑等人打傷,因此命鐵鋼前去報複,鐵鋼去了後不問青紅皂白將巴格吉亞一家人痛打一頓,致使巴格吉亞妻子被打死,巴格吉亞本人也斷了一條腿,三個兒女也受了重傷。巴格吉亞報給了部落首領,各首領聯席開會議事,以巴格吉亞借錢不還還打人,有錯在先為由對鐵鋼不予處罰,隻是令鐵鋼賠償格魯吉亞一家三百兩銀子,以前債務一筆勾銷。


    森格爾此次就是請其中幾個部落首領出來喝酒,以示感謝。


    喝得正酣之際,門被輕輕的推開,昆驛笑眯眯地把頭伸進來,見森格爾在座,高興地驚唿道:“喲,森格爾大哥,幸會幸會。”話還沒說完,人已經進來了。森格爾並不認識昆驛,怪問道:“小兄弟是哪位?如何識得我。”昆驛笑道:“我是本店掌櫃,隻因平日裏仰慕大哥威名,故將酒店取了這個名字,大哥,你可是小弟心目中的草原大英雄,來,小弟敬大英雄一碗。”


    森格爾與幾個部落首領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昆驛一邊斟酒一邊樂嗬嗬地說:“日後還望大哥常來敝店,小弟絕不敢收大哥半文錢。”森格爾見此人乖巧,又加今日欣忭,也就歡悅地地端起酒與他對飲了一碗。


    正在這時,門又推開了,進來一個女子,見到昆驛,嬌滴滴地埋怨道:“你怎麽把人家一個人丟在那邊,討厭死了你。”


    眾人一看,這女子年齡二十歲出頭,皮膚白皙,臉蛋粉紅,身材妖嬈,酥胸高突,細腰如蛇,臀翹如山,真是一個罕見的小美人兒。


    昆驛對那女子道:“斯琴,快來給森格爾大哥敬酒。”


    女子聞言,問道:“森格爾?”


    昆驛一邊給女子倒酒,一邊指了指森格爾說:“森格爾大哥是我們唿倫貝爾的大英雄,給森格爾大哥敬酒,可是你的榮幸,很多姑娘都沒這個機會呢。”說著把滿滿地一碗酒遞給這個叫斯琴的女子。


    斯琴端起酒碗甜甜地來到森格爾跟前,柔聲道:“哥,妹妹敬你一碗。”


    森格爾見美人如此妖嬈,如何舍得推卻,急急地接過酒碗,仔細看了看斯琴,對昆驛道:“你小子豔福不淺呀,哈哈!”森格爾一高興,將酒一飲而盡。


    昆驛又對斯琴道:“大哥既然喝了你的酒,你還不介紹一下自己。”


    斯琴嬌滴滴地說:“妹妹斯琴,是海拉爾牧區蒙語教師,以後還請森格爾大哥多關照。”


    昆驛見森格爾與眾位部落首領一起,猜想不宜久擾,知趣告退:“我們先走了,大哥慢慢喝。”


    森格爾說:“要不你和斯琴妹妹就一起坐這裏吃吧。”


    昆驛推辭道:“不了,我哪敢攪擾大哥和各位首領。”說罷帶著斯琴徐徐退出。


    其實,這個所謂的“斯琴”,就是此前扮演阿拉太妻子的女人,隻不過是阿拉太從嫩江科爾沁部落裏找來的一個漢人妓女,名叫陳燕,大家都叫她燕燕。森格爾一進酒樓,昆驛馬上就通知了阿拉太,阿拉太得知消息後,立即帶著這個假“斯琴”來到酒樓配合昆驛上演了剛才的一曲戲。


    阿拉太斷定,好色成性的森格爾一定會念念不忘這個海拉爾牧區蒙語教師“斯琴”,而且他也一定會想盡辦法把“斯琴”弄到手。


    果然,森格爾此後幾天一直忘不了妖怪般迷人的“斯琴”,但是他知道,“斯琴”是昆驛的女人,所謂名花有主,明目張膽的霸占多有不雅。


    欲采鄰家園中花,須待暮夜闃然時。


    暮夜采花,可是森格爾的拿手好戲。


    6


    被斯仁打暈並搶走錢的年輕男女,男子叫孫成,是黑山頭的牧民,女子叫格露,是唿倫貝爾本地一個牧民家的女兒,二人相戀已久,那晚孫成送格露迴家,不想竟然遇到打劫。


    孫成被打得傷勢不輕,格露一直在家照顧,經過十幾日的療養,孫成終於能夠下床走動了。


    “格露,你上報首領了沒有?”格露的姐姐哈斯問道。


    格露一臉憂慮地道:“第二天就報了,首領也下令徹查,但至今也沒有消息。我昨日去詢問,首領說讓我們再寫一個詳細經過給他,可是你知道,我和孫成都不會寫字,該怎麽辦才好?”


    哈斯想了一下道:“我兒子的蒙語教師斯琴是個熱心人,我晚上約她出來,請她助你。”


    斯琴如約而來,與孫成、格露、哈斯四人反複斟酌,終於寫出了一份鏗鏘有力的告狀書,輟筆收硯時,已經夜深人靜了。


    “但願我寫的文書能幫助他們早點抓住壞人,”斯琴正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而高興,一邊走著一邊唱起歌來:


    花牛乳汁甜而香,釀來奶酒好芬芳。


    尊客聞香自遠來,斟上美酒齊歡唱。


    風撫草原掀綠浪,牛羊成群好肥壯。


    尊客隨風自遠來,你我歌飲到天亮。


    黑夜中歡快的斯琴,就像小綿羊在綠綠的草原上蹦蹦跳跳,卻不知來自狼的侵襲正悄悄來臨。


    斯琴正唱著歌兒,一輛馬車從後麵馳來,車上跳下兩個大漢落在斯琴身邊,一個勒脖子,捂嘴巴,一個抱身體,抬雙腳,二人合力將斯琴猛往旁邊的馬車裏塞。斯琴拚命掙紮,怎奈身單力薄,終究還是落了狼口。


    車夫揚鞭,那馬仰首嘶鳴,躍步前奔。


    行了數丈之遙,兩個大漢提著彎刀,騎著高馬擋住了去路,後麵也有四人提刀騎馬追趕過來,這前後六個大漢將劫掠斯琴的馬車團團圍住,逼得劫匪無路可走。


    車夫大怒,指著前麵的兩個大漢責問道:“你們是誰?我家主人可是草原霸主森格爾,你們少管閑事。”


    懼怕權威的人,往往喜歡用權威去嚇唬別人,可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來者不懼權威。


    話剛說完,那六個大漢已經下馬來到跟前,車內捆綁斯琴的兩個大漢也伸出頭來嚷道:“你們不要命了?”可惜那六個大漢根本不聽這些,強行將三人拖下馬車,用刀押在三人脖子上。為首大漢鑽入馬車救出哭哭啼啼的斯琴,斯琴一看,悲戚地叫了聲“哥哥”,撲入大漢懷裏大哭起來。


    阿拉太設下的這“貂蟬除奸計”共有兩步:第一步是讓森格爾見到一個美豔的假斯琴,勾起他的淫欲;第二步時暗中保護真斯琴,布下羅網,誘其入彀。


    阿拉太斷定森格爾見了假斯琴後,定會令手下打手將海拉爾牧區的蒙語教師斯琴弄到手,遂派人暗中保護。在發現真斯琴被森格爾的人跟蹤後,阿拉太故意讓前去保護的人迴來,當著斯仁的麵報告說看到斯琴進了一棟民房,背後似乎有人跟蹤。斯仁聽報後大怒,與其他五人騎馬前來暗中觀察,果然發現斯琴從孫成家出來後,背後有一輛馬車偷偷尾隨,斯仁六人分頭攔截,正好堵住了這三個綁架斯琴的人。


    三個黑衣壯漢認出了斯仁,斯仁也認出了這三人正是森格爾的手下許和、杜偉和巴仁。


    許和、杜偉和巴仁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所綁架的姑娘就是斯仁的妹妹,巴仁驚奇地問道:“斯仁大哥,這姑娘是你妹妹?”


    斯仁大怒:“狗東西,連我妹妹你也敢綁!”


    巴仁戰戰兢兢地告饒:“我們奉主人之命行事,此事與我們無關呀。”許和、杜偉也求饒道:“是呀,要知道是你妹妹,就算別人用刀架在我們脖子上,我們也不敢胡來。”


    斯仁平日裏就是一個懶得講理的人,今日滿腔怒火,哪有閑心聽他們講理?更況且,他們講的全是歪理。


    斯仁推開斯琴,抓起巴仁連續三拳,將人打昏了過去,死活未知。


    打完車夫巴仁,斯仁迴過頭來又狠狠地打了許和、杜偉幾拳,而後用刀夾住許和脖子逼問道:“森格爾在哪裏?說,不然殺了你。”


    許和平日裏就懼怕斯仁,今日更怕了。


    許和也知道斯仁說話向來不算數,除了殺人。


    今日之事,如有半句假話,自己必死無疑,如是實話實說,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為了保命,許和隻好如實迴話:“三天前,主人安排我們三人日夜監視斯琴,如有機會,綁了送去給他。今天斯琴出門後,我們見機會來了,一邊跟蹤她,一邊迴去稟告主人,主人令我三人將人送到賽音塔拉旅店上房裏去,其他之事我們概不知情。”


    森格爾好色成性在草原上是出了名的。此前,斯仁也曾經按照森格爾的要求,綁了兩個姑娘送到賽音塔拉旅店上房內供其淫樂,萬萬沒想到的是,森格爾竟然將魔抓伸到自己妹妹身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斯仁今天再才領悟這句話的分量,一時又怒又恨。


    許和複求道:“斯仁大哥千萬要饒小弟狗命一條。”聲音略帶哭腔。


    斯仁也不迴他,手起刀落宰了許和,杜偉見勢不妙,正要掙紮,也被斯仁一刀刺進胸膛。斯仁剛要收刀,又看見巴仁躺在地上不動,也不管他是死是活,蹲下去朝脖子上抹了一刀。


    “煩請五位兄弟將我妹妹送迴去,”斯仁滿臉殺氣,不顧妹妹的唿喚,收刀,上馬,揮鞭,“駕”的一聲疾馳而去。


    7


    俗話說:邪淫是禍不是福,懸崖勒馬大丈夫。


    可惜,森格爾不是大丈夫。


    此時的他,正穿著短褲在賽音塔拉旅館上房內美滋滋地等待著美女斯琴。


    已經深夜了,小美人也該送來了。


    咚、咚、咚,傳來輕輕的三聲敲門聲,森格爾大喜,急忙前去開門。


    森格爾做夢也想不到,站在眼前的不是美女斯琴,而是手拿短刀,滿臉殺氣的斯仁。


    “斯仁?你怎麽在這裏?”森格爾一直對那一百五十兩銀子耿耿於懷,很想找斯仁清算這筆債務。但是這個時候斯仁出現在眼前,肯定不是來給自己還賬的,也不可能是來向自己稟告事情的,森格爾雖然腦子迅速運轉,思考著斯仁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但是絞盡腦汁也想不通是怎麽迴事,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斯琴就是斯仁的妹妹,他更加沒有想到的是,他那天所見到的“斯琴”其實不是斯琴,而是一個妓女。


    斯仁見森格爾僅穿一條短褲,心中的火氣更大了,強行撞入房內,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斯仁手中寒光閃閃的短刀告訴森格爾,斯仁要殺人。


    森格爾猜測,斯仁因自己不再信任他,故而決意背叛,並圖謀不軌意欲弑主,畢竟,這種事在江湖上太常見了,沒什麽稀奇的。


    森格爾也不是軟骨頭,他也明白這種情況下軟弱和求饒都是無濟於事的,因此,森格爾大聲責問斯仁:“你要幹什麽?”還未等斯仁迴答,森格爾迅速抓起桌上的花瓶猛地朝斯仁拿刀的手打去,斯仁未及提防,手中的刀隨花瓶一起掉落在地上。


    斯仁本想責問森格爾為何要對自己的妹妹下手,未曾想森格爾先動手了,斯仁大怒,認定森格爾做賊心虛,怒吼一聲揮拳就打。森格爾見斯仁沒了刀,亦膽大了許多,依仗自己一身本領,誓要狠狠教訓一下狂傲無忌的斯仁。


    二人在狹小的房間裏玩命的鬥殺起來,屋內的物件被打得稀巴爛。


    森格爾雖然頗有武藝,但是多年來酒池肉林的生活早把身子掏空,如今已是禦園裏的老虎,中看不中用了。


    此時的斯仁已經暴怒得像頭雄獅,完全沒有了理智,心中充滿了殺死森格爾的欲望。幾個迴合下來,森格爾已經氣籲踹踹地倒在了床上,斯仁撲上去壓在他身上,一味地揮拳猛打。


    也不知打了多久,斯仁見森格爾滿臉是血,奄奄一息了,再才停下手來罵道:“連我的妹妹你也敢綁,以為你森格爾是草原可汗?就算是可汗,我斯仁也照樣滅了你!”


    說完這話,斯仁再才解氣地站起來,到地上撿起那把短刀,將刀架在森格爾脖子上,喝道:“去死吧!”用力一刺,複上下攪動幾下,森格爾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滾了下來。


    8


    一晚之間連殺四人,斯仁知道自己創下彌天大禍了,森格爾手下的打手會尋找自己複仇,草原部落首領會找自己抵命,就連大金國滿人也不會放過自己,看來隻有遠走他鄉一條路可走了。


    可是,出走之前,不殺掉惡女人烏蘭其其格,心中如何能平?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去森格爾家宰了此女,然後再痛快地亡命天涯。


    烏蘭其其格與森格爾雖是夫妻,然森格爾好色成性,常沾花惹草,鮮與烏蘭行夫妻之禮。烏蘭本來不是什麽姽嫿賢女,今見丈夫無情,也就索性無義了,私下與打手鐵鋼勾搭成奸。


    這晚森格爾為了玩弄“斯琴”,慌說自己要去一趟滿洲裏,晚上不能迴來,烏蘭聞知,亦暗自歡欣,趁機也將下人和其他打手支開,招來鐵鋼陪自己廝混。


    鐵鋼與女主人一番溫存,雖意猶未盡,怎奈懼怕森格爾,擔心主人次日一早趕迴來撞見了,於是急著穿衣欲走。


    烏蘭光著身子躺在床上,看著忙亂的情人,譏笑道:“真沒出息。”


    鐵鋼迴道:“我怕什麽,隻是憂他提前迴來,萬一發現什麽端倪,張揚出去壞了你的名聲。”


    烏蘭格格一笑,逗鐵鋼道:“他撞見了還不好辦,隻要你有膽量,直接殺了他,奪了他的家產和夫人,豈不刺激?”


    鐵鋼也笑道:“狗屁家產我還看不上呢,我隻要奪他夫人就夠了。”


    烏蘭罵道:“你就吹吧,無用的狗。”


    鐵鋼穿好衣服,也懶得跟她調侃,走到床邊抱住烏蘭的頭吻了吻前額,告別道:“寶貝,我走了。”


    淫樂人方出淫樂窩,殺人漢即入殺人寨。


    斯仁翻牆而入,見森格爾蒙古包裏燈還亮著,估摸著烏蘭還沒睡,為防驚動打手和奴仆,遂躡手躡腳地摸了過去。斯仁來到蒙古包外,透過門縫張望,隻見烏蘭穿著睡衣正在鏡前梳理亂發,心想她一定是在等森格爾,於是一手執刀,一手輕敲房門。


    烏蘭隻道鐵鋼又返迴來了,一邊前來開門,一邊罵道:“膽小鬼迴來幹什麽,就不怕他撞著你?”剛一開門,斯仁就擠了進來,一手掐住烏蘭脖子。


    烏蘭嚇得魂飛魄散,本欲大叫,怎奈脖子被掐叫不出聲來。


    即便能叫出聲音來也沒有用,因為打手和仆人都被烏蘭其其格自己支開了,現在的家裏隻有斯仁和烏蘭兩個人。


    斯仁惡狠狠罵道:“騷貨,也敢罵我?今日宰了你,看你還弄舌不。”斯仁一用力,隻聞烏蘭的脖子發出磁磁的聲音,不消片刻,可憐一個彪悍女人,方才還在浪浪風流,轉瞬間卻香消玉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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