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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丹女傷勢重,一直在強支撐著,現在聽了世安的暖心話,芳心欣慰,微微一笑後,香魂飄然而去,世安抱在懷裏,痛不欲生。


    門外傳來混雜的疾步聲,原來院子的吵鬧驚動了神龍寨護衛,林源催促世安快走,世安道:“林大哥,今日之恩來世再報,你帶餘婷走,我與他們拚個魚死網破。”


    林源道:“留在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一身本領,死在此地豈不可惜?”


    餘婷也道:“世安哥,我們一起走。”


    世安想了一下道:“我不能丟下丹丹。”正要背起丹女屍身,門外闖進數人,見了這幫光景,急忙大喊:“快來人,殺人了。”


    轉瞬間,二三十個護衛揮刀舞劍奔來,將草料房大門堵得死死地。


    王銑帶十餘人闖進小院,見了神安屍體,又見林源也在,頓時大怒,喝道:“林源,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竟敢害神安公子,今日我活剮了你。”王銑手一招,眾人舞刀砍來,世安撿起一把長刀與林源並肩迎上去,小院裏頓時血漿四射,肉片翻飛,鬼哭神號,嗷嗷直喚。


    王銑並不知道丹女已死,趁混戰之際來到神安屍體邊查看,見**四溢,慘不忍睹,頓時眼內噴火,迴頭見餘婷抱著丹女戰戰兢兢地躲在牆角,道:“這個女人乃不祥之物,神安公子玩了多少女子都安然無事,偏你一來就丟了性命,不是妖精是什麽?”王銑舉刀猛然刺向丹女,一個刀穿酥胸透心涼,活生生地將丹女和餘婷刺穿。


    餘婷淒慘地哀叫了一聲,世安迴頭一看,見王銑一刀穿透兩人,不禁勃然大怒,大喝一聲直奔王銑。王銑見世安殺來,冷笑一聲,亦抽出血淋淋的刀迎了上去。


    此時的世安已經變成了魔鬼,滿腦子裏隻有一個“殺”字,使出的招數一招比一招狠,一式比一式毒。


    二人僅鬥了三個迴合,王銑已三次命懸一線……


    王銑在武昌除了神謙外,從未遇到對手,平日裏在眾打手麵前,總是擺出一副前輩的架子,看到打手們練功,時常像師父一樣前去指點幾招,在王銑心中,自己就是當之無愧的武昌第二高手。沒想到今日碰到如此厲害的角色,不禁駭然,遑急之下也顧不得尊嚴了,向眾手下喊道:“快請寨主帶所有高手前來!”


    語氣似在下令,但更像是在哀求。


    聽到總管唿喚,院外麵的打手們先是一驚,什麽樣的高手竟然連總管也奈何不了,還要寨主攜寨內所有高手出動?有三四個人跑去報告寨主神謙,其餘的人擠進小院查看究竟,隻見院內橫七豎八地躺著二三十具屍體,而對手隻有二人。


    再看總管王銑,身上已中數刀,被世安逼在牆角沒了還手之力,幾個打手趕緊衝上去幫忙,卻被林源橫刀攔住。


    王銑沒了援手,不禁絕望、驚恐、慌亂起來,又鬥了幾招,被世安一刀砍斷手臂。王銑倒在牆角,見世安步步逼近,仰天歎道:“想不到我王銑英雄一世,竟然死於今日。”世安吼道:“你這九指廢人也敢妄稱英雄?看我活剮了你來祭奠丹丹。”世安說到做到,果真一刀一刀地在王銑身上割肉,每剮一刀,就痛罵一句,如此連剮了三四十刀,痛得九指魔頭在地上滾來滾去,直至氣絕身亡。


    待世安滿臉殺氣地轉迴頭時,眾護衛見此人披頭散發,滿臉汙血,猶如一個魔王,誰還敢白白送死?大家一個個逃到院外,慌忙將小院大門拉上鎖了起來。


    世安抱著丹女,理了理臉上散亂的發絲,然後將丹女放平,又用刀割了神安的頭,將王銑、神安兩顆人頭放置於丹女屍身前道:“丹丹,哥替你報仇了。”


    “世安兄弟,此地不宜久留。”


    世安迴看林源,見他胸、背、手臂上全是血跡,衣服也被砍爛,人已筋疲力竭,再鬥下去,必然喪命。


    以世安此時的憤怒,定然要廝殺到底,可是林源救了自己,無論如何不能連累了人家,當務之急,是盡快帶著林源衝出神龍寨。世安走到門後,大喝一聲,一拳將門打了個洞,複又幾拳將門打爛,再扶著林源,望了幾眼丹女後,緩步而出。


    出了草料房,抬頭一看,隻見十餘黑衣人拿著刀冷視著自己。其中一個認出世安就是自己先前從飯店裏抓來的少年,戰戰兢兢地道:“我的媽呀,怎的抓來這麽個惡鬼!”


    世安扶著林源前進一步,那些黑衣人就後退一步,誰也不敢搶先進攻,因為大家親眼看到總管被削了腦袋,親眼看到世安幾拳就打爛了大門,大家都掂量著自己的功夫,如果貿然衝上前去,豈不也要跟總管一樣的奔赴黃泉?


    但是畢竟都是亡命狂徒,也有幾個膽大的護衛小心翼翼地試圖上前阻攔,全被世安幾刀砍翻,所謂不見棺材不掉淚,眾人見了,再也無人出頭。


    遠處黑壓壓的一群人飛奔而來,帶頭的正是寨主神謙。


    林源看著神龍寨兩丈高的院牆,問世安:“世安,你能翻過去嗎?”


    世安道:“能。”


    林源道:“你快走,我身負重傷,走不了啦,煩請轉告我大哥,就說林源下輩子再與大哥、二哥、四弟做兄弟。”


    世安道:“放心,我能背著你翻過去。”


    林源見世安也有刀傷,本來就擔心世安翻不過這牆,現在還要背著自己翻,林源更加不放心了,道:“兄弟,你的好意我領了,你快走,不要管我。”


    世安並不答話,而是背上林源道:“林大哥,抓緊了。”然後飛步朝院牆跑去。那幫神龍寨護衛做夢也想不到世安竟然背著林源朝牆邊跑去,這牆高大,誰能翻過去?何況還背負著一個百餘斤的大漢,莫非這家夥要撞牆自盡?


    正在驚疑時,隻見世安奮力一跳,竟然兩手抓住牆頭的鐵刀片,刀片將雙手劃破,鮮血順著雙手下流,世安忍痛用力,整個身子翻牆而過,二人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逃出了戒備森嚴的神龍寨。


    2


    神謙膝下盡此一兒一女,如今兒子死於非命,自然悲憤交加,夫人穆氏也已傷心欲絕,昏過去好幾次了。女兒神燕亦是悔恨連連,當初要不是自己幫助哥哥騙奸丹女,要不是自己將護衛林源借與哥哥使用,就不會釀成今日的滔天大禍。


    神謙發誓,要將林源和洪世安二人的狗頭割下來,讓兒子兩隻腳踩著這兩顆狗頭下葬。敢殺我兒子,我叫你們生生世世被我兒踩在腳下。


    江湖追殺令狂風般地吹遍大江南北,大凡能提供線索抓捕兇手者,賞銀千兩,能宰二人之一者,賞金千兩。


    府衙的捕快和神龍寨的打手早將武昌城反複搜了數遍,並未發現林源和洪世安的半點蹤跡,官府捉人的告示已經發到武昌城百裏之外,神龍寨的打手則已追到城外千裏之遙。


    一個月過去了,依舊毫無訊息,神謙將懸賞數字從一千提到一萬,惹得江湖上要錢不要命的殺手們傾巢而動。


    神龍寨往日有許多仇人,此時此刻,在神謙心裏,神龍寨今生來世的仇人隻有林源和洪世安兩個人。


    偌大的家業後繼無人,兇手至今逍遙自在,仇家聞聽神龍寨巨變後定然拍手稱快,一想到這樣的情形,神謙不禁又氣又急又愁,僅僅一個多月時間,頭發遽然全白,儼然像個糟老頭子了。


    做了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這四十九日內,捕快抓了十幾個嫌犯,江湖殺手也提來七八顆人頭,經神龍寨辨認全都不是真兇。


    更為可恨的是,做法事本之意乃超度亡靈免受地獄之苦,飛身西天享受極樂,豈料四十九天法事做完,第二日清晨神龍寨大門兩側驚現楹聯一副:


    惡鬼脫地獄,閻公公能改因果?


    兇徒升西天,佛爺爺豈不徇私?


    神安勃然大怒,親手撕碎對聯,又令眾打手暗中調查城內所有的文人墨客,特別是屢試不第,曾遭神龍寨護衛欺辱過的落魄秀才。


    雖然兇手尚未擒獲,可法事做完,亡者必須入土為安了,不得已,隻得先安葬了兒子,待他日擒了兇手後,再用兩顆狗頭祭奠兒子。


    這日神謙精神禿廢,躺在後花園發癡,神燕見母親已經休憩,擔心父親憂勞,不顧疲倦,亦來後花園與父親說話。


    神謙武功極好,雖然形容憔悴,但耳聰目明,隱隱聽到腳步聲近來,猛然睜眼,見是女兒,有氣無力地道:“燕子,你憔悴了不少,不要管爹,迴房休息去吧。”


    神燕道:“女兒不累。”神燕來到父親背後,輕柔地為他揉肩:“爹爹且寬心,哥哥雖然走了,燕子還在,神龍寨還在,爹爹務要振作起來。”


    神謙迴頭,神燕趕緊蹲到父親跟前。神謙撫摸著女兒滿頭青絲道:“爹爹悔恨呀,隻怪爹爹慣壞了你哥哥,他若不在外麵胡作非為,哪有今日之禍?唉,你哥要有你一半聽話,也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燕子雖然秉性善良,常看不慣哥哥平日裏的胡作非為,但人好心軟,時常經不住哥哥軟磨硬泡,幫助他在爹爹麵前隱瞞惡跡,甚至助紂為虐。如今聽了爹爹的話,想著自己幫哥哥做了那麽多壞事,心裏悔恨不已。


    父女正說著,女仆來報:“老爺,護衛總旗蘇虎求見。”神謙聞聽徐徐起身,帶著女兒來到正堂,蘇虎見了寨主,立刻迎上來道:“寨主,明日是公子下葬第七日,圓墳之事如何安排?”


    曾經揚言要讓兒子踩著兇手的頭顱下葬,又放話出來要用兇手的頭祭奠兒子,可如今過了五十多天,卻沒有兇手的蹤影,神謙自覺顏麵盡失,想來想去,明日圓墳,還是低調點地好。


    “休要張揚,帶十幾個兄弟去就是了,”神謙毫無神氣,揮揮手讓蘇虎離去。


    3


    次日一早,神謙披著黑袍,騎著馬,帶著夫人穆氏、女兒神燕、三個丫鬟、總旗蘇虎等二十個護衛,悄悄地出了寨門,往武昌城東的九峰山奔去。


    到了山下,大家落了馬徒步上山,來至半山腰的兒子墓前,大家驚呆了,原來神安墓碑上被人用紅漆寫了許多字。


    誰這麽大膽?大家近前一看,隻見石碑上有詩一首:


    世人當知因果報,莫學此兒死翹翹。


    貪得須臾聲色樂,留與吾輩發狂笑。


    神謙大怒,壓抑了五十多天的怒火猛地爆發,怒吼一聲,一掌將石碑打得粉碎。


    眾人被神謙的憤怒驚呆了,穆氏和神燕見他手掌流血,趕緊過來包紮。穆氏哭道:“兒子走了,老爺萬事克製,你若再有個什麽意外,叫我和燕子怎麽活?”神燕也道:“爹爹誌向遠大,何苦與這幫小人一般見識。”


    神龍寨罪惡累累,幹盡了喪天害理的事,如今少主人一死,不知道有多少人手舞足蹈,幸災樂禍,這首詩就是例證。


    可惜惡人終究不能自悟,看了這首詩,神龍寨不是改邪歸正,而是更加邪惡了。


    神燕用手摸了摸石碑上的字,手指上隨即沾上了紅漆,“字跡未幹!”神燕大驚。


    蘇虎見遠處有一農夫除草,跑過去喝問道:“喂,你剛才看見誰在我家少主人的墓碑上寫字?”


    農夫道:“方才有四五位少年書生上山踏青,我見他們在那墳前指指點點,後來有一個蹲下去提筆在墓碑上題字,他一人寫,另外幾個有大笑的,有稱妙的,想必就是他們。”


    蘇虎急問道:“他們長什麽樣子,往哪裏去了?”


    農夫道:“個個頭戴方巾,身穿長衫,手握書卷,一眼就能看出是讀書人,他們往山上去了,經過我時,聽其中一人說,我留一首勸誡詩,好教世人崇尚聖人之道,莫貪女色誤身,另外幾個都讚他今日踏青做了一件大好事。”


    蘇虎大怒:“他去了多久?”


    “沒多久,估摸才走三四裏路遠。”


    “窮秀才,看我將你撕個粉碎,”蘇虎迴道墳前稟告道:“寨主,我已探知是幾個窮秀才所為,待我抓來活祭少主人。”


    神謙狠道:“抓活的來,老夫要親手將他們剁成肉泥。”


    蘇虎答應一聲,帶著四個護衛急速朝著山上追去。穆氏、神燕和丫鬟們擺好祭品,倒了酒,哭哭啼啼地燒起紙錢來,護衛們則忙著拿鏟子往墳上培土,用刀斬割周圍的荊棘,獨神謙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墳前大石上,青筋突出,雙目兇狠,一副似要吃人的樣子。


    不多時,一漢子戴鬥笠,披蓑衣,赤著腳,慌裏慌張地從山上亂竄下來,正踩在那農夫的莊稼裏。農夫大怒:“喂,老四,搞什麽鬼,你賠我麥苗!”


    那漢子神色驚懼,上氣不接下氣地,手指山頂道:“快跑,上麵殺人了。”


    神謙猛地飛步而來,護衛們也都放下手中活計奔跑過來。


    神謙抓起那漢子問道:“山上出了什麽事?”


    那漢子道:“山上幾個漢子與幾個秀才打架,死了一個秀才,傷了二個大漢。我的媽也,血流了一大片!”


    “飯桶!”神謙罵道:“你幾個上去,將秀才全部抓來給我兒陪葬。”


    又有八個漢子提刀朝山頂跑去。


    神謙與剩下的七個護衛緩緩迴至墳前,忽聽神燕驚叫一聲,大家循聲望去,隻見不遠處地林子裏走出一個人來,細看卻是林源。


    七個護衛急忙抽刀出來,正準備向林源撲去。


    “慢,”神謙混跡江湖幾十年,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忙喝止住護衛。神謙轉身四顧,見背後來了一人,前麵冒出一大漢,那兩個農夫也嗬嗬笑著走了過來。


    神燕認得世安,忙告訴父親道:“爹爹,你背後的就是洪世安。”


    “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神謙明白了,對手假做謊言,輕易地調走了自己十三個護衛。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就憑你五個人就想勝我神謙?何況我還有七個幫手在。神謙暗笑對手的幼稚和狂妄,厲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那農夫就是唐海,從山上假裝受驚跑來的是葉陽,另外三人正是山勇、林源、洪世安。唐海笑道:“小可姓名微下,不堪入神寨主聰耳。”


    神謙冷笑道:“名姓都不敢報出來,膽小鼠輩!”


    唐海道:“神寨主硬是要問,就叫小可‘盜蹠’吧,官府和江湖朋友都是這麽稱唿小可的,有時,他們也叫小可‘天下第一寇’。”


    神謙大驚,臉色忽然變得灰白灰白的,七個護衛也都嚇了一大跳,眾人都望著神謙,似乎在問:“如何是好?”


    神燕從未見到父親如此驚恐過,忙問道:“爹爹,‘盜蹠’、‘天下第一寇’是什麽人?”


    “孩兒,聽爹爹地話,等會廝殺起來,你帶你娘趕緊逃下山去。”


    神燕極其聰明的人,聽了父親的話,雖不十分邃曉,但也已明白了八九分。


    神謙將女兒推至一邊,手指林源喝道:“林源,還我兒命來。”


    林源笑道:“你兒子作惡多端,早該死了,閻王勾他,與我何幹?”


    葉陽喊道:“老神,用凳子砸你兒子的是我,可惜沒砸死,讓他多活了幾天。”


    神謙大怒,滿腔怒火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喊了一聲“殺”字,拔劍徑衝唐海而來。葉陽大喜,迎上前就與神謙廝殺。其他七人見寨主都動手了,也朝山勇、林源、世安掩殺過去,眾人在半山腰上混戰起來。


    林源深知神謙厲害,遂棄了護衛,來助葉陽。


    神燕強拉穆氏急朝山下跑去,幾個丫鬟也驚忙忙地跟隨在後,唐海也不阻攔,隻是告誡道:“你等雖無大惡,卻也劣跡不少,本應殺了以謝天下,卻又怕江湖朋友道我欺辱女流,今日放你們迴去,日後膽敢作惡,天必不佑。”


    神燕雖怒,卻不敢發作,隻希望早點兒將母親安全地送迴去,再從神龍寨搬救兵前來剿滅盜蹠五人。


    神謙所帶的護衛,個個身懷絕技,山勇、世安費了不少力氣才將他們殺死,迴頭再看神謙,隻見他正與林源、葉陽酣戰,三人鬥在一起難分勝負。山勇、世安見葉陽身受刀傷,急忙提刀飛去,瞬間到了神謙跟前。


    神謙見山勇、世安趕來,再才發現自己的護衛全部被殺,心中大怒,又見四人圍著自己,複為大恐。


    神謙自幼習武,頗有本領,奈何與山勇、世安相比,依然技差一籌,況且以一敵四,哪裏還有半點兒勝算?


    五人鬥了一會,神謙寡不敵眾,被山勇、世安、林源、葉陽輪番砍殺,身中數十刀依舊挺立不倒,隻見他手柱長劍立定,仰天長歎,高吟《遺恨》詩道:


    壯士撫寶劍,喜聞秦失鹿。


    正待雲飛揚,奈何歌烏江?


    吟罷,怒目圓睜,遠眺江漢,紋絲不動。葉陽走過去一探鼻孔,迴頭笑道:“死了。”


    唐海大奇,近前細看,神謙果然已亡,可身體卻屹立不倒,再觀他神色,一臉的遺恨。唐海思索少許,迴想起他臨終所吟,亦做《天命》詩勸慰道:


    暴君慮民失其鹿,漢王約法定三秦。


    西楚英雄屠鹹陽,天命難做逐鹿人。


    方念畢,神謙的屍身忽而轟的一聲倒下。山勇、世安、林源、葉陽大奇,唐海搖頭歎息道:“此人誌向不凡,可惜少了許些仁義,不然亦是唐海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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