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傅家老宅。


    傅老太太吩咐著管家,“老商,晚上讓廚房多準備幾道晚晚喜歡吃的菜。”


    “是,老夫人。”


    管家商伯應聲離開。


    傅老夫人拿出手機,蘇聽晚在上班,她沒打電話,給她發了一條語音:【晚晚,奶奶讓廚房準備了你愛吃的菜,晚上下班過來吃飯。】


    沒等到蘇聽晚的迴複,傅老夫人以為她忙,也沒再等,上樓午睡。


    下午,四點多。


    見蘇聽晚還沒迴複,傅老夫人這才把電話撥過去。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傅老夫人眉頭微蹙。


    晚晚上班,手機應該不可能沒電。


    她沉著臉給傅西城打電話。


    同樣無人接聽。


    傅老太太一個電話,直接打到了陳漾那裏,“西城呢?”


    “老夫人,傅總正在開會。”


    陳漾淡定地迴答。


    他知道,老夫人不喜歡程小姐。


    若知道,傅總從昨天半夜到現在都一直在醫院守著程小姐母女,一定會大發雷霆。


    “讓他接電話。”


    傅老夫人沉聲開口。


    陳漾經常出入老宅,他雖然是傅西城的人,但他很清楚,傅家,傅老夫人是傅西城最在意的人。


    見傅老夫人明顯動怒。


    他也不敢再隱瞞,“傅總現在在醫院。”


    “程沐煙又整什麽幺蛾子?”


    傅老夫人麵色沉了下來,心底不好的預感越發重了。


    “老夫人,這次是蘇小姐找人傷了程小姐。”


    他是知道傅老夫人記憶有問題,陳漾沒敢提程若棠。


    “西城又信了?他把晚晚怎麽了?送到警局了?”


    一聽陳漾說是蘇聽晚,傅老夫人麵色瞬變,急得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


    平時好好的,一遇到程沐煙的事情,立刻變得眼瞎心盲。


    程沐煙說什麽都信!


    傅老夫人害怕蘇聽晚被欺負。


    “沒有,傅總讓那人自己頂了罪,沒有扯出蘇小姐。”


    這話並沒有讓傅老夫人麵色變得緩和,語氣更沉地問道:“晚晚在哪?”


    陳漾知道瞞不住,“在綠城玫瑰園的地下室。”


    聽到地下室,傅老夫人瞳孔狠狠一震,身體不穩地晃了一下,厲聲道:“備車!”


    半小時後,傅老夫人的車停在了綠城玫瑰園。


    這是傅家旗下的產業。


    傅老夫人帶著四名保鏢,直接砸了門,闖了進去。


    一路尋到地下室。


    發現地下室線路被人切斷了,一名保鏢立刻上去打開電源。


    同時,另外一名保鏢也打開了門。


    “晚晚!”


    門一開,傅老夫人立刻衝了進去。


    保鏢開了燈。


    恢複明亮的地下室,裏麵的情景一覽無遺。


    隻見蘇聽晚蜷縮在地上,麵上沒有一點血色。


    嘴唇早就被她咬得鮮血淋漓。


    經過一晚,鮮血幹涸在嘴上。


    那抹豔紅,襯得她麵色越發蒼白。


    渾身像是被水泡過一般。


    汗水汗濕了頭發,濕噠噠的貼在她臉上。


    無聲的淚,滑過眼角。


    破碎、惹人心疼。


    傅老夫人的眼眶瞬間紅了,她踉蹌著走過去,滿眼心疼地看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蘇聽晚,“我的晚晚啊……快!送醫院。”


    ……


    醫院


    蘇聽晚臉白如紙地躺在病床上。


    “醫生,晚晚怎麽樣了?”


    傅老夫人語氣擔憂的問。


    “心率失常引起的暈厥,幸好送來的及時。再晚一點……就休克死亡。”


    聽到休克死亡。


    傅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劇烈起伏,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咬牙切齒,“這個孽障!”


    他明知道晚晚最怕地下室,還敢把她關這麽長時間,這不是想要她的命啊!


    “老夫人,你注意身體。”


    商伯擔憂上前,但他的安撫並沒有起到作用。


    直到一隻冰冷的手輕輕覆上傅老夫人布滿皺紋的手背上,啞聲輕輕喊她,“傅奶奶……”


    傅老夫人身體一怔,立刻迴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輕搓,試圖把她手搓暖和,心疼問,“晚晚,奶奶在。告訴奶奶,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蘇聽晚眼眶微熱,她輕輕搖頭,“沒有。”


    “奶奶,我餓了。”


    傅老夫人正想勸蘇聽晚吃東西,怕她被西城這樣折磨,會傷心的一蹶不振。


    畢竟,她那麽愛西城。


    但沒想到,蘇聽晚會自己主動開口要吃東西。


    “老商,快快,晚晚餓了。”


    商伯趕緊上前支起小桌板,把可口的飯菜碗筷擺上來。


    蘇聽晚撐著起身,手剛按在床上,一股劇痛從手指襲來,她的臉刷一下白了。


    目光落在左手上,中間三根手指纏著紗布。


    地下室裏發生的那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垂下的眼瞼,眼底冰冷一片。


    “晚晚,小心手。”


    傅老夫人心疼地握住她的左手,在上麵輕輕吹了吹。


    “奶奶,不疼。”


    蘇聽晚對著傅老夫人扯出一抹笑,順著她的攙扶坐起身。


    這一笑,把傅老夫人的眼淚都笑出來了。


    看著蘇聽晚的目光更是心疼。


    怎麽會不疼呢?


    十指連心,更別說,這些傷都是西城帶給她的。


    蘇聽晚接過商伯遞過來的筷子,開始吃飯。


    飯吃完,體力也慢慢恢複。


    蘇聽晚抬頭對上傅老夫人憐惜的目光,她軟聲道:“奶奶,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


    程若棠病房


    傅西城從商伯手中接過手機,傅老夫人冷嗬聲落地有聲,“傅西城,你要還認我這個奶奶,就給我立刻滾迴來。”


    傅老夫人說完就切斷了電話。


    “西城,糖糖這邊已經度過危險期,醫生說她沒事了,這邊有我照顧,你不用擔心。傅奶奶找你,一定有急事。”


    程沐煙善解人意地開口。


    傅西城這時候離開,她也能抽出時間迴去把老鼠清理一下,順便欣賞一下蘇聽晚的慘狀。


    說不定,人已經被嚇死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迴去驗收結果。


    “有事給我打電話。”


    傅西城應了一聲,隨商伯一起離開。


    確定傅西城離開後,程沐煙找了護工照顧程若棠,準備迴綠城玫瑰園。


    剛出醫院,正要打車,一輛車停在她身邊。


    車門打開,一個身型高大的男人從車裏跳下來。


    沒給程沐煙反抗機會,動作嫻熟的把她雙手往後一背,束縛。


    抬腿一踹,便把程沐煙踹趴進車裏。


    程沐煙頭撞在椅背上,頭暈目眩之際,頭發被人狠狠扯住。


    “啊!”


    在淒厲的尖叫聲中,她被拖拽上了車。


    被迫仰起來的頭,對上一雙冰冷的眸子。


    是蘇聽晚!


    她來向程沐煙討債了!


    程沐煙在看清是蘇聽晚後,眼底的慌亂害怕瞬間從眼底褪去。


    她毫不畏懼,掙紮著坐起身,眼皮上挑,看著被折磨了一天一夜,一臉憔悴蒼白的蘇聽晚。


    命可真大!


    竟然沒事出來!


    不用說,一定是傅老太婆把人給放出來了!


    心底的憤恨不甘在掃到蘇聽晚她纏著紗布的手指。


    想著昨晚她在門內對著門外苦苦哀求的那一幕,心底暢快極了。


    內心情緒翻湧,麵上卻沒表露。


    她有恃無恐,茶裏茶氣地說道:“聽晚,你這是在做什麽?還不快放開我!


    你也知道西城他有多愛我,若讓他知道你剛被放出來還沒學乖,又跑來欺負我,他一定會生氣的。”


    “他一生氣,又不知道會對你做出什麽事來?


    怎麽?昨天被西城關在地下室和老鼠親密相處了一天一夜,還不夠嗎?”


    程沐煙滿眼的炫耀得意,昨晚西城的所作所為,她更加確定,她在西城心中的位置。


    此時,故意字字往蘇聽晚心口紮,想要看她破防。


    蘇聽晚聽到地下室和老鼠,眼底已無半點恐懼驚慌。


    她麵如寒冰,眼底一片冷色。


    若是那個深愛著傅西城的蘇聽晚,此刻一顆心怕是被程沐煙紮得鮮血淋漓了。


    可,昨晚——


    在她因為極度恐懼,打斷自己的傲骨,對傅西城說出那句“求他”。


    而他,為了給程沐煙母女出氣,無視她的哀求,殘忍地轉身離開,把她丟下,任她在恐懼的深淵裏飽受折磨的那一刻。


    她深埋在心底最深處對傅西城的那絲光,滅了。


    八歲那年,那個像光一樣照進她生命裏的少年,被傅西城親手殺死了。


    蘇聽晚冷笑著,突然伸手掐住程沐煙的下頜,用力一推。


    “砰”一聲,程沐煙後背重重撞上車門,蘇聽晚把她死死按在車門上,“說到昨晚,程沐煙,為了陷害我,你還真舍得下血本,狠到連親生女兒也能利用傷害!”


    “蘇聽晚,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我那麽愛糖糖,怎麽會舍得傷害她?!”


    程沐煙一臉厲色地打斷蘇聽晚的話,義正言辭,“明明是你心思惡毒,找人傷害我跟糖糖,那人也證明了是你,你竟然還……”


    “程沐煙,我沒錄音,傅西城也不在,不必演。”


    蘇聽晚冷笑著打斷程沐煙的話。


    正在表演的程沐煙明顯一噎。


    剛剛聽到蘇聽晚突然主動提昨晚,她的確想到蘇聽晚要故技重施。


    像在望橙樓時一樣,設計讓她親口承認。


    蘇聽晚嗤笑出聲,手一甩,把她甩到後車座。


    嫌棄地拿出紙巾擦了擦碰過程沐煙的手,丟進垃圾筒裏。


    程沐煙被羞辱,麵色沉了下來。


    見蘇聽晚真沒再繼續昨晚的話題,程沐煙眉頭微蹙。


    難道,她猜錯了?


    車廂內很安靜,程沐煙看著一臉淡定看著窗外的蘇聽晚,猜不到她究竟要做什麽。


    明知道,這個時候,誰先開口誰就在氣勢上輸了。


    可程沐煙還是沒忍住。


    “蘇聽晚,你到底想做什麽?”


    這個被她踩在腳下多年的女人,她跟她生的那個小賤種一直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間。


    就這樣,憑什麽在她麵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等會你就知道了。”


    蘇聽晚嗓音淡淡,並沒有直接迴答程沐煙,而是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蘊含的東西程沐煙看不懂的情緒在裏麵。


    這種未知,讓人心底無端生出一絲恐懼。


    程沐煙壓下心底的慌,咬牙恨恨道:“蘇聽晚,你敢動我,西城知道了不會放過你!”


    程沐煙被蘇聽晚看得頭皮發麻,她是真慌了。


    內心有兩個聲音。


    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蘇聽晚沒那個膽子動她。


    不管出國前還是出國後,她沒少利用西城對她的愛,故意設計陷害蘇聽晚。


    沒有一次,蘇聽晚敢動她,這次也一樣。


    但另一個聲音,又因蘇聽晚的眼神而惶恐。


    真怕蘇聽晚被關受刺激過度,真關出毛病,對她發瘋。


    “蘇聽晚,說話,你到底想對我做什麽?”


    程沐煙從後車座掙紮著要上前。


    “堵住她的嘴。”


    蘇聽晚淡聲開口,隨手把剛剛擦鞋子的毛巾踢到後車座。


    後車座的保鏢,立刻把程沐煙扯了迴來,彎身撿起髒兮兮的毛巾。


    “你敢!”


    程沐煙瞳孔一震,她狠狠瞪著保鏢,滿眼警告,“西城才是傅家的家主,而我跟蘇聽晚,在西城心中的位置孰輕孰重,你最好衡量清楚。”


    傅家誰都知道,她是傅西城心尖尖上的人。


    眼前這個人,一看衣著就知道是傅家的保鏢。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幫著蘇聽晚對付她。


    但沒想到,她的話沒在對方那裏起到任何作用。


    她說完後,保鏢不為所動,冷麵無情地捏住她下頜。


    “唔!你敢!”


    程沐煙花容失色,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一臉抗拒地往後退,卻敵不過男人的力道。


    被對方用力一捏,下頜就被捏開。


    髒兮兮的毛巾塞進了她嘴裏。


    迴國後,一直被傅西城金尊玉貴養著的程沐煙哪裏受過這樣的對待。


    “嘔!”


    惡心的程沐煙一陣作嘔。


    但嘴被堵得嚴嚴實實。


    嘔吐物卡在喉嚨,又被迫咽了迴去,惡心的程沐煙整張臉都白了。


    她開不了口,隻能死死地盯著蘇聽晚,眼底的怒火恨不得把蘇聽晚挫骨揚灰。


    被程沐煙用要殺人的目光盯了一路,蘇聽晚連個餘光都沒給她。


    就讓她承認著精神壓力,受著對未知恐懼的折磨。


    直到車開進京市一處很有名的別墅區,停在了樓王位置。


    這裏,是傅奶奶名下的物業。


    她是不能直接把程沐煙弄死,但是,落在她手上,她今天絕不會讓她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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