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對麵的文仕瑀頓時像是被雷擊中心,一絲絲電流在他的身體裏流躥著。


    雖然許之伶的笑容罕見,但他還是見過好些次,但這次的笑很不一樣。


    那是從內心深處升起來的,如極地的千年冰山遇上熔漿被融化的那一瞬間。


    但下一秒文仕瑀就迴神了,因為這抹笑不是因自己而笑,不過迴神聽到這鋼琴音,試探地問,“阿苒和小琳?”


    彈得很好。


    許之伶冷冽反問,“不然還有誰?”


    文仕瑀頓時被噎住了嘴,難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等鋼琴停下才又說,“不是阿苒一點都不喜歡鋼琴的嗎?”


    “不喜歡不等於不會,不厲害。”


    文仕瑀再一次被懟住嘴,最後感慨一聲,“阿苒有什麽樂器是不會的?”


    “二胡,這是她想學但沒找到人教的。”


    文仕瑀再次無言以對。


    周一如約而至,靳家元提早到了公司,站在落地窗前俯視著底下,失神了。


    很快特助就帶著靳家盛和靳傲文來了。


    靳家盛不知弟弟靳家元為何讓特助在停車場等他們,這一路上來,他的思緒已經千迴百轉很多次了。


    靳傲文心中自從知道今天要動手後的不好的預感在此時倍增。


    靳家元轉身坐下,麵無表情,“大哥,阿文,坐。”


    “家元,這麽早叫我們來有何事?”靳家盛邊坐下邊問,他看不透他。


    靳家元沉如平靜湖麵的眸光看向兄長,“哥,你該清楚我想和你們談什麽?”


    “我不清楚,沒什麽事就下去準備開會的資料了。”靳家盛說著就站起來,但靳家元下一句話就讓他坐迴去。


    “外麵百分之八的股份是我收了。”


    這個猜測靳家盛父子是想過,但真的發生了,還是有點驚訝。


    靳家盛跌坐迴去,臉色也控製不住地白了幾分。


    靳傲文的雙眸閃過不甘,沙啞道,“二叔,阿晨做的?”


    “對,所以你們不夠股份,收手吧。”


    靳家盛猛抬頭,雙眸瞪大,全是憤怒,“所以你叫我們來是落井下石還是看我們的笑話?”


    雖然清楚兄長一直以來的不甘心,但頭次看到他撕破偽裝下的這張猙獰的臉,靳家元有點被嚇到,他低估了兄長心中的不滿有多濃烈。


    靳家元把眸光移到侄子身上,但他微低頭,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嘴唇抿緊,拉直了整個麵部的線條,多了些戾氣,輕歎,“大哥,我們都是兄弟,何必自相傷害,有何笑話可看。”


    “嗬,你把話倒是說得輕巧,如果現在我們的處境易地而處,你的不甘隻會比我多。”


    靳家盛索性破罐子破摔,猛地雙手拍在桌上,整個人站起來,眼中的不甘火焰似乎要冒出來,“我才是長子,你這個位置該由我坐。”


    就是靳傲文也有點被父親給嚇了一跳。


    靳家元此時此刻才真正明白他哥的想法,一時間他也不知能說什麽。


    ‘砰’一聲,門被推開,三人迅速看去,隻見靳老爺子被林特助扶著進來,他的臉色平靜,但眸光犀利,給人不怒自威的威嚴。


    靳家元連忙起身,靳家盛和靳傲文控製不住在臉上劃過心虛。


    尤其是靳家盛,理智告訴他還現在還不需要緊張,他了解他弟弟,把他們叫來就是沒告訴父親,但在他父親的威嚴下他還是恐慌了。


    扶靳老爺子坐下後,林特助就安靜離開。


    靳家元問,“爸,你怎麽來了?”


    “那你現在在做什麽?”靳老爺子反問,歪頭看向二兒子,隻見他的眼神躲開,“我就是和大哥,阿文在商量事情。”


    “你的情也要他們想領才行。”


    靳家元一聽就知道父親什麽都知道,而且不滿自己的這個做法,也不狡辯了。


    靳傲文和靳家盛也有這樣的認知。


    靳老爺子下一句話給了他們答案,“拿著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就想掌控靳氏有點急啊,阿盛。”


    連氏手上的百分之三股份也被靳傲文勸服了,所以靳家盛的底氣才有點足。


    靳老爺子看了看低著頭的大兒子,然後又看迴二兒子,“你想在這把事情解決了,是怕老頭子我受不了嗎?”


    “爸,我就是認為我能解決。”靳家元急忙解釋。


    “你想怎麽解決?”靳老爺子倏然一掌拍在桌子,滿是皺紋的臉浮現怒氣,瞬間淩厲的威嚴充斥著整個辦公室,“把結果告訴他們,讓他們知難而退,當作什麽都沒發生,繼續若無其事裝下去。”


    不得不說,靳老爺子把靳家元了解得很透,他就是這個打算,把事情瞞下來,不讓父親煩惱,沒什麽比兒子相殘最讓父親難過。


    見二兒子不迴答就表示默認,然後看向大兒子父子,“你們呢?還有什麽想說的?”


    靳家盛見父親把話都說得這麽直接,他也沒什麽好隱瞞,深唿吸數次,抬眼直視父親帶怒又帶著失望的雙眼,“爸,我哪比不上阿元,明明我才是長子,我才更有資格繼承靳氏,我不知道我有什麽錯?”


    相對於靳家盛的不滿憤慨,靳老爺子顯得很冷漠,把視線落到孫子的身上,“阿文,你也這樣認為嗎?”


    倏然被點名,靳傲文才抬頭,很平靜,但那雙冷毅眸子的恨出賣了他,“爺爺,如果靳傲晨不是早產成為長孫,我才是,那你對我是不是會好點?”


    靳老爺子不答反問,“你覺得我對你不好?”


    “在靳傲晨麵前,你永遠都向著他。”


    靳老爺子往後靠了靠,“對,我承認,我是偏心阿晨,知道為什麽嗎?”


    沒人迴答,就連靳家元也不是十分清楚,要是說父親看重長子嫡孫,但對大哥他也一視同仁,沒有對自己兒子那般疼愛。


    靳老爺子滿是皺紋滄桑的臉瞬間被愧疚覆蓋,“當初我讓你們三兄弟競爭,誰贏誰坐上總經理的位置。”


    眸光看向大兒子,“阿盛你急於求成被人算計,而阿元本該完成任務本該迴去陪海倫,但我和你把他叫走去幫你,海倫在房裏跌倒導致阿晨早產。看來這些你都忘了一幹二淨。”


    靳家盛是真的忘了,反駁道,“那是她自己不小心。”


    “是,海倫是不小心,但你的妻子楊雪把傭人都叫去你們的院子,說是訓斥傭人,但實際是不管海倫,等我發現海倫時她流了一地的血,所以她的身體才落下病根。”


    “阿文你說阿晨因為早產而成為靳家長孫,如果不是你母親,阿晨也不一定早產。”


    靳家元聽愣了,這些事他從不知道,他迴去時妻子已經生了孩子,腦海不自覺浮現妻子跌倒在地上無助的畫麵,頓時心如刀割。


    可他還沒來得及愧疚又聽到他父親說,“在阿元做了總裁的第三年,阿盛你又被算計了,又去求阿元幫你,阿元讓你大嫂好好照顧海倫,可楊雪是怎麽做的,騙了我和你母親出去,而你們那麽多人竟然沒有一個去照顧海倫,她身邊隻剩下七歲的阿晨,他連送海倫去醫院的能力都沒有。”


    “你們這些狠心的行為讓我怎麽能不偏心阿晨。”靳老爺子的話說到最後都哽咽了。


    所以在海倫去世後,阿晨的外公說要帶走他,他萬般不舍還是同意了。


    因為海倫的去世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且當時的阿晨對他們一家的恨太濃烈了。


    他不想孫子帶著那麽深的恨長大。


    父親的這些話就像有一架轟炸機,在靳家元的腦海拋下一枚枚重磅炸彈,炸得他七葷八素,驚得後退幾步,臉色刷一下白了。


    這就是他的家人,他的大哥,他為他做了這麽多,他從不會求迴報,隻想他們對他的妻子兒子好點,多點關心。


    因為母親不喜海倫是外國人,所以他盡量多幫襯兄弟,讓母親滿意些,可是他們卻如此狠心。


    想到他幫大哥處理好事情趕迴家在房門看到兒子的那一刻,他的藍眸帶著前所未有的憤怒,小臉全是陰冷和對自己的抗拒。


    而妻子艱難地硬撐著等他迴來,在被他握著手的那一刻,留下最後一絲笑容就走了的樣子,他以前不敢迴想,現在卻是那麽清晰在腦海浮現。


    他也終於明白兒子為何如此恨自己,他自己也恨,他就是一個傻子。


    靳傲文也驚了,這些事他沒什麽記憶,隻記得母親不讓他去二叔的院子,說別沾染了病氣。


    靳老爺子收好情緒,語氣無比認真,“所以哪怕阿晨是個紈絝子弟,靳氏也是他的。”


    他愧對海倫和阿晨,當初二兒子能娶到來自z國的貴族海倫不僅幫了靳氏更上一層,更是給了他一個聰明絕頂的好孫子,可靳家愧對他們母子。


    這是他僅有的補償。


    可聽在靳家盛耳朵裏,他隻聽進去最後一句話,怒視父親,“所以爸,你要怎麽處置我?但阿文隻是聽我的吩咐做事,不關他的事。”


    他現在隻能保存兒子。


    “爸?”靳傲文到嘴邊承認的話在看到他父親阻止的臉色頓時被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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