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現實2
【Backrooms】反麵遊戲 作者：拾貳刀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12心中湧起如同墜入深淵般的恐慌，然而在這生與死交織的關鍵時刻，他的思緒卻變得異常明晰。
在三次元的日常生活中，絕大多數普通人是不會經曆“時光倒流”的奇跡。偶爾迴訪久違之地，或許會有一絲“時光倒流”的幻覺掠過心田，但那僅僅是記憶在腦海深處的微妙作用，隻需片刻清醒，便能輕易區分幻想與真實。
然而此時此刻，12對異常引起的“時光倒流”有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親切感，仿佛他曾經無數次目睹時間之河驟然逆流。
這一切都源自某次夢境中的不可名狀之事。
大地崩裂，海洋顛倒，黑暗的光柱瞬間吞沒萬物，巨鯨在悲鳴中躍出海麵，卻在暴雨中戛然而止，定格成永恆的悲劇。
唯獨他一人，被世界遺棄，置身於時空裂縫的孤寂之中。
……
當異常正欲施展裝備的特殊能力，12手背上那些紅痕突然變幻，凝聚成一幅精致複雜的紅色紋身。紋身由蜿蜒的藤蔓線條編織而成，形似“0”和“1”的數字，中央被一道紅線貫穿，紋身散發出光芒，在異常與12之間瞬間構築起一麵淡藍色的透明屏障。
異常的瞳孔猛地收縮，屏幕上的鮮紅大字“error”阻隔了一切企圖。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障礙，異常麵色冷漠，收迴武士刀，伸出一根手指，低聲吟誦咒語。指尖環繞著耀眼的白色電弧，隨之爆發震耳欲聾的轟鳴。
但緊接著，淡藍屏幕上演繹出類似電視雪花屏的畫麵，隨後“error”轉變成標有“exit”的按鍵。時機恰到好處，恰好在白色雷光發射的瞬間顯現，於是異常眼睜睜地看著雷光觸碰到“exit”鍵，而12如同畫布上的油墨被抹去一般，忽然從地麵蒸發不見。
竟然就這樣讓他逃脫了……
“罷了，既定目標已實現，其餘不過是時間問題。”
異常未再多言，瞬移到先前放置“聖刀”旁的武士刀前，輕輕撥動刀柄，那把武士刀即刻化作嫋嫋青煙，融入他腰間的刀鞘內。
“還差6個……”異常淡淡一笑，“算上任青與那位，正好湊齊六隊主從，真有意思啊。”
可惜那人還分不清虛妄與現實，目前來看不成氣候，至於任青……倒是可以稍微處理一下。
異常的身影在空氣中漸漸模糊，仿佛融入了周遭的幽影，隻留下淡淡的迴音在空氣中飄蕩。
————分——割——線————
墜落，墜落。
意識依舊混沌，感官仍在墜落。
雖有眼不能視物，雖有耳僅聽潮汐。
身體潛入大海，思維邁向遠方。
虛假和真實僅隔著一張模糊的紙，力量卻渺小如螞蟻，始終無法捅破它。
所以得醒過來才行。
有人還在等我，有[世界]還在等我。
不是……的時候……
……
“啊——”
12毫無征兆地醒了過來，滿頭冷汗。
“yer您終於醒了，我正在為您進行全麵健康檢查，包括身體和精神狀態，還請暫時保持不動。\"熟悉的ai聲音響起，就像是把他從深邃的海底撈了出來，\"考慮到虛擬病毒導致的突發事件，您需要在完成掃描後，安全退出當前副本，離開虛擬世界。\"
12沒有迴應，雙眼空洞地盯著前方好一會兒，然後使勁兒搖了搖頭，用手撐著額頭緩緩坐起來。
\"我現在這是……\"
他環視周圍，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座城市的天台上。
p迴答了他心中的疑惑：“這裏是208號副本，跑酷遊戲愛好者的天堂——‘樓頂奔跑’。”
12對這個地方並不陌生，據說每年都有狂熱的跑酷愛好者在虛擬世界舉辦比賽，而決賽總是安排在這個208號副本。
12用力搖了搖昏沉的腦袋，試圖理清思緒：\"我怎麽從那家夥手下逃脫的？\"
他強的要死，自己當時甚至失去了意識，這樣的情況根本不像能逃走的場景。
“迴答yer的疑問，您即將暴斃時，208與143的副本接口正好移動到您的腳下，於是您順利撿迴了一條小命，可喜可賀呢可喜可賀。”
這話也忒難聽了。
“……我下次一定要給你設置個溫柔可親的女生性格。”
“yer，還請別做什麽無聊的宅男幻想，老老實實離開副本，退出遊戲吧。”
“對了，我聖刀呢？”
“已經幫你掛到了b.n.t.g的交易平台上，順帶一提，b.n.t.g向您發送了拍賣申請，近期將收到他們發來的拍賣信息，是否同意拍賣？”
“拍吧拍吧，能多賣一點也是好事。”12站起身來，活動一下身子，看向遠處綿延不斷的屋頂，“這個副本倒是個鍛煉跑酷的好地方，幫我將地圖數據複製下來，以後就不用打什麽無聊的有氧拳擊了。”
“好的。”
……
208的出口很好找，12在一個緊鄰天台的房間找到了撤離電梯，就這樣，他迴到了“躍遷塵世區”。
很快，艾登的信息彈了出來。
[你逃出來啦？]
[逃？什麽意思？]
他怎麽知道自己遇到麻煩了。
[官網上都寫了，說有病毒入侵你所在的副本，我還以為要給你收屍呢。]
[老子命大著呢。]
撇了撇嘴，關閉消息窗口，12先把這次的遭遇通過反饋通道告訴給終端（主要是投訴和不滿），接著打開了係統界麵，準備登出。
“是否‘登出’虛擬世界？”
“是”“否”
不知道為什麽，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143號副本感到頭疼時，係統登出界麵上出現過的另一個選項。
“登出”和“切出”……
究竟有何區別？
盡管心裏有些抵觸，12還是選了\"是\"。
————分——割——線————
晚上7點，趙梓星放學迴到了家中。
推開門的那瞬間，他嚇了一跳。
偌大的房間裏，什麽照明都沒有的情況下，在無比昏暗的沙發上，趙梓遊十分疲憊地癱軟著，看起來像死了一樣。
“……哥，你幹嘛？”
趙梓遊有氣無力的迴答道：“躺屍。”
“所以你沒點外賣？”
“……”
“……”
趙梓星覺得再這樣下去很布星，對著天花板大喊：“p，p你在嗎？”
“小星少爺，我在。”
“外賣你幫忙點了嗎？”
“騎手正在路上，目前已經過了1小時30分42秒。”
……這下騎手真有可能在偷吃你的外賣了。
於是趙梓星跑進廚房，開始叮叮當當煮泡麵。
見到這一幕，人工智能p發出了靈魂質問：“趙梓遊先生，對於快要成年的大哥哥還得勞煩弟弟下廚做飯的現狀，您有何看法？”
趙梓遊翻身麵向沙發靠墊，裝作充耳不聞。
不久，一碗熱騰騰的麵條擺上了桌，趙梓星半拖半拽地把哥哥帶到餐桌旁，開始共進晚餐。
\"哥，你現在就跟咱們家的阿金一樣，成天到晚喜歡翻著肚皮裝死。\"
阿金是小弟養的金魚，膽子特別小。
趙梓遊沒在意，心不在焉地往嘴裏送著麵條。
這毛病又犯了……
趙梓星歎了口氣，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簡直像來了大姨夫一樣。
為了調動他哥到注意力，趙梓星隨口問道：“洛哥給你打電話報平安了嗎？”
趙梓遊隨口迴答道：“……他說會帶吃的迴來。”
“對了，你今晚要打遊戲？”
“怎麽？”
“你不打的話，我想玩玩誒。”
趙梓遊眯著眼睛看向自家弟弟：“最近玩的什麽？”
“原……額……”差點說漏嘴的弟弟連忙改口：“原界神罪！”
……連名字都說錯，你小子，騙人的功夫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趙梓遊無語地看著假裝悶頭嗦麵的弟弟，開口說道：“這個月才第一天，你別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錢都拿去遊戲裏浪費！”
抽老婆的事情，怎麽能說是浪費呢！
青春期的二次元男孩如此想到。
趙梓遊翻了個白眼，對著藍牙說：“p，給我記錄好他這幾天的網絡賬單，別洛哥一不在家就打算上天。”
於是令人糟心的弟弟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才可愛一些了嘛！
趙梓遊滿足地想，不過當天晚上他還是將虛擬頭盔讓給了弟弟，自己打算出門晃蕩。
“對了哥，出門記得買醬油迴來！”
……
說實在話，比起作為弟弟的趙梓星，哥哥趙梓遊宅男屬性會顯得更重一些。畢竟主要業務都在虛擬世界裏，一個月下來出門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但就算是鹹魚也要偶爾拿出去曬一曬，接觸點陽光總歸是能驅散掉一些他身上的沉沉死氣。
出門後，樓梯遇到的鄰居甚至還會驚歎一聲：“喲，小遊出來遛彎呢？”
說的跟遛狗似的。
趙梓遊實在懶得應付，於是“嗯嗯嗯啊啊啊”混了過去，終於下了樓梯，走到了家附近的公園裏。
公園正中央有一座雕塑，雕刻著一隻很大很大的鯨魚。
他很喜歡坐在長椅上看著鯨魚發呆，不知為何，耳邊還能幻聽到鯨魚歡快的，迴蕩在深淵裏的叫聲。
雖然他這輩子從未聽過什麽鯨魚的叫聲。
這次他還是老樣子，默默坐在長椅上盯著雕塑看。
周圍的世界陷入盲點，眼前的鯨魚仿佛活了過來，在點點繁星的夜空中，從海麵高高躍起，順帶漂亮的甩了個尾，發出歡樂又快活的叫聲。
天空上的島嶼影影綽綽，伴隨著鯨魚的唿喚變化著位置，隨著鯨魚重新落入海麵，濺起無數水花，而最高處的水花凝結成島嶼，宛若世界之巔。
最後，水花歸於平靜，樹木成長為苗，花朵綻放為苞，河流趟向山頂，雨水落入天空，世間萬物開始倒退，唯獨自己，被逆轉著的時間所拋棄，留在原地，永遠孤身一人。
寂寞又欣喜，激動又悲哀。
……
耳邊傳來的“沙沙”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趙梓遊神情厭倦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大概二十多歲的青年，穿著一身白色襯衣，坐在畫架旁，用鉛筆描繪著什麽。
像是被勾起了興致，趙梓遊緩緩起身，想著青年走去，而青年卻絲毫未覺察，依舊很安靜的畫著素描。
於是，趙梓遊看到了他的“傑作”——
一片天空，和一片大海。
明明是對著鯨魚雕像畫畫，青年卻選擇畫隻存在於想象中的背景世界。
趙梓遊並沒有出聲打斷青年，反倒是青年莫名其妙開了口：“小孩，你看我這鯨魚畫的怎麽樣？”
……不怎麽樣，趙梓遊想。
說實在話，正常人都無法接上他的胡言亂語，於是聽到這個問題的他選擇翻了個白眼。
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青年歎了口氣：“你是不是想問我鯨魚哪去了？”
誰問你了誰問你了？
趙梓遊轉過身去，並不想和精神病人討論常識問題。
但很快，他被一句話阻攔住了腳步。
“你知道‘鯨落’嗎？”
一鯨落，萬物生。
當鯨魚死去，沉入海底，無數的生靈會因為它的血肉圍在屍體身邊，啖其肉，飲其血，微生物會爬滿它的骨架，小魚小蝦會吞掉它的殘骸。
隻要它死去，一個以它屍體為主的生態循環係統，甚至能維持上百年的光陰。
“可是生命終歸隻有一次。”青年放下鉛筆，將畫取了下來，輕輕卷起，綁上橡膠圈，遞給了少年，“沒有什麽是永垂不朽的，哪怕一條又一條鯨魚前赴後繼地沉入海底，隨著地殼運動，鬥轉星移，大海中的生命總會迎來完結的時刻，到那時，誰還會記得一隻鯨魚曾經的哀鳴？”
……
於是，趙梓遊此次出門獲得的唯一成果，就是一個思維廣的精神病人，送給自己的一副抽象素描。
剛退遊戲的趙梓星無語的看著推門迴家的老哥，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所以哥，你醬油呢？”
在三次元的日常生活中，絕大多數普通人是不會經曆“時光倒流”的奇跡。偶爾迴訪久違之地，或許會有一絲“時光倒流”的幻覺掠過心田，但那僅僅是記憶在腦海深處的微妙作用，隻需片刻清醒，便能輕易區分幻想與真實。
然而此時此刻，12對異常引起的“時光倒流”有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親切感，仿佛他曾經無數次目睹時間之河驟然逆流。
這一切都源自某次夢境中的不可名狀之事。
大地崩裂，海洋顛倒，黑暗的光柱瞬間吞沒萬物，巨鯨在悲鳴中躍出海麵，卻在暴雨中戛然而止，定格成永恆的悲劇。
唯獨他一人，被世界遺棄，置身於時空裂縫的孤寂之中。
……
當異常正欲施展裝備的特殊能力，12手背上那些紅痕突然變幻，凝聚成一幅精致複雜的紅色紋身。紋身由蜿蜒的藤蔓線條編織而成，形似“0”和“1”的數字，中央被一道紅線貫穿，紋身散發出光芒，在異常與12之間瞬間構築起一麵淡藍色的透明屏障。
異常的瞳孔猛地收縮，屏幕上的鮮紅大字“error”阻隔了一切企圖。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障礙，異常麵色冷漠，收迴武士刀，伸出一根手指，低聲吟誦咒語。指尖環繞著耀眼的白色電弧，隨之爆發震耳欲聾的轟鳴。
但緊接著，淡藍屏幕上演繹出類似電視雪花屏的畫麵，隨後“error”轉變成標有“exit”的按鍵。時機恰到好處，恰好在白色雷光發射的瞬間顯現，於是異常眼睜睜地看著雷光觸碰到“exit”鍵，而12如同畫布上的油墨被抹去一般，忽然從地麵蒸發不見。
竟然就這樣讓他逃脫了……
“罷了，既定目標已實現，其餘不過是時間問題。”
異常未再多言，瞬移到先前放置“聖刀”旁的武士刀前，輕輕撥動刀柄，那把武士刀即刻化作嫋嫋青煙，融入他腰間的刀鞘內。
“還差6個……”異常淡淡一笑，“算上任青與那位，正好湊齊六隊主從，真有意思啊。”
可惜那人還分不清虛妄與現實，目前來看不成氣候，至於任青……倒是可以稍微處理一下。
異常的身影在空氣中漸漸模糊，仿佛融入了周遭的幽影，隻留下淡淡的迴音在空氣中飄蕩。
————分——割——線————
墜落，墜落。
意識依舊混沌，感官仍在墜落。
雖有眼不能視物，雖有耳僅聽潮汐。
身體潛入大海，思維邁向遠方。
虛假和真實僅隔著一張模糊的紙，力量卻渺小如螞蟻，始終無法捅破它。
所以得醒過來才行。
有人還在等我，有[世界]還在等我。
不是……的時候……
……
“啊——”
12毫無征兆地醒了過來，滿頭冷汗。
“yer您終於醒了，我正在為您進行全麵健康檢查，包括身體和精神狀態，還請暫時保持不動。\"熟悉的ai聲音響起，就像是把他從深邃的海底撈了出來，\"考慮到虛擬病毒導致的突發事件，您需要在完成掃描後，安全退出當前副本，離開虛擬世界。\"
12沒有迴應，雙眼空洞地盯著前方好一會兒，然後使勁兒搖了搖頭，用手撐著額頭緩緩坐起來。
\"我現在這是……\"
他環視周圍，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座城市的天台上。
p迴答了他心中的疑惑：“這裏是208號副本，跑酷遊戲愛好者的天堂——‘樓頂奔跑’。”
12對這個地方並不陌生，據說每年都有狂熱的跑酷愛好者在虛擬世界舉辦比賽，而決賽總是安排在這個208號副本。
12用力搖了搖昏沉的腦袋，試圖理清思緒：\"我怎麽從那家夥手下逃脫的？\"
他強的要死，自己當時甚至失去了意識，這樣的情況根本不像能逃走的場景。
“迴答yer的疑問，您即將暴斃時，208與143的副本接口正好移動到您的腳下，於是您順利撿迴了一條小命，可喜可賀呢可喜可賀。”
這話也忒難聽了。
“……我下次一定要給你設置個溫柔可親的女生性格。”
“yer，還請別做什麽無聊的宅男幻想，老老實實離開副本，退出遊戲吧。”
“對了，我聖刀呢？”
“已經幫你掛到了b.n.t.g的交易平台上，順帶一提，b.n.t.g向您發送了拍賣申請，近期將收到他們發來的拍賣信息，是否同意拍賣？”
“拍吧拍吧，能多賣一點也是好事。”12站起身來，活動一下身子，看向遠處綿延不斷的屋頂，“這個副本倒是個鍛煉跑酷的好地方，幫我將地圖數據複製下來，以後就不用打什麽無聊的有氧拳擊了。”
“好的。”
……
208的出口很好找，12在一個緊鄰天台的房間找到了撤離電梯，就這樣，他迴到了“躍遷塵世區”。
很快，艾登的信息彈了出來。
[你逃出來啦？]
[逃？什麽意思？]
他怎麽知道自己遇到麻煩了。
[官網上都寫了，說有病毒入侵你所在的副本，我還以為要給你收屍呢。]
[老子命大著呢。]
撇了撇嘴，關閉消息窗口，12先把這次的遭遇通過反饋通道告訴給終端（主要是投訴和不滿），接著打開了係統界麵，準備登出。
“是否‘登出’虛擬世界？”
“是”“否”
不知道為什麽，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143號副本感到頭疼時，係統登出界麵上出現過的另一個選項。
“登出”和“切出”……
究竟有何區別？
盡管心裏有些抵觸，12還是選了\"是\"。
————分——割——線————
晚上7點，趙梓星放學迴到了家中。
推開門的那瞬間，他嚇了一跳。
偌大的房間裏，什麽照明都沒有的情況下，在無比昏暗的沙發上，趙梓遊十分疲憊地癱軟著，看起來像死了一樣。
“……哥，你幹嘛？”
趙梓遊有氣無力的迴答道：“躺屍。”
“所以你沒點外賣？”
“……”
“……”
趙梓星覺得再這樣下去很布星，對著天花板大喊：“p，p你在嗎？”
“小星少爺，我在。”
“外賣你幫忙點了嗎？”
“騎手正在路上，目前已經過了1小時30分42秒。”
……這下騎手真有可能在偷吃你的外賣了。
於是趙梓星跑進廚房，開始叮叮當當煮泡麵。
見到這一幕，人工智能p發出了靈魂質問：“趙梓遊先生，對於快要成年的大哥哥還得勞煩弟弟下廚做飯的現狀，您有何看法？”
趙梓遊翻身麵向沙發靠墊，裝作充耳不聞。
不久，一碗熱騰騰的麵條擺上了桌，趙梓星半拖半拽地把哥哥帶到餐桌旁，開始共進晚餐。
\"哥，你現在就跟咱們家的阿金一樣，成天到晚喜歡翻著肚皮裝死。\"
阿金是小弟養的金魚，膽子特別小。
趙梓遊沒在意，心不在焉地往嘴裏送著麵條。
這毛病又犯了……
趙梓星歎了口氣，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簡直像來了大姨夫一樣。
為了調動他哥到注意力，趙梓星隨口問道：“洛哥給你打電話報平安了嗎？”
趙梓遊隨口迴答道：“……他說會帶吃的迴來。”
“對了，你今晚要打遊戲？”
“怎麽？”
“你不打的話，我想玩玩誒。”
趙梓遊眯著眼睛看向自家弟弟：“最近玩的什麽？”
“原……額……”差點說漏嘴的弟弟連忙改口：“原界神罪！”
……連名字都說錯，你小子，騙人的功夫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趙梓遊無語地看著假裝悶頭嗦麵的弟弟，開口說道：“這個月才第一天，你別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錢都拿去遊戲裏浪費！”
抽老婆的事情，怎麽能說是浪費呢！
青春期的二次元男孩如此想到。
趙梓遊翻了個白眼，對著藍牙說：“p，給我記錄好他這幾天的網絡賬單，別洛哥一不在家就打算上天。”
於是令人糟心的弟弟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才可愛一些了嘛！
趙梓遊滿足地想，不過當天晚上他還是將虛擬頭盔讓給了弟弟，自己打算出門晃蕩。
“對了哥，出門記得買醬油迴來！”
……
說實在話，比起作為弟弟的趙梓星，哥哥趙梓遊宅男屬性會顯得更重一些。畢竟主要業務都在虛擬世界裏，一個月下來出門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但就算是鹹魚也要偶爾拿出去曬一曬，接觸點陽光總歸是能驅散掉一些他身上的沉沉死氣。
出門後，樓梯遇到的鄰居甚至還會驚歎一聲：“喲，小遊出來遛彎呢？”
說的跟遛狗似的。
趙梓遊實在懶得應付，於是“嗯嗯嗯啊啊啊”混了過去，終於下了樓梯，走到了家附近的公園裏。
公園正中央有一座雕塑，雕刻著一隻很大很大的鯨魚。
他很喜歡坐在長椅上看著鯨魚發呆，不知為何，耳邊還能幻聽到鯨魚歡快的，迴蕩在深淵裏的叫聲。
雖然他這輩子從未聽過什麽鯨魚的叫聲。
這次他還是老樣子，默默坐在長椅上盯著雕塑看。
周圍的世界陷入盲點，眼前的鯨魚仿佛活了過來，在點點繁星的夜空中，從海麵高高躍起，順帶漂亮的甩了個尾，發出歡樂又快活的叫聲。
天空上的島嶼影影綽綽，伴隨著鯨魚的唿喚變化著位置，隨著鯨魚重新落入海麵，濺起無數水花，而最高處的水花凝結成島嶼，宛若世界之巔。
最後，水花歸於平靜，樹木成長為苗，花朵綻放為苞，河流趟向山頂，雨水落入天空，世間萬物開始倒退，唯獨自己，被逆轉著的時間所拋棄，留在原地，永遠孤身一人。
寂寞又欣喜，激動又悲哀。
……
耳邊傳來的“沙沙”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趙梓遊神情厭倦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大概二十多歲的青年，穿著一身白色襯衣，坐在畫架旁，用鉛筆描繪著什麽。
像是被勾起了興致，趙梓遊緩緩起身，想著青年走去，而青年卻絲毫未覺察，依舊很安靜的畫著素描。
於是，趙梓遊看到了他的“傑作”——
一片天空，和一片大海。
明明是對著鯨魚雕像畫畫，青年卻選擇畫隻存在於想象中的背景世界。
趙梓遊並沒有出聲打斷青年，反倒是青年莫名其妙開了口：“小孩，你看我這鯨魚畫的怎麽樣？”
……不怎麽樣，趙梓遊想。
說實在話，正常人都無法接上他的胡言亂語，於是聽到這個問題的他選擇翻了個白眼。
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青年歎了口氣：“你是不是想問我鯨魚哪去了？”
誰問你了誰問你了？
趙梓遊轉過身去，並不想和精神病人討論常識問題。
但很快，他被一句話阻攔住了腳步。
“你知道‘鯨落’嗎？”
一鯨落，萬物生。
當鯨魚死去，沉入海底，無數的生靈會因為它的血肉圍在屍體身邊，啖其肉，飲其血，微生物會爬滿它的骨架，小魚小蝦會吞掉它的殘骸。
隻要它死去，一個以它屍體為主的生態循環係統，甚至能維持上百年的光陰。
“可是生命終歸隻有一次。”青年放下鉛筆，將畫取了下來，輕輕卷起，綁上橡膠圈，遞給了少年，“沒有什麽是永垂不朽的，哪怕一條又一條鯨魚前赴後繼地沉入海底，隨著地殼運動，鬥轉星移，大海中的生命總會迎來完結的時刻，到那時，誰還會記得一隻鯨魚曾經的哀鳴？”
……
於是，趙梓遊此次出門獲得的唯一成果，就是一個思維廣的精神病人，送給自己的一副抽象素描。
剛退遊戲的趙梓星無語的看著推門迴家的老哥，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所以哥，你醬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