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婕妤本是最為欺軟怕硬的人,然幾日不見了卻是渾然變了個樣子,麵對潘頌這般近乎淩厲的質問卻是全然不在意,反而身上火氣更重了。


    “誰敢動我的孩子,我自然便是這幅樣子!”沈婕妤高傲無比地道:“便是貴嬪娘娘,總也沒有公主尊貴罷!我自己的孩子,自然隻有自己上些心了!免得有些人如今趁著我身子不好便起了旁的心思!”


    沈婕妤對著潘頌一通亂嗆一後便是越發緊緊抓住了康寧公主幾分,更是轉過頭去厲聲嗬斥著一邊的柴娘子:“賤婢!教你好生看著公主,你便是這般好生看著的?縱著公主在外頭玩了這麽久,還要教我親自出來尋!”


    柴娘子聞言自是慌忙跪下,“娘子恕罪,都是奴婢的錯!”


    “以後記著,千萬別教公主和什麽不三不四的人接觸!”沈婕妤一臉憤然,言語中盡是刀刺。


    “這……”柴娘子本想答一句“是”,可她總不是傻子,眼見著麵前更尊貴的三位娘娘自然不敢說出這般的話來,便是隻得做出一副猶豫難挨之狀。


    “聽不清我的話麽?”沈婕妤嫌惡地對著柴氏高聲道。


    “母妃……”康寧見狀,壯著膽子扯了扯沈婕妤的衣袖:“不是您想的那般,是我自己撞到了慧貴嬪娘娘身上的。是慧貴嬪娘娘不計較,還扶了我一把的。三……三位娘娘都待我很好,您不要誤會了……”


    沈婕妤聞言,憤怒麵龐絲毫未有舒緩,反而微微彎下身子狠狠戳著康寧的額頭:“你這個傻的!便是被別人害了你也看不出來的!這宮裏哪裏有這般多的好人?隻有娘才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旁的人都是虛情假意!”


    “可是……”康寧還欲再說些什麽,卻是被沈婕妤一把拽走了。


    “哼。”潘頌冷冷看著沈婕妤母女的背影,麵上的惱怒之色再也隱藏不住,“若非是二公主在一旁,非要給她些顏色看看才好。”


    “你還是別生氣了。”穎嘉最是好脾氣,“如今你懷著身孕,總不好動怒的。她什麽境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也犯不上。”


    “罷了,”潘頌白了一眼,卻是關心穎嘉:“我是擔心你,你這脾氣太好,難免被人欺負。她一個婕妤,不說恭恭敬敬的,最少別上來如瘋狗似的亂咬呀!”


    紓甯與穎嘉見狀,自是不好再多說些什麽,隻得哄著氣鼓鼓的潘頌趕緊迴了長陽宮。


    另一邊,沈婕妤亦是氣衝衝地拽著康寧公主進了長安宮內殿。


    康寧公主早就被自己母妃這般模樣給嚇傻了,偏生的沈婕妤又在氣頭上,自然是照著康寧公主便是一頓罵,直把公主給罵的嚎哭不止。


    “母妃好嚇人呐!”康寧抽泣著,聲音更是極大,整個殿中都是迴蕩著哭聲。


    公主哭了不一會兒,便是將偏殿的沈瑩中給引了過來,“姑母,這是怎麽了?公主怎麽哭了?”


    沈瑩中說話輕聲細語的,整個人又極溫柔,與暴躁霸道的沈婕妤相比自然更具有吸引力。康寧見罷,便是撲在沈瑩中懷中:“姐姐救我!母妃好兇啊!”


    沈瑩中忙地將康寧抱著,又溫柔勸道:“好公主,你母妃這些日子身子不舒服,便是難免心情不好些。你體諒些啊,待過些日子,母妃自會找你去頑的。”


    康寧依舊抽泣著,還好沈瑩中是個極有耐心的人,這般耐心哄了許久,才使得康寧漸漸止住了哭聲。


    沈瑩中見康寧被哄的差不多了,這才命乳母柴氏將康寧公主帶下去。


    “姑母,您別生氣了。”沈瑩中怯生生地上前行了一禮,又給沈婕妤倒了一盞茶。


    沈婕妤自是沒心情去喝茶,隻是低沉著聲音問道:“陛下今日可有對你說些什麽?”


    沈瑩中搖搖頭:“陛下今日隻是說……要我照顧好姑母與公主。旁的,便是一概不說了。”


    她想了想,麵上便是猶豫,有些話浮在嘴邊,卻是想問又不敢問。


    “有什麽話便問罷。”沈婕妤冷哼一聲。


    “是。”沈瑩中小心翼翼道:“侄女隻是不明白,您既然不想侄女侍奉陛下,為何又要……我去日日見了陛下。”


    “這……”沈婕妤心中一沉,長長舒了一口氣才道:“你最好不知道這些。這宮裏,知道的越多便也越危險,你還不相信你姑母麽?”


    “我自然是信姑母的。”沈瑩中一雙眸子漆黑深邃,裏頭仿佛藏著無盡的深意一般,卻又恍然而過,轉眼便隻是一汪清泉的透徹。


    “照著我說的做便是了。”沈婕妤冷笑著,“如今也不敢再盼望著什麽了。”


    “姑母……”沈瑩中眼中浮起一絲不忍,卻又生生止住。


    “瑩中,記著,以後千萬要護住康寧,別教康寧再隨便出去了。這些日子讓康寧先暫且憋著罷。”


    “是。”沈瑩中想起康寧那般模樣,又想起方才貼身宮女所說的沈婕妤在長街上的那般場景,心裏頭實在不解。


    她真的不明白,為何自己姑母於人前總要顯露出那般的模樣。


    分明不是那樣的人。


    更可怕的,是整個宮裏都以為自己姑母是那般狂妄無腦的人,如今更是所有人都恨不得上前踩了自己姑母一腳。


    隻盼著這一日的鬧騰無事才好。


    她於自己心中期盼著道。


    隻是她所期盼的,到了第二日便也變成了不可能。


    潘頌自不是好惹的人。


    聽說當日晚上潘頌便說是動了胎氣,直鬧的整個長壽宮上下驚慌,更是漏夜去尋太醫。


    這般陣仗,自然是連皇帝都被驚動了,更是連忙往長壽宮去。


    皇帝甫一到長壽宮,便覺得殿中濃重草藥氣味甚是嗆人,又見殿中站了幾個滿頭大汗的太醫與醫女,滿麵皆是驚慌。


    “端貴嬪有何事?她身子可要緊?”


    “啟稟陛下,端貴嬪娘娘懷著身孕本就虛弱,今日是動了胎氣了。微臣等給娘娘用了藥,這會子娘娘已然無礙,隻是以後千萬別再動氣了才好。”


    “動氣?”皇帝自然知曉何意,便是趕緊著往寢殿裏頭走了去,隻見潘頌躺在床上,麵色慘敗,顯然極其虛弱。


    “阿頌,朕來了。”皇帝急切地坐在榻上。


    “陛下!”潘頌見是皇帝,一把便是上前緊緊擁住皇帝,雙目熱淚更是將皇帝衣衫瞬間打濕:“臣妾方才還以為再也見不到陛下了呢!”


    “怎麽會?”皇帝心中詫異,本想問問是怎的一迴事,誰料潘頌卻是擁的愈發緊了。


    懷中的嬌滴滴的可人兒隻如病西子一般,抱在懷中更如抱著一隻受驚小兔似的讓人不自覺便是注意許多,便是好生安慰了許久,溫情繾綣,柔聲安撫,化作暗夜中的微光,緩緩才將佳人心中寒冰紓解。


    “陛下!您不要離開臣妾好不好,如今隻有您能護著臣妾了啊!”潘頌哭的梨花帶雨,一番癡纏模樣自然教皇帝越發心疼。


    “好頌兒,這是怎麽了?”皇帝自隻得陪在皇帝身邊,享受著被需要的感覺:“你放心,朕陪著你。”


    潘頌又哭了一會兒,這才抽抽搭搭地稍離了皇帝,由著侍女服侍靠在床邊:“臣妾真是有罪,險些沒保住陛下的孩子。”


    “這是什麽話?”皇帝不由蹙眉:“你懷著身孕辛苦,身子不適本就是正常的事情。怎會有罪?該說你是功臣才是。”


    “臣妾不敢居功,隻盼著過幾個月孩子落了地,臣妾便綰了頭發做道姑去。再不敢糾纏陛下了。”


    皇帝一聽,當即臉色一沉,又看著潘頌身邊侍奉的侍女柳玉柳雲,麵上陰雲益多:“你們是怎麽護著你們家娘娘的?到底發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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