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也想不到,一向被指身子羸弱不能有孕的太子妃紓甯,居然有身孕了。


    還是在林樘林樘不再專寵她一人的時候。


    甘泉宮眾人都知道,自從太子妃重病身子逐漸好轉之後雖說和太子林樘依舊關係親厚,隻是總歸不如從前那般兩人眼中隻有彼此了。


    太子林樘可是自從太子妃入宮之後便專寵太子妃,別的女子更是連碰都不碰,如今的情形,卻可說的上是“雨露均沾”。


    東宮一共五位娘子,竟是輪番得到了太子的“寵幸”。


    便有人猜測,太子這是實在等不住身子羸弱的太子妃,急著想有個皇孫好安穩儲君之位,所以便也看開了多寵幸幾位娘子了。


    自是從側麵證實了太子妃身子嬌弱乃是事實。


    可就在人人都以為東宮之子嗣必出自於妃妾之身時,太子妃卻是成了太子眾多嬪妃中第一個宣布懷孕的。


    那可是東宮正妃,腹中所懷的乃是嫡子,可不是那些妃妾能比得上的。


    有人震驚,有人高興,還有人則是傻眼。


    這東宮形勢,竟是一日一個花樣了。


    之前那位文娘子可謂是盛寵,如今不出一個月便也迅速的黯淡消沉下去,竟是與其餘娘子沒什麽分別了。


    不被看好的太子妃卻是搖身一變,地位再次變得堅不可摧了起來。


    消息傳到宮中,眾人自然也是大驚,畢竟誰也沒指望太子妃的身子能懷上個孩子。


    太後雖不喜紓甯,卻也明白正妃嫡子對於穩固太子之位的重要性,倒也為著此事欣喜了幾日,更是賞賜許多東西下去。


    皇後則更是高興,聞聽紓甯懷孕消息當即便是傳了馬車前往甘泉宮中探望,前後拉著紓甯照看了許久,笑得合不攏嘴,恨不得一直陪著紓甯才好。


    至於皇帝,他的內心卻是有幾分複雜。


    好似也並不怎麽高興,隻是語氣略帶一絲有些違和的笑容對著前來傳話的內監道:“哦,這是好事,按著規矩的兩倍賞賜下去罷。就叫太子妃好生養胎便是。”


    彼時皇貴妃也正在皇帝身旁,皇貴妃自是震驚無比,隻是到底是宮中修煉多年的人,如此情景竟也能笑得出來,對著皇帝盈盈施禮:“恭喜陛下了。”


    皇帝略笑了笑,念叨著道:“是喜事,自然是喜事。”


    皇貴妃強按住心中驚奇,“可不是嘛,太子殿下後繼有人,也是皇室開枝散葉之福了。說來也是奇了,太子妃一直身子不好,恁的多藥石送進去也無甚效果。如今倒是上天垂憐,沒叫陛下與太後娘娘失望。”


    皇帝目光流轉,亦是多了幾分稀奇在裏頭:“還真是奇事。”想想又道:“罷了,想來當真便是命數之事,從前許是母後與朕想的緊了,適得其反。”


    皇貴妃眼波微晃,“總歸是有孩子了,該放心了。”說著說著,語氣便又多了幾分酸澀淒楚。


    “芳瑞,可是又想……桉兒了。”


    皇貴妃忙地用帕子擦了幾下麵龐,卻沾下了她麵上的厚厚一層粉,她忙地將帕子折起來藏於袖中,虛靠著皇帝,盡是傷心欲絕的淒然之意,“陛下恕罪,臣妾……實在是觸景傷情。”


    “唉……”皇帝重重一歎,竟仿佛那些與孩童玩樂之時的舊時光再次重現在眼前似的,語氣中竟也帶了幾分酸澀來,“要是桉兒還在,現在定然是不一樣的。”


    皇貴妃淒涼應了一聲“嗯。”旋即又是一番耍著白漆的老梨花帶雨,嚶嚶抽泣。


    可皇帝卻沒看見,她那張粉鋪鉛麵上,伴隨著傷神失落的,還有一絲淡淡的笑意。


    然那終究是東宮儲副之喜,便是再如何,也算是國之喜事,不得不大肆慶祝一番。


    於是皇帝便下令,今年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於甘泉宮中舉辦家宴,也是為著給太子妃慶祝雙身之喜。


    到了中秋這一日,甘泉別宮萬年宮之內廣擺宴席,帝後皇孫、嬪妃公主齊聚一堂,觥籌交錯間傾訴著節日團圓的喜樂祥和之意。


    吹笙鼓簧,奏喜鳴樂,各處皆掛了彩結花綬,喜慶之意悄然盛放。


    香雲擾擾間,眾人皆舉起酒杯對著皇帝恭請萬安,旋即酒水下肚,便也多了幾分火辣辛熱,酒香與脂粉香混在一起,也多了說不出的醉人味嗅。


    “月清而圓,乃是上天所賜盛景歡歌,諸位好生欣賞便是。”皇帝樂嗬嗬對眾人道,旋即又將目光落在一邊的紓甯身上,“自然,今日除團圓之外,也是為著太子妃遇喜,咱們同樂。”


    眾人聞言,便齊齊地對著紓甯躬身行禮,“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殿下。祝太子妃殿下福澤長駐,貴身萬安。”


    紓甯笑笑,甚是和氣地看著眾人:“多謝諸位,妾以水代酒了。”


    便是又一飲而盡。


    太後因著年歲大了感了風寒便未曾出席,因此席麵上最尊貴的女子便是皇後。


    隻見皇後一身大紅色織金妝花雙鳳翊龍紋雲襴通袖圓領袍加上石青色龍鳳紋霞帔,頭頂隻戴一略小的象牙金絲海棠春景冠,端的大方喜慶,雖不是一等盛裝,卻能顯出另一種別致韻味。


    “原想著太子妃還能幫本宮管管六宮之事,如今懷著身孕,本宮倒也不好辛苦你了。”皇後恬淡慈祥笑著,語氣之中的歡笑卻是真誠的。


    林樘笑著迴答皇後:“那怕是隻有先委屈母後辛苦了。迴頭皇孫出生,兒臣再教太子妃好生幫著母後。”


    此言自是引得眾人笑聲不斷,皇後這才道:“你小子,這是心疼你家媳婦了。”


    林樘“嘿嘿”一笑,便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紓甯,隻以飲酒掩飾慌張。


    順貴嬪王氏對紓甯還算是親近,便是忍不住與大公主仁和一起打趣起了紓甯,便又是一番歡聲笑語。


    隻是席麵上熱鬧如沸,卻總有身處其中的人總也融不進去這場熱烈的繁華中。


    文迦便是其中一個。


    因著位份低微,她隻得坐在宴席最末尾。瞧著上麵歡聲笑語一片,她卻隻得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心中卻早就是怨念頻生,恨不得上前將這些聒噪吵鬧的人的嘴臉給通通撕碎才好。


    今日席麵上來了不少人,再加上殿中侍奉的宮女內監與獻藝的各色人等,一時間滿大殿竟有不下數十人。


    她四處皆瞟了幾眼,目光卻落在自己對麵空的那兩個座位上。


    是項娘子與孟娘子的席位。


    她清楚的記得,太子妃曾說,項娘子與孟娘子身體不適,不能出席中秋大宴。


    哼,誰會相信。


    文迦便是篤定了這其中有一人必定與太子妃是有“勾結”的,隻是若要問她具體是誰,倒是一時犯了難處。


    這些日子,太子將東宮所有嬪妃都挨個寵幸了一遍,她哪裏知道究竟是哪個懷孕的?


    她便不禁陷入沉思,開始想這幾位娘子的諸般表現。


    邵娘子惜音素來沉穩大方,可總無趣了些,瞧著神色也並無什麽異常;柳娘子如茵清冷,更是對恩寵不上心,聽聞也是個身子不好的;項娘子嬿嬿最為膽小,怕是不敢做這樣的事情,然而這位又瞧著是與太子妃關係最好的;孟娘子紜曦雖也算是沉穩,可卻也偶有外放於形的時候,這些日子她又時刻將笑容掛在麵上,像是有什麽大喜事似的……


    “到底是誰呢?”文迦不禁嘟囔著。


    “娘子說什麽?”宵樂站在文迦身邊,聽聞文迦嘟囔了一句,卻隻以為文迦是有什麽吩咐一般。


    “陛下!妾有要事稟報!”文迦咬咬牙,還是高聲對著皇帝道。


    說罷,她便跪了出來,於眾人麵前。


    “文妹妹有何事不若散了宴席再說。今日中秋家宴,還是盡心宴飲才是。”紓甯不鹹不淡地道。


    看著紓甯一副高高在上輕鬆無比的模樣,文迦心中火氣不禁又大了幾分,心底裏恨意更是湧現了上來,本還有些畏懼此刻則是盡然丟卻,隻高聲道:“妾要告發太子妃,假孕爭寵!犯了蒙蔽陛下的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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