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不好,林樘自然心驚,當即便也沒了吃飯的心思,隻吩咐人備了馬車,歇著紓甯便往外頭走,準備一會子好從飛橋廊道走去。


    林樘便是一邊走一邊盤問著道:“皇祖母身子一向硬朗,怎麽突然便病了?先說說到底是怎的一迴事?”


    “是宮裏來的消息,至於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還是不知道。隻說是太後娘娘今日早上用膳完畢後隻是於宮後苑散步,也不知是中了風寒還是怎的,太後娘娘迴來過後便是這般了。如今陛下與後宮的娘娘們都在守著了。”


    林樘與紓甯一聽便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想著滿宮嬪妃都在,那估計是真的不大好。


    不過紓甯也知道,按照這時間線,太後應該還不至於嚴重到就要去了的程度。


    隻是這話到底是不好跟林樘說,便也跟著林樘一道擺出焦急的神色。同時不禁在心底裏盤算希冀,可千萬不要出了什麽事情才好。


    畢竟如今劇情已然發生了改變,若是因為這些微妙的變化而引起太後仙逝,指不定又要有什麽麻煩了。


    可令紓甯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倒不是太後重病不起或是一命嗚唿,而是來自太後的責難。


    甘泉宮在宮外,便是走了那緊急的飛橋廊道,可到底是要差一些時辰的,等到紓甯與林樘趕到之時,便見帝後以及近乎所有的嬪妃都烏壓壓地跪在太後寢殿外,皆是一副焦急心碎模樣。


    便是連著皇貴妃,都來了。


    要知道,太後素來瞧不上皇貴妃,皇貴妃也同樣不喜歡討好太後,因此這兩位除了年節大宴上不得不見一麵之外,其餘時間是萬不可能見麵的。


    如今皇貴妃竟是也跪在這裏,可見太後“病”的有多嚴重了。


    起初,紓甯也是這般認為的。


    隻是不想,經過太醫院幾位院判國手的一番診治救助之後,太後竟是又好了起來。


    眾人自然高興,齊聲對著太後稱了一聲恭喜之後便是各自退下了。


    而太後緩過來之後,則是說要留太子與太子妃說話。


    便是從說話”開始,紓甯才發覺今日這一切折騰,竟是都因為自己。


    林樘本一直跪在太後床前擔憂的不成樣子,見到太後醒來無事自然是高興,隻是還未等林樘情緒轉變,太後卻是沉著臉對著紓甯高喝一聲:“太子妃!”


    太後語氣並不好,其中還夾雜著明顯的憤怒,紓甯自然不會聽不出來,隻是心裏猜不出來原因,隻得硬著頭皮上前賠了個笑臉,“皇祖母。”


    太後冷冷一哼,“哀家可擔待不起咱們太子妃娘娘一聲皇祖母呢!哀家本想著你是個老實賢淑的,隻是不想,太子妃,你竟不把哀家這個老太太放在眼裏呢!”


    這話,便是明顯的嘲諷了。


    紓甯心中暗叫不好,雙腿自然及時地跪了下去,對著太後恭敬道:“皇祖母,臣妾不敢。隻是臣妾不知何處惹得皇祖母不滿,還請皇祖母恕罪。”說罷,便是以頭觸地,以十分真誠的姿態給太後叩首。


    林樘見此,自然不禁在太後麵前為紓甯開口解釋幾句:“皇祖母,阿甯不知怎麽惹了您了?還請皇祖母明白示下。”


    太後斜睨著林樘,依舊是冷笑,“哼,果真是孩子長大了心裏頭便是向著外人說話了呢!如今娶了媳婦,就是不一樣。”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怎麽聽都像是太後在故意找茬了。


    事實上,太後也確實是故意在找茬。


    “哀家就問你們,婧柔的死,究竟是不是太子妃的好手段!”太後怒目圓睜,含著分明的厭惡看著紓甯。


    “皇祖母,婧柔的事,不是早就落定了麽?是她自己心思壞了,又被賤人利用。”林樘出言維護道。


    這個“賤人”,自然指的便是皇貴妃了。


    紓甯心中“咯噔”一聲,當即便有了不詳的預感。


    當初周婧柔死的時候,太後不是沒鬧過,甚至一開始太後就懷疑是自己做的。


    當日場景,還猶在眼前。


    為了平息太後的怒火,自己還不得不選擇跪在萬壽宮好幾個時辰。


    又被太後當麵斥責。


    隻是太後再如何憤怒,都沒有證據,且太後不是不知道周婧柔究竟是多蠢笨的女子,故此罵上幾句心裏出了出氣便也罷了。


    可如今舊事重提,還不惜裝病叫自己入宮,想來當是受了旁人蠱惑的緣故了。


    “皇祖母,臣妾不知,究竟是何人對您提起了這件事情,實在是叫臣妾萬死難贖了。”想到此處,紓甯心底裏倒是多了幾分勇氣來。


    “周妹妹故去,臣妾也很傷心,隻是到底是周妹妹心思不正被人蠱惑,臣妾是曾警示,也曾關押過,可到底都是按照規矩情分來的。臣妾自問,在周娘子身上,臣妾不曾做過什麽背著良心的事情。臣妾實在不知皇祖母所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既然是聽人挑撥,便是沒有證據。


    既然沒有證據,又要自己認什麽罪呢?


    且周娘子本就該死,自己也沒有理由善待本就想要自己性命的人。


    “呸!你個妖婦!哀家倒是真的走了眼了,當初竟能同意你當太子妃!原你是個這般善妒狠辣的!婧柔縱使有什麽不是,你身為太子妃,也該擔待著才是,你倒好,隻知道蠱惑太子,讓太子全然不顧及與婧柔的情分!哀家……哀家就這麽一個侄孫女,你是存心想要氣死哀家啊!”


    說罷,太後便是半伏在床榻上劇烈咳著。


    太後隻著一件石青色暗紋袍子,雖是春夏之日卻是還戴著厚厚的綠寶鬆鶴仙芝紋的抹額,這般裝扮倒確實是養病之人該有的打扮。


    隻是太後氣色紅潤,皮膚水嫩,說話怒罵更是極有力氣,怎麽看都和“重病之人”沾不上半點關係。


    “臣妾不敢,若皇祖母不信,大可命宮正司徹查此事。臣妾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這般大膽,竟以子虛烏有之事衝撞皇祖母玉體。”紓甯跪的筆直,隻是心裏卻是實在對於太後沒什麽耐心。


    “別叫哀家皇祖母!”太後疾言厲色地喝著紓甯道:“哀家可擔當不起你這一聲祖母。”


    “皇祖母!”


    卻是林樘的聲音。


    林樘本就守在太後床邊,如今更是端正著身子,麵上凝重之色替代了原本的擔憂,“皇祖母,太子妃是什麽人,我知道。”


    短短幾句話,說的擲地有聲,雖是以晚輩之身對著長輩說的,可聽起來,竟是隱隱有幾分不容質疑的意思了。


    “樘兒!”太後卻是十分驚奇,指著地上的紓甯:“你要為了這個女子,與哀家對著幹麽?你從不是忤逆長輩之人,你竟……”


    便又是幾聲咳,做出一副“病重”狀態。


    “皇祖母,您身子不好心情煩躁是有的,隻是紓甯是我的太子妃,我自然是相信的。”


    “殿下……”


    當即便有感動浮上心頭。


    皇室之人,最重視禮法規矩,自然不敢違抗長輩,尤其是不敢為了妻妾違抗長輩。


    若是過於在長輩麵前維護妻妾,便是難免落得一個“因情不孝”的罪名下來,說出來到底是不好聽。


    且不論古代,就算是在現代,當妻子和家裏長輩發生爭論時,能做到為妻子說幾句話的,也不算是多。


    何況是在古代的皇家,還是林樘這般言行時時刻刻被監控注視之人。


    “你……”太後目光更是驚奇,旋即便是變成惱怒顏色,更是連著林樘一起罵:“你個沒有良心的,哀家當初撫養你,也費了不少心思啊!如今你娶了妃,竟這般忤逆!真是……真是……”


    話未說話,竟是哭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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