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青雲又被罵了。


    他得知李春水的事情之後,興衝衝地跑到羅明歸那裏,說李春水這次惹了大事,自身難保,請三爺爺收迴讓李春水做他姐夫的意願。


    羅明歸聞言,對著羅青雲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


    “沒出息的東西,他能上雷罰令那是他有本事,你也上一個給爺爺看看,爺爺高興還來不及!滾迴去修行去!”


    羅青雲苦著臉滾到了天光峰道藏閣。


    “婉姐,那小子現在都能上雷罰令,以後指不定能捅出多大的簍子,絕非良配啊!”


    他就是看李春水不順眼,又或是嫉妒。


    而且,李春水跟青梅關係很好,這讓他心裏很不爽。


    羅婉雲微微一笑停下抄書,伸手將垂落的發絲挽到耳後。


    她沒有去糾正羅青雲話裏的意思,抬頭看向雕花木窗之外。


    “那邊應該是星劍門井宿劍府的位置,據傳言所說保存相當完好,他怕是真得了些機緣。”


    “青弟,你也該改一改憊懶的性子,修行者就該出去曆練冒險,你這樣何時才能開竅?”


    羅青雲表示不以為然,他覺得,有顯赫的家世不是理應比別人修行得更輕鬆嗎?


    龍丘此時的心情也很不爽。


    那個陰險的貨色上了雷罰令,而他沒有上。


    而且李春水竟然可以斬殺築基後期了,這讓他的自信有些迴落。


    這樣一來他還是打不過李春水,教訓對方的願望何時才能達成。


    龍丘的築基修為剛剛鞏固便吵著也要出去曆練,宰幾個太乙弟子以證明自己。


    這會兒卻被他的師尊塵緣老道罰在住所裏靜修思過。


    長生宗以不爭為爭,龍丘的性子就像是一群白羊裏混進了一隻黑狗。


    塵緣老道諄諄教導:“那李春水有歸元境的師尊護著,怎麽著也不至於死在點星,你有嗎?你個逆徒,莫不是想把老道我的命給搭上!沒事多學學你公羊師兄!”


    公羊師兄這會正在隴南派和劉玄心對坐飲酒,酒是上好的仙人醉。


    他今天給隴南派送來了第一批約定的資源。


    “斷海宗的李春水確實有些本事,龍師弟對他的偏見有些深了。”


    公羊羽以小盅品酒,劉玄心則仰頭倒灌。


    他見證了李春水臨陣突破的全過程,對此人印象極深,如今雷罰令一出,他開始真正關注這個新生代中風頭最盛的修行者。


    他抬袖擦去下巴上殘留的酒漬。


    “以他的戰力同輩中應是難有敵手,新生代中他與劍宗何安已經領先他人太多了,你家小師弟確實不行。”


    公羊羽將折扇半合放在一邊,又倒上一杯。


    “看來,我們很快便能多出一位同道了。”


    劉玄心知道他所說的同道是什麽意思。


    公羊羽的野心很大,大到那東海之外。


    老一輩的修行者沒有勇氣和心氣去探索海外,大海上茫茫無際,海霧遮天,那裏充滿了危險和未知。


    他們習慣了偏安一隅,即便有些人壽元將盡。


    如今有很多初入修行界的年輕人甚至以為世界本就是這麽大,其他洲陸越來越成為一個飄渺的傳說。


    萬年來沒有人走出去過。


    而他不然,他不願再重複師長們萬年不變的修行生涯。


    他要走出去。


    劉玄心曾問過他:“你的道心是什麽?”


    他迴答:“不畏浮雲遮望眼。”


    在這東離的囚牢中他不得自在。


    他暗地裏牽頭組建了一個年輕一輩優秀修行者的聯盟,定名問道盟。


    真武劍宗梁秋山、蓮華寺明鏡和明生和尚、斷海宗江寒和古景、長生宗公羊羽和木晴,以及劉玄心皆在其中。


    劉玄心是這幾日剛剛加入的。


    之所以沒有趙無極,是因為公羊羽早就從師長那裏聽說賀蒙山可能有問題。


    龍丘也沒能位列其中,公羊羽挑選成員的標準除了理念相似,修為的底線也要達到第二境後期。


    龍丘的道心和修為尚需打磨。


    年輕的問道盟幾乎將幾十年後東離洲的所有掌權者囊括其中。


    劉玄心心想,這是要重現萬年前東離的輝煌嗎?


    或許很多年後東離洲隻有一個勢力,那就是問道盟。


    “窩裏鬥有個什麽勁?能打出去才叫有種!”


    劉玄心心裏除了報仇,多了一些其他的念想。


    公羊羽微微一笑,將折扇重新展開。


    “打出去談何容易,你我任重而道遠啊!不知江寒兄在東海如何了……”


    問道於天,或者問道於遠方,打破樊籠都是必須麵對的問題。


    江寒在東海深處已經待了三個多月了。


    五大派地位相似,但若說悠久程度,長生宗必然是最古老的那個。


    他們最早活躍於星劍門時代末期。


    公羊羽無意中在某位祖師殘留的手書中看到一條信息,是說星劍覆滅之時大陸上的所有通往外洲的傳送陣皆被毀去,但在東海深處,據說仍有一座小型傳送陣,當時專門為在海上曆練的星劍門弟子所建,應該尚在。


    天地大變後深海處被濃霧遮攔,星劍弟子不在,孤島隱沒,沒有人再能找到那處地方。


    江寒三個月前鞏固窺密後外出曆練的地方就在東海。


    他得知公羊羽的消息之後,決定先進去探查一番。


    一座植被茂盛的孤島上,江寒從一個寬闊的洞窟中走出。


    門口石壁上粗壯的鯨油火把熊熊燃燒,沒有黑煙,有清香從火中散出。


    身後屍體亂倒,鮮血橫流。


    這是他輾轉的第八座海島,剿滅的第三處邪修海盜老巢。


    可惜還是沒來得及救下那幾位被擄掠來的凡人女子。


    前方遠處海霧更濃,偶爾會從朦朧的海麵上竄出一個黑影,不知是何海獸。


    他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傳送陣的線索。


    他沒有繼續向前,因為那可能會讓他迷失方向。


    江寒隨意打開一枚戰利品戒指,沒有什麽好東西,靈石稀少。


    他不明白,這些海賊整日劫掠,劫的資源都去哪了呢?


    隨後他看到一枚玉簡。


    “雷罰令?斷海宗李春水……”


    兩個唿吸之後他才想起此人是誰。


    當初五宗切磋時使用飛刀出其不意戰勝龍丘那個。


    “當初看走眼了,這麽快就先天了,竟然還上了雷罰令,嘖嘖,厲害啊!”


    “太乙到底發什麽瘋,一個先天初期能幹什麽?”


    他臉上露出笑容,宗門師弟能有成就讓他很欣慰。


    在接近點星山脈深處的某處被雜亂灌木遮擋的山洞中,李春水睜開雙眼,停下了功法。


    幾天過去了,由於點星劍訣暴增的先天中期修為盡在掌握。


    劍丸靜靜地懸浮在丹田中,鋒芒內斂,看起來光澤質感,很像是法修的金丹。


    法力唿嘯而過,有細微的劍芒在劍丸周圍生出又消失。


    劍修的修為不如武修,但他的劍氣威力卻已不遜色於刀法,而且速度更快,攻擊距離更遠。


    怪不得劍修可以超凡於武法之上。


    如此沒有弱點的道途,理應被天道限製它的數量。


    “可既然萬年前,其他洲陸能與星劍門爭鋒,是不是說明如今東離洲的武道和法道比較落後?”


    李春水搖搖頭,繼續關注自己的修行情況。


    有一點狀況讓他覺得進退兩難。


    武修先天的快速進展是因為劍修劍丸的推動,但他的資質畢竟是劍靈根,修煉劍訣本應進境更快。


    武修的先天經脈限製了他的劍丸成長。


    他覺得有些棘手,這幾天他沒有想到解決辦法。


    這樣他的劍修境界永遠不可能高過武修,除非不再修武,讓經脈自然退化。


    可能嗎?他想,暫時不可能。


    他選擇強迫自己不去正視這個問題,得過且過吧!


    因此他有些新的心得,劍修,就應該是純粹的修行者。


    不容外物,是因為不需外物,手中一劍足矣。


    這幾天他也參悟了井宿給他的星宮武修劍訣,考慮著迴頭搞一把劍器兵刃帶著。


    這樣,再做某些見不得光的勾當時,隻需要稍加掩飾,他就可以把鍋甩給劍宗了。


    “嘿嘿……”


    他笑得有些陰險。


    他起身,撥開灌木叢到了外間,清除掉周邊布置的斂息陣法的痕跡,轉身向一邊遁飛而去。


    他有得到宗門傳來的消息,太乙的封鎖沒有任何鬆懈,叫他不要輕舉妄動。


    他恨的咬牙切齒。


    “太乙門,你們給我等著!小爺早晚滅了你們!”


    他繼續向山脈深處飛去,打算在點星山脈南半部的叢林中迂迴穿梭,繞過太乙的封鎖。


    樹木更加高大,山勢更加險峻。


    李春水一路斬殺了幾隻不知死活對他攻擊的先天妖物,點星劍訣小試牛刀。


    他速度不減。


    他的神識突然捕捉到側方有修行者氣息接近。


    停下遁光,他扭頭看向那邊,轉身悄然接近。


    兩道身影出現在他的神識中,著太乙門內門弟子服飾,築基後期和中期。


    那位築基後期弟子手中拿著一個八卦羅盤,有青光從中射出,掃向下方山林。


    那是太乙門的獨門法器乾天鏡,可將修行者的神識距離放大五成到一倍用以搜尋目標,從不外售。


    這種法器需要修行太乙門心法才能使用,外人得來無用。


    “這麽快就來了,看來我之前耽擱了太多時間。”


    一雙劍眉落下,李春水眼中冷厲漸起,寒星刀無聲出鞘。


    “先收點利息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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