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一下變得安靜,就連江高遠這個伴君多年的老狐狸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原本進宮前他還信心滿滿,覺得皇上偏向七皇子,天女又指的是晗兒這個連天意都偏袒的未來一國之母。


    皇上招自己進宮必定是要定下天女之事,他的這個未來國丈的身份也算是能坐實了。


    可現在看來,事情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一片沉默中,皇上的目光轉向了從始至終沒開過口的江綰桑,“江大小姐認為呢?”


    這個江綰桑最近鬧出的動靜,他也聽過不少,倒是和他從前見過的樣子完全不同。


    所以在裴棧州提出她也有可能是天石提到的“江氏天女”時,就同意了讓人一起進宮。


    江綰桑早就料到他會叫到自己,淡定抬頭,“迴皇上,臣女認為裴國師說得對。”


    她目光坦然,不卑不亢,“天女既是受天命護我南蘇,就應該是上天的使者,怎麽會有人思想狹隘的理解成一國之母呢。”


    這話無異於直接在往江高遠身上捅刀子,嚇得他渾身止不住發顫,掐死江綰桑的心都有了。


    但江綰桑似乎覺得還不夠,又加了一句:“如今皇後娘娘健在,與皇上夫妻恩愛,如今又冒出個‘一國之母’,難不成是想我南蘇有兩位皇後?還是想讓皇上休妻再娶?”


    這樣的話,尋常人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說出來,江綰桑偏偏說得很輕鬆,就像在說今天早上吃了什麽一樣。


    江高遠氣得差點兒兩眼一翻暈過去,江綰桑卻又說了一句:“有這樣心思的人,也不知是在針對皇上,還是在針對皇後呢?”


    如果說之前裴棧州的話隻能算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見解,那現在江綰桑的話就該算是不砍下兩個人的腦袋不罷休了。


    江高遠再也忍不住,轉頭惡狠狠的瞪著江綰桑,“你給我閉嘴!”


    江綰桑似乎被他這一吼嚇到,委屈巴巴的迴了一句:“我隻是在認真迴答皇上的問題,丞相大人這麽兇做什麽?”


    江高遠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最後一絲理智製止了他想撲上去撕碎江綰桑的衝動。


    這個口無遮攔的賤人,他當初就應該直接摔死她!


    江高遠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隻能低著頭遮掩自己滿臉的扭曲。


    他朝著皇上磕頭,誠惶誠恐的說道:“皇上恕罪,臣這養女自從有裴國師撐腰後,就變得無法無天,在外鬧出了不少事,臣也管不了她。”


    “也不知她是在哪兒學的這些言論,竟膽大妄為的議論皇上的家事,實在是過分了!”


    他完美的把自己和江綰桑的言論撇清,還暗示江綰桑說的這些話是有人教的。


    這個“有人”,指的自然是裴棧州。


    皇上哪聽不出他這話的意思,更明白他說這話就是想把自己摘出來,想往裴棧州身上潑髒水罷了。


    但他沒有戳穿,甚至很樂意看他們相互爭鬥。


    臣子之間鬥得越厲害,他這個做君主的得利自然就越多。


    皇上沒有開口,反倒饒有興致的盯著麵對自己的打量也依舊從容的江綰桑。


    以前倒沒發現,這個江家大小姐的膽子竟這般大。


    沉默半晌,皇上再次開口:“江大小姐覺得這個天女應該是誰?”


    江高遠心裏咯噔一跳。


    君臣這麽多年,他當然清楚皇上這個反應是對江綰桑剛才的迴答十分滿意。


    江梓晗也聽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把這個問題拿來問江綰桑,不就是把天女的身份定給她了嘛!


    可天女明明是她,江綰桑憑什麽搶她的身份!


    就在江梓晗焦急得不知該怎麽辦時,江綰桑的迴答卻出乎她的意料。


    “天女既然能護南蘇國昌,那必定是有功於南昌國的人。論功行賞是皇上的事兒,皇上可別想把這種考驗能力和手段的事扣臣女頭上。”


    不得不說,她這拍馬屁的手段可比江梓晗厲害多了,逗得皇上直接笑了起來。


    他也不吝嗇自己的讚賞,“哈哈哈!這江大小姐倒是有趣多了!”


    這個“有趣多了”自然是跟某人對比的。


    江梓晗還沒聽出來,愣愣的看著江綰桑,似乎很震驚。


    這麽好的機會,她為什麽沒認下天女的身份?


    江梓晗的目光不自覺看向裴棧州,就見後者一直盯著江綰桑,原本清冷的眼眸裏似乎帶著幾分笑意。


    江梓晗突然就明白了。


    江綰桑這是故意在裴國師麵前演戲,裝作不在意這些的樣子,好凸顯自己的獨特。


    她的心思也太重了!


    想到這些,江梓晗再次看向江綰桑的眼神帶上了幾分憤怒。


    她一定要找機會好好檢查一下江綰桑究竟在裴國師身上做了什麽手腳,絕不能讓裴國師栽到她手上!


    心情大好的皇上誇讚了江綰桑幾句,最後還是沒有定下天女究竟是誰。


    但在次日的朝堂上,他把江綰桑說的那些話告訴了朝臣,也表明了自己讚同的意思。


    這消息傳開後,民間所有人都改了一開始的言論,自愧眼界還不如江大小姐一屆女子。


    天女是護佑南蘇國昌的人,所以究竟誰是天女,看的是誰對南蘇有功,而不是誰成了皇後。


    聽到這些消息的皇後還讓人送了些賞賜去相府,讓自己的貼身嬤嬤親手交到江綰桑手上。


    自從天石出現,皇後就一直提心吊膽,因為她很清楚當今皇上是個什麽性子。


    若天石上的“江氏天女”真是命定的一國之母,那她這個皇後也就做到頭了。


    為此,她和太子不知愁了幾個晚上沒睡,都沒想到好辦法,沒想到這個江大小姐倒是幾句話就幫了他們。


    皇後的舉動像是給了眾人一個信號,往相府送禮的人一下變得多了起來。


    可惜收禮的江高遠沒有絲毫高興,因為這些禮全是送去聽桑閣的。


    送上門的好東西,江綰桑當然不會拒絕,但她知道盯著自己的視線太多,直接收下可不是好事。


    所以她轉頭就讓裴棧州幫忙,說要把東西送給皇上,因為她“隻是迴答了皇上的問題,不知怎麽大家都就把她當天女一樣對待,她誠惶誠恐”。


    這些話,江綰桑隻是說說而已,當然不可能真的把送上門的東西再拿出去,皇上也不可能會收。


    不出所料,皇上果然沒要那些東西,不僅讓她安心收下,轉頭還派人送了些賞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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