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冒提出到金陵進行統戰時,陸少峰馬上想到,現在楚南的對外交往幾乎沒有高層次的渠道,這也是他還給李冒留下一個高位的主要原因。


    一個成熟的政權,不應隻單單憑借武力包打天下,所以陸記才提出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在戰亂時期,以軍事外交為基礎的合縱連橫,也是勢力擴張很重要的組成部分。


    此次李冒自請出使金陵,若僅以一文官的三寸之舌,效果上要大打折扣。盡管鎮永軍的軍力就擺在那兒,可很多沒真正見識過其威力的人還是會按傳統思維,生出許多輕視。


    去金陵城走上一遭展示軍威,蘇浩無疑是一個很好的人選。蘇浩是軍中二號人物角色,加上其本人又出自傳統的士紳家庭,無疑會更能拉近跟某些友好人士的距離。


    待陸少峰詳細地談及此行的意義和行事原則後,蘇浩一臉不淡定的爽快接受了這個臨時的差事,又迫不及待地問道。


    “三哥,什麽時候動身?這事我也得好好地合計合計,既不能壞了三哥的謀劃,還要搞出一些大動靜來。讓那些土鱉們見識一下,什麽是大炮,大哥不是常說,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內嘛。惹小爺我不高興了,我就讓艦隊對著金陵城來一陣急速射。”


    可能是見陸少峰難得地給了他和顏悅色,蘇浩公子哥的心性又開始藏不住了,口頭上也沒了把門,說話活脫脫地像極了趙誌偉 。


    “三位老叔你們看看,都是老大和老二給驕縱的,都馬上要當爹的人了,還是這個心性。不過有一點沒有說錯,真理就在大炮的射程之內。我們本著不惹事也不怕事的原則,先好好地談,談不攏那就讓大炮說話,總有讓他們聽得進道理的辦法。”


    也許是蘇浩位置越來越高的緣故,除了在最親近的家人麵前,陸少峰現在對蘇浩也沒了以前的嚴厲。反而在各種不同的場合,都在給他站台,想方設法地樹立他的威信。


    “浩哥你如今也是統兵一方的大將,說話做事自然要有幾分的霸氣。孫兄,你這個女婿算是選對人了,能文能武的,哪裏還有以前公子哥兒的影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蘇浩的老丈人名孫謙,人如其名,為人很是謙和,聽張軾誇起蘇浩來,忙接上話,說道。


    “張兄,都是誌偉和子強他們教導出來的,能給少峰他們幾個幫把手,就是這小子的福氣。年輕人經不得誇的,還得好好的磨煉才行。”


    孫謙自覺隻是一個商人,跟張、王兩人正宗的外戚身份不同,說起話來就多了幾分自謙。


    “孫兄,年輕人要磨練不假,可也不能失了該有的銳氣,要都跟我等一樣老氣橫秋的,將來怎麽有心氣去四處征伐。少峰,我這麽說沒錯吧。”


    王洵已看出苗頭,這個蘇浩是三兄弟著力培養的人,將來肯定是除三兄弟之外的第一人,因而多存了幾分心思。


    “少峰剛才的提議,我是非常讚成的。小浩,你就從我們幾家中選幾個跟你一起去金陵城,一切都按規矩來,若是有人犯了錯,是打是罰我們決不護短。”


    王洵說著,還頗有深意地看向其他兩人。


    下午餘下的時間,陸少峰都是跟三位長輩聊著家長裏短,待快天黑時分,潭州城為迎接陸少峰的小型酒宴就在議政廳的食堂舉行。


    也不是陸少峰為了做秀而刻意為之,實則是他現在出行,有太多的不方便。光是一個安保措施,除了明麵上的一級警衛外,軍情處和安全處的人都要參與其中。再加上維持地方的警察,動用的人馬可不是一二百人數就能了事的。


    根據出台的政要人物安保方案,三兄弟和李冒的級別最高,日常的警衛就有一個排四十人。可這是文件上麵的規定,在實際的運作中,三兄弟出現在公共場合時,還會額外增加更多的安保力量。


    李冒就享受不了這個額外的待遇,但要出使金陵,政務院還是給他帶上了一個連近二百人的衛隊出發,加上內河艦隊的隨船武裝力量,也是一支五艘戰船的武裝力量。


    兩天後,李冒就從水路開向金陵,而陸少峰也結束了在潭州的行程,他的下一站是陽州。同樣是走水路,不過隨陸少峰出行的船隊要龐大了許多。


    從潭州碼頭起程時,江麵上的船隻有二十多艘,其中二十艘由蘇浩帶隊,自陽州順江而下去金陵。這二十艘大船,有十艘是戰船,四艘是補給船,滿載著蒸汽機用的煤炭和一些補給物資。


    另外六艘則是商船,不能走空是趙誌偉的原則。現在楚南的商業都從大唐境內撤了迴來,這次就是用戰船為商隊重啟商貿的依仗。


    “潭州碼頭還是有些小了,隻是二十多艘船,江麵就有些擺不開來。”


    登船後,二十多艘蒸汽機輪船相繼開動,遠遠地望去,江麵被漂浮的濃煙覆蓋,陸少峰很有些無語。蒸汽機輪船還代表著本時代的最高成就,他想著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以新型的燃氣輪機為動力的輪船行駛在大江大洋。


    “首長,陽州的軍用港口建好後,會比潭州碼頭大上十數倍。到時五百噸的船隻都可以停靠,還規劃了一個千噸級的專用碼頭。”


    跟蘇浩一起陪著的李進喜出言說道,他是專程從陽州趕來。現在正進行的江北移民,由他在陽州坐鎮指揮。


    內河艦隊將主港設在了陽州,僅在那裏就駐紮了五十多艘戰船。


    “進喜,陽州港是我們內河艦隊的主要基地,你作為艦隊的指揮官應該清楚其中的重要意義,平時的訓練要到位,要讓戰士們經得起風浪的考驗。以後到了海上,河麵湖麵的風浪就是小兒科了,我們要從現在開始,有意識地把內河艦隊當海軍來訓練。”


    陽州靠近大江,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優勢,在陽州邊的大湖是本時空的第二大內湖,湖麵總麵積達三千多平方公裏。


    每年的五六月到八九月之間,大湖水麵,煙波浩渺地一望無際,非常有利於艦隊的操演。陸少峰要將內河艦隊當海軍來操演,這時給李進喜打起了預防針。


    “首長,我有一個建議,能不能將艦隊地船隻,順著大江一直前出到出海口,也讓戰士們見識一下真正的大海,在內湖裏練不出真正的海軍啊。”


    李進喜也沒有見過大海,讓他按海軍的要求去操練艦隊,實在是有些難為他。


    “現在艦隊的船隻還是太小了,就是在近海,碰到了大風大浪也經不起幾下折騰。先等一等,等五百噸的大船下水了,不用你說,老二也會安排你們去試試水的。”


    陸少峰悠悠地充滿了想象,又問道。


    “進喜,我從書上看到,以前在江麵上作戰,為了封鎖江麵,會在江麵上拉起幾排鐵鏈,有沒有這樣的戰例?”


    陸少峰突然想起鐵鏈鎖大江的故事來,他不懂軍事,覺得這樣操作的可能性似乎不大,才好奇地有此一問。


    “局部的封鎖還是有的,不過這個手段隻能對帆船或人力劃動的小船有點作用,我們還特意演習過如何應對這樣的戰法。在我們的蒸汽機輪船麵前,區區的幾條鐵索攔不住。真有鐵索攔住了,幾炮轟下來,連著鐵索的船隻都被打沉了,哪裏還攔得住我們的戰船。”


    “李團長,你們還真這樣操練過?我剛剛也在想,若是那大周、大唐的水軍,會不會用鐵索來困住我們的戰船呢。”


    聽到李進喜說起還有實操,蘇浩也將自己這兩天的擔心說了出來。自接了這個任務後,他就擔心對手會使出書本上記載的戰法來。


    “哈哈,蘇總指揮不用擔心,在我們的火炮麵前,什麽鐵鏈鎖大江,都是一廂情願的事情,還不如用火功來得實際些。若是江麵上有幾百艘小船,全部堆上引火的材料,倒能給我們帶來一些麻煩。”


    李進喜說得很隨意,似乎所有的可能性都已被他算計在內。


    “也不能小看了對手,人的想像力是無窮的,所以我們要料敵從寬。小浩你這次的金陵之行,絕不能輕視對手,一旦發現有不好的苗頭,要及時、果斷地處置。你有臨機決斷的權力,不能被束縛了手腳,一切以安全為第一要務。”


    “我懂的,三哥,有十幾艘蒸汽機戰船,就是大周、大唐的水軍全部來了都不怕,何況還有李團長隨時準備接應。我還怕他們不來呢,那樣豈不是沒有了用武之地。”


    蘇浩說完,還狡黠地看一眼李進喜,李進喜也配合著輕輕地點頭。陸少峰將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裏,也不點破兩人私下可能達成的某些小心思。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隻要不是太過出格,就讓這些好戰分子鬧出些動靜來也無大礙。對此,李子強還特意給陸少峰解釋,對統兵一方的將領,要充分發揮他們的好戰之心,不能太過於約束,那樣培養不出真正的戰將。


    船隊越往北行,江麵越來越開闊,水流也明顯地緩慢下來。可見沿途的江岸及遠處的平地上,有許多新近開墾出來的田地。還時不時地看到,一些新的村莊正在修建,與附近破敗的村落比較起來,形成了強烈反差。


    “杜專員,前麵那個新村,應該是我們的移民安置點吧?”


    陸少峰指著遠處一片新蓋的紅磚房問道,那一片明顯是集中的安置點。而且從規劃上看,是按著政務院的方案來修建的。


    杜專員剛剛來到船頭的甲板上,隨著陸少峰指的方向看清了目標後,迴答說。


    “少峰,那應該是陽州三百個移民安置點中的一個,這樣的安置點,以五十戶約兩百人為一個生產大隊,住房都是統一修建的。這事說起來還有些故事在裏麵呢,也跟我們的移民政策有關。”


    看杜專員頗有些得意的神色,陸少峰也來了興趣,問道:“噢,莫不是這些移民跟本地的居民起了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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