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還沒有行動?”顧家棟大吃一驚,目不轉睛地盯著顧明琴,等著她的答案。


    顧明琴正準備解釋,餘光一撇,就看見顧嶽衝轉身要跑,立馬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要幹什麽去?”


    “我要殺了那個陳思婉,為叔公報仇。”顧嶽衝恨恨地說道,轉身便走,卻被顧明琴死死地拉住—


    “那陳思婉如果真的是東麗奸細,必然是武功高強之輩,你是她的對手嗎?弄得不好,叔公大仇未報,你也折進去,怎麽辦……”


    “難道就要讓叔公白死了不成?”少年人不甘心,悲憤不已。


    聽到這句話,顧明琴放開了他,抬頭看著顧家棟:“三叔,嶽衝,我知道你們報仇心切,我也一樣。隻不過陳思婉不同往日,並非單純無知,而是陰險狡詐之輩。實不相瞞,這幾個月來,我數次試探,每一次都表現得滴水不漏,甚至於方捕快暗中派刺客,她都可以不露破綻。如今,就憑一陣若有似無的香味,就想坐實她害死了叔公,可能性不大,弄得不好,還有可能打草驚蛇,讓我們處於被動。賀大人得到密報,目前已經知道陳思婉重迴滬城,真正的目的是什麽。賀大人打算利用這個,逼迫陳思婉露出破綻、現出原形。”


    顧家棟聽了她的話,剛開始沒做聲,隻是低下頭,沉吟片刻,隨後問道:“有把握嗎?”


    “隻要布置妥當,應該問題不大。”顧明琴如此答道,抬頭看著三叔,對方點點頭,仿佛是讚同自己的話。顧明琴於是就趁熱打鐵,“三叔,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賀大人的這個計劃恐怕是要在顧府進行了,為了明音和嶽衝的安全,我想請三叔暫時把她們接迴家……”


    “大姐,我不去,我要留下來,為叔公報仇。”顧明琴話還沒說完,弟弟顧嶽成就是一陣驚唿。


    而顧家棟卻是擔憂地看著顧明琴:“那你呢?”


    “我必須留下。”顧明琴斬釘截鐵,“明音和嶽衝走了,我可以解釋,可以想辦法消除陳思婉的懷疑;可如果連我都走了,想都不要想,就知道這是一個陷阱,那樣的話,陳思婉便不會自投羅網,所有的計劃功虧一簣。說白了,我就是一個誘餌。”


    顧家棟看得出,眼前這個侄女主意已定,任誰都是勸不住的。忽然想起什麽,便試探道:“賀大人的這個計劃是否和那個馬捕快有關係?”


    顧明琴一愣,驚訝萬分,三叔居然看出來了?正想著如何答複,身後便響起顧家韋尖銳的聲音—


    “是那個瘋子嗎?顧明琴,我告訴你,你必須馬上把那個瘋子趕出家門,立刻,就在今天晚上。這裏是顧府,不是你顧氏醫館。”


    迴頭一看,隻見那顧家韋臉色漲紅、情緒激動,胸口一起一伏。看到如此,顧明琴不由地奇怪,這是怎麽了,顧家韋和馬家兄弟互無來往,怎麽突然之間,恨意這麽大?就在顧明琴萬分不解之時,顧嶽衝湊到她耳邊,低聲耳語一番,顧明琴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上午的時候,自己隨方敏走後不久,顧家韋就吵著鬧著讓顧忠整理後院,說什麽要搬入顧府,不顧顧忠的勸阻,硬生生的闖入後院,吵醒了陷入昏迷的馬大壯,馬大壯發起瘋來,差點把他咬死。幸虧顧家棟和顧嶽衝帶著幾個衙役及時趕到,拚盡全力,控製住了馬大壯,顧家韋才最終逃過一劫。


    “明琴啊,那個人根本就是個瘋子,你不知道……”好像是想到什麽,顧家韋打了個冷戰,“總之,絕對不能把他留在家裏。叔叔走了,作為一家之主,我決定了,命令你現在就把他趕出去。”


    強忍著不耐煩,顧明琴盡可能平靜:“馬捕快情況特殊,身中劇毒,而且反應強烈,當初讓他留在這裏,也是叔公的意思……”


    “可那個老東西已經死了。”顧家韋理所當然的脫口而出。話音未落,便瞥見對麵的顧嶽衝舉起了拳頭,嚇得他立馬縮起了脖子。抬頭看著顧明琴,“明琴侄女啊,叔叔我也是為了你、為了你們著想。你想想,一個瘋子,瘋起來六親不認,萬一傷害到了你們……”


    “二叔放心,隻要讓他按時吃藥,不要故意去招惹,一般情況下,病人是不會無緣無故的發瘋的。”顧明琴說著,看著那顧家韋,似笑非笑,顯得意味深長。


    顧家韋當然聽得出,顧明琴是針對他,頓時之間,好不氣憤:“三弟,你看這丫頭說的什麽話……”


    “我覺得明琴沒有說錯。”顧家棟沉著臉,冷聲說道。


    “你怎麽也……”顧家韋不服氣,好嘛,現在的情況是三個人一起針對自己。


    “二哥,人家阿忠一開始就在提醒你,什麽都和你說了,你還是不相信,硬要進去,現在好了吧,闖下大禍,自己還沒有落得什麽好,說來說去,兩個字,活該。”顧家棟說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昨天晚上你來找我,和我說起這件事,我就和你說過,杜家的婚事不能答應,醫館也不能賣。如果家裏真的是沒有人了,賣了就賣了;可現在,還有明琴、嶽衝,他們都可以繼承家業,把顧氏發揚光大,就這樣把醫館賣了,如何對得起父親和叔叔當初的奮鬥?再說了,把醫館賣了,人家給你錢,看起來好像是天降橫財,可實際上,如果有一天,那些錢花完了,我們怎麽辦?當然,我無所謂,大不了找一個學堂,當一個教書匠。可是你,二哥,你打算怎麽辦,你能幹什麽?”


    說著,湊近顧家韋,半眯起眼睛。


    顧家韋答不出,也沒想過,杜員外答應過他,給他一筆錢,保證他後半輩子,二三十年高枕無憂;可是……


    “三叔說得有理。”就在這時,顧明琴開了口,朝顧家棟點點頭,然後再轉向顧家韋,“二叔,我們是一家人,你是我的長輩,不管你變成什麽樣,隻要你不出賣顧氏,我就會保證你的生活。隻要顧氏還在,隻要我有一口飯吃,就必然不會讓二位叔叔餓肚子。你敢保證,那杜員外會給你這樣的承諾;就算是他答應了你,你敢保證他得到一切後,必然會信守諾言?”


    顧家韋低下頭,好像是想了一會,才抬頭看著顧明琴:“你說的是真的?”


    “我可以對天發誓,不僅是我,還有嶽衝。隻要顧氏是我們的,二叔三叔便可以吃飽喝足、風雨不侵。”顧明琴把手放在胸口,發誓一般地說道。見弟弟頗為不服,便狠瞪他一眼,無聲的警告。隨即又笑看著顧家韋,“當然,如果二叔真的像原來那樣,吃喝嫖賭抽,五髒俱全,那我顧明琴就算是家財萬貫,也是供之不起的。”


    “你……”指著顧明琴,顧家韋滿臉憤怒,臉色酡紅,本想教訓幾句,卻又發現理屈詞窮,強行辯駁,隻不過是強詞奪理。於是重重地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


    看顧家韋這般,顧明琴隻覺好笑,抿了抿嘴,點頭說道:“二叔,我知道你對於這個一家之主的位置向往已久。可我想問問你,你想做這個位置,是因為覺得自己醫術超群,還是覺得管理優秀、可以將顧氏發揚光大?俗話說得好,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二叔,如果你打的是得到這個位置以後,把醫館賣了、把我嫁人,奉勸你一句,趁早死了這條心。這些年,顧氏和賀大人關係非常,不說叔公,就算是我,到了關鍵時刻,也可以讓賀大人聽進去我的解釋。偷雞不成蝕把米,二叔,千萬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否則的話,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那多冤啊。”


    “你你你……你給我等著。”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顧家韋瘸著腿,快步向外走去,看起來動作非常滑稽。


    顧嶽衝看到此狀,禁不住哈哈大笑,可笑之極;而顧明琴卻沒有那麽樂觀,說得這麽多,但看起來也不過是對牛彈琴,顧家韋還是不能理解,並對自己懷恨在心。如果是他一人,倒是沒什麽,可現在他和杜員外混在一起,吃裏扒外,那就……好在,自己身後還有一個靠山……


    “二哥那裏,你別擔心,把他交給我,我向你保證,在為叔叔報仇完畢之前,絕對不會讓他惹出什麽事端。”顧家棟看出她的憂慮,特意這般說道。


    “那就多謝三叔了。”顧家棟這麽說,自然讓顧明琴感激萬分。


    “明琴侄女,你別這麽說,這麽多年了,我也沒為顧家做什麽事,現在能力所能及的做一些,那是最好不過了。”顧家棟這樣說道,反而有點難為情。他定了定神,重新迴歸正題,“你真的打算在這個顧府配合他們,準備什麽時候行動?”


    “應該就這兩天,明天早上,我再去試試陳思婉,看看她的反應。如果密報不錯,明天晚上,最遲五天之內,陳思婉就應該有所行動。”顧明琴說到這,低頭沉思片刻,隨後又抬頭看著顧家棟,“二叔,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你來了,就把明音和嶽衝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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