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聽了方敏的分析,顧明琴不覺點點頭,說得有理。而這時,方敏又提出了另一個疑惑—


    “隻是不知道,救了何衝的黑衣人到底是誰?”確切的說,是敵是友。這個問題不弄清楚,方敏總是惴惴不安。


    和方敏一樣,麵對此問,顧明琴也蹙起了眉頭,有些不安。


    雖然兩個人一左一右,並不順路,但眼看著天色黑了,方敏不放心,跟著馬車,將顧明琴送迴顧家,看到她進了門,徹底安全了。這才換了個方向,向衙門而去。一路上,他總是在考慮那個問題,救走何衝的蒙麵黑衣人到底是誰,和那個陳思婉是什麽關係……


    迴到家中,顧明琴才發現客廳裏燈火通明,顧鑫拄著拐杖,在那裏來迴踱步,顯然是在焦急地等候。偶一迴頭,看見了自己,便急忙迎了過來—


    “怎麽樣了,那個陳思婉……”


    “並無大礙,隻是在打鬥的過程中,不小心在床板上劃傷了胳膊。”


    “哦。”顧鑫低低地應了一聲,隨後便沒再說什麽了,而是轉過身去,垂著頭,暗暗地歎息。


    顧明琴知道,叔公是失望了,畢竟陳思婉安然無恙。她清楚,叔公也明白,當年的事,陳思婉無辜的事實。但是陳錦顯如今不知所蹤,陳思婉的突然迴歸,自然會讓人產生一種父債子償的期待。不僅是顧鑫,顧明琴相信,曾經那些糊裏糊塗被陳錦顯下毒的無辜民眾,恐怕也是這樣的心思,包括自己……


    “陳思婉雖然安然無恙,但那刺客卻露出了馬腳,讓陳思婉看出來了。”


    顧鑫一聽這話,渾身一震,馬上迴頭,看向顧明琴:“刺客是誰?”


    “何衝。”


    “是他?”顧鑫微微蹙眉,表示難以置信。


    顧明琴點點頭:“他被陳思婉認出來了,不過關鍵時刻,卻為人所救,沒留下什麽破綻。事發之後,我和方捕快跑去找過他,他也承認了這件事。”說到這,顧明琴停下,看了看老人,除了麵露不解,老人的臉上倒也沒有其他的情緒。這讓顧明琴暫時放了心,向外看了一眼,確認沒有旁人,才繼續說下去,“據何衝交代,當年陳錦顯答應過何東,隻要他做了自己的替罪羊,便放他們母子一條生路。可到頭來,卻還是被趕盡殺絕。因為何夫人的拚死相護,何衝才逃過一劫,拿著證物找到賀大人,為我們作證。”


    停了停,顧明琴又繼續:“在何衝看來,造成自己家破人亡,罪魁禍首,自然是陳錦顯。當年陳錦顯為東麗人所救,他一直是心有不甘。所以,這一迴,陳思婉再度迴來,他早就有心思,想殺了陳思婉,為母報仇。剛開始,陳思婉住在我們家,他沒有機會。後來,陳思婉搬迴陳府,他就開始暗暗地觀察陳思婉的動向,希望找到下手的機會……”


    “所以他就在今天動了手?”


    顧明琴搖搖頭:“其實也不是,按照他的說法,直到今天,他才趁人不備,翻入陳府,靠近了陳思婉的臥室。本來想再觀察一段時間,然後見機行事,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顧明琴說著,也不由地長歎一口氣,表示遺憾。


    “被陳思婉發現了?”聽了這個說法,老人自然是有點意外。


    顧明琴頹廢地點點頭,耐著性子繼續給老人解釋:“按照陳思婉的說法,她是躺在床上,發現外麵有人,所以才起來查看。不過方捕快和我說,通過何衝的敘述,他基本上已經肯定,陳思婉就是東麗奸細無異。所以,何衝躲在窗外一事,她應該早就知曉……”


    “你覺得那個何衝說的是真的嗎?”顧明琴話音未落,顧鑫就打斷她的話,並這樣問了句。


    突聽此問,顧明琴有點愣神,當她看見叔公異樣的眼神時,她恍然大悟,對於何衝,叔公還是成見很深。於是就耐心十足地解釋道:“叔公,我知道你的擔心。在你看來,當初是我在公堂之上逼得何東撞牆而死,可事實如何,就算是我不逼,他陳錦顯為了得到我的信任,也會讓何東做那個替罪羔羊;還有那個吳天石,為了表明他的鐵麵無私,也會懲戒兇手,給我一個交代。表麵上是我逼死了何東,可始作俑者是誰。何衝雖然看起來傻氣,可對於這個問題,他還是清楚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拿著證據跑來找我們。是的,何衝和我們一樣,想要報仇、報複,可他報仇的對象不會、也不可能是我們,而是陳錦顯。”


    說完,顧明琴深深地看著老人,希望她可以理解。


    老人也看著她,好半天沉默,隨後才問道:“你替那個何衝說這麽多,是為了明音吧?”


    一時愣神,顧明琴有些意外,叔公怎麽會這樣說,仔細一想,便是恍然:“叔公,你說什麽呢,這件事和明音有什麽關係,我隻是把今天發生的事如實相告罷了。”看到老人還有些懷疑的目光,顧明琴無奈地歎了口氣,“確實,明音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喜歡的、兩情相悅的,就這麽讓他們分開,的確是於心不忍;可我也清楚,不行就是不行,沒得商量。叔公,我說這些,是實事求是,明音不是陳思婉,何衝也不是,他們都沒有那麽執著。何衝非常清楚,害的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冤有頭債有主,他如果要報仇,找的必然是陳錦顯、陳思婉,而不會是我們……”


    “那他和明音……”


    “或許隻是兩情相悅、情投意合罷了。”顧明琴苦笑。她並沒有向叔公說明那天何衝出現在顧家門口的真實目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讓老人想得太多。停了一會,又勸道,“叔公,我們不是別人,有時候沒必要憑主觀想法揣測別人在想什麽……”


    “你是在責怪我對那個何衝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嗎?”顧鑫冷聲質問,尤是不悅。


    顧明琴急忙低頭,表現得恭敬:“不敢,明琴隻是就事論事,不想讓叔公太過憂慮,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叔公,請你仔細想想,若那何衝真的認定,我顧家才是他的仇人,這三年來,他有無數次機會報複顧家,最基本的就是利用明音,可他確確實實什麽都沒有做,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說到最後,顧明琴也有些控製不住情緒,一時間抬高了聲音。


    此時,因為激動,顧明琴唿吸急促,難以平靜,顧鑫看到她這般,也有些吃驚。仔細想來,或許真的是自己太固執了,那個何衝其實並無惡意。


    想到此處,顧鑫也覺得累了,拄著拐杖,找了個椅子坐下來,疲憊的擺了擺手:“罷了吧,時間也不早,你早點迴去休息吧。”


    “叔公……”老人如此雲淡風輕,更是讓顧明琴感到不安,由不得暗暗地揣測,是不是剛才說話的時候言辭太激烈了?


    “我沒事,隻是累了,想休息一會。”顧鑫這般說道,並未睜開眼睛,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慢悠悠地道,“這件事,我不管了。無論是陳思婉,還是那個何衝,你自己看著辦。除了要千萬小心之下,我就一句話,不管這兩個人多麽的無辜,我們顧家容不得他們。”


    “我知道了,叔公放心。”顧明琴微微頷首,表現恭敬。抬頭看去,老人依然是窩在椅子裏,看模樣,很是疲憊,顧明琴心有不忍,“叔公,我扶你迴去休息吧……”說著話,顧明琴不由地向老人走了過去。卻不想,被他擺手阻止了—


    “不用了,等一會,顧忠就來了,他扶我迴去。今天你忙了一天了,也累了。去看看嶽衝他們,就早點迴房休息吧。”


    “是,那明琴就先走一步了。”看老人堅持,顧明琴也沒辦法強求,行了個禮,便轉身離開了。走到門口時,剛好看見顧忠進入,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顧明琴覺得,有顧忠在叔公身邊,自己無須太過擔心。


    聽著腳步聲漸遠,靠在椅背上的顧鑫徐徐地睜開雙眼。迴頭,望向顧明琴消失的方向,暗暗地歎了口氣。


    “老爺,這麽多年的鍛煉,不管是處理家事,還是生意上的事,大小姐都自有一套分寸,你無須太過擔心。”顧忠看出顧鑫的憂慮,禁不住勸慰了一番。


    聽了這話,顧鑫並不欣慰,隻是暗暗地歎了口氣:“希望如此吧。”


    “大姐,大姐……”


    正走著,顧明琴突然聽見一聲聲輕喚,急忙迴頭看去,隻見身後不遠處有一個人正向著自己招了招手:“明音?”


    “大姐……”顧明音快步走到她麵前,迫不及待地問,“今天的事,何大哥他……”話未說完,就看見顧明琴以指覆唇,給了自己無聲的警告,然後拉著自己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走到遠離客廳的地方,顧明琴才開口發問:“剛才的話,你聽見了?”


    顧明音眼中含淚,銀光閃閃:“何大哥他沒事吧?”


    “他有什麽事,他是刺客,有事的是陳思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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