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這麽想?”


    “除此之外,我還能怎麽想?”何衝再次反問顧明琴。


    “那明音……”


    “二小姐也是一樣。”何衝替她把話說出,麵對顧明琴懷疑的目光,他平靜地點點頭,接著說下去,“其實在這之前,我和二小姐就有過約定,此生此世,隻做朋友,就算是再愛、再舍不得,也絕對不能在一起。二小姐答應過我,她會把我放在心上,而我也一樣。”說到這,何衝把手放在胸口,似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番話出自真心。


    隨後又把手放了下來,年輕人眯起眼睛,看著顧明琴,似是不解:“顧大小姐,難道你們連二小姐一個肝膽相照的朋友都容不得嗎?”


    顧明琴笑了:“我不是容不得明音的一個朋友,而是因為這個朋友是你……畢竟,你這個身份,對我們顧氏一家人來說,實在是太敏感了。”對麵,年輕人低頭不語,顧明琴也略略低頭,歎息道,“我知道我們不應該這麽對你,但畢竟事已至此。你不也是在替父贖罪嗎?”


    聽了這話,年輕人似乎有點吃驚,猛地抬頭,望向顧明琴,動了動唇,卻還是沒有勇氣把話說出來。


    “好了,不說這個了。”見他不答,顧明琴變了話題,“能否告訴我,昨日你為什麽要去顧府……”


    “大小姐,你誤會了,昨日我並不是要去顧府,也並非是去找二小姐,而是……而是路過。”說到目的時,何衝似乎猶豫了一會,才把話說出來。


    “路過?”很顯然,何衝的猶豫,顧明琴看在眼裏,自然沒有就此放過他,而是繼續問下去。


    抬起眼皮,看了顧明琴一眼,何衝抿了抿唇,不過片刻的功夫,才點頭答道:“昨日迴去的比較早,本來打算去買一些雜物,路過顧府時,剛好看見二小姐下了馬車,我怕人誤會,本欲離開,沒想到二小姐叫住了我……”


    “明音和你說了些什麽?”


    “明音,哦不,是二小姐,她和我說,顧老爺似乎打算給她安排婚事,她問我怎麽辦……”


    “問你怎麽辦?她為什麽要問你?難道她是想嫁給你……”


    “大小姐,別別別,你別誤會。”似乎有點緊張,何衝竟是語無倫次。停頓了片刻,他重新冷靜下來,才說道,“大小姐,其實我和二小姐都清楚,我們是不可能的,畢竟……隻不過二小姐不想隨隨便便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她……她和我說,雖然她也有些好姐妹、好朋友,可他們大都是聽從父母之命,隨便就嫁了,每次提起這件事,也是這麽勸她。她覺得沒有人可以理解她,所以……”


    抬頭又看了眼顧明琴,何衝再次緊抿雙唇。


    “你和她說了些什麽?”顧明琴又問。


    “我……”何衝低著頭,欲言又止,好似非常矛盾。抬頭又看看顧明琴,苦笑,“我還能說什麽,自古以來,婚姻大事,怎由得自己做主?我勸她想開一點,顧老爺雖然執拗,但心裏還是關心二小姐,絕不會隨隨便便選擇一個夫婿,何況還有大小姐看著……”戛然而止,何衝沒有再說了,隻是看著顧明琴,一臉難色。


    顧明琴看得出,這小子沒說實話,他和明音絕不僅僅是說了這個,肯定還有。盡管兩個人都還算是理智,知道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但畢竟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如果真的是動了心,肯定不隻是相互勸慰。對此,顧明琴卻沒有窮追不舍,想著給他們留點餘地,於是便再次轉變了話題:“按你說的,似乎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既是如此,見到了叔公,為什麽要跑?”


    “能不跑麽?顧老爺本來就看不慣我,若是知道我和二小姐做了朋友,肯定不會放過我。”何衝再度苦笑,抬頭看著顧明琴,對方表情有點不自在,他也毫不迴避,“顧女醫,其實我看得出,你們不喜歡我,甚至是恨我。當初我想留在顧府,替父贖罪,顧老爺不願意,我知道。畢竟,當年顧大夫是從父親手裏落下懸崖的,這一點,我無可辯駁,所以當賀大人讓我來工地上做事,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這次,認識二小姐是個意外,雖然我們都知道不可能在一起,但還是想做個朋友,做個知己。大小姐,這份感情,或許你可以理解,但顧老爺……”


    說到這,年輕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語氣中滿是無奈。


    “你剛才說,你知道你和明音不可能在一起。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嗎?”顧明琴又求證了句。對方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隨後,顧明琴又接著問道,“如果有一天,我們真地把明音嫁了他人,你會如何?”


    “祝福她。”何衝似乎也沒有太多的考慮,一下子就把話說出來了。抬頭看著顧明琴,對方臉上的表情有些訝然,他禁不住苦笑,“除了祝福,還能如何?大小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用實際行動讓你相信,隻能讓你看著,到了那麽一天,你自然就清楚了。若說我有什麽想法,大小姐,我隻是想求你一件事,那就是不要逼迫二小姐嫁給她不喜歡的人,好嗎?”


    說著,年輕人注視著顧明琴,目光中帶著懇色。


    麵對他的懇求,顧明琴有些矛盾,一方麵想答應他,另一方麵也想讓他早點死心。細想一會,重新抬起頭,顧明琴看著年輕人,說道:“你剛才也說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由著性子胡來?我答應你,盡可能尊重明音的決定,但如果她太過任性,作為大姐,我也不會為了她所謂的幸福,任其所為。”


    “多謝。”何衝抱拳一拜,好像是感激不盡。迴頭看了眼繁忙的工地,向著顧明琴懇求地說,“大小姐,何某還有事,如果你沒有其他問題了,何某能不能先去忙了?”


    “當然可以,今日之事,打擾何公子了。”顧明琴也非常客氣,屈身行禮。站起身來,也向著何衝懇切地說道,“明琴在這裏也有個不情之請,若是何公子真的當明音是朋友,這段時間,還請不要打擾。明琴在這裏感激不盡。”說著,再度屈身行禮,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他。


    何衝並沒有馬上答複,而是咬著唇,猶豫良久,才重重地點點頭:“我明白了,大小姐放心,何某告辭。”俯身行禮,然後便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何衝迴頭看了眼顧明琴,似有話要說,但動了動唇,還是沒有說出來。再次轉身便走,好似義無反顧。


    看到這般,顧明琴不禁蹙起了眉頭,這何衝,顯然是有話說,可為什麽,到了關鍵時刻,竟未說出。


    “怎麽樣,他的話可信嗎?”


    正想著何衝欲言又止的那部分到底是什麽,顧明琴突然聽到聲音,不禁迴頭,看向方敏:“方捕快覺得呢?”


    方敏收迴目光,看向前方,隻見那何衝再度迴到工地,和其中一個同伴說著些什麽,很快便再度扛起麻袋,費力地往前走。輕輕地歎了口氣:“何衝原來如何,我不太清楚;反正這三年的相處,我讚同賀大人的意思,此人老實本分,踏實肯幹;雖然看起來話不多,好像是心事重重,但我覺得,他應該不會有什麽越矩之為。”


    說到這,方敏迴頭看著顧明琴,安慰般地說:“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這個何衝畢竟不是陳思婉,這三年來,一直在我們眼皮底下,應該不會有什麽特殊的身份。”


    “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顧明琴戛然而止,因為她清楚,賀孟宇對何衝地看中,忍了忍,倒沒把話說出來。突然想起一事,顧明琴不由地探問方敏,“陳思婉迴到滬城之事,這個何衝知道了麽?”


    “我沒有和他說過,不過陳府裏現在有人居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我想何衝如果想了解,稍微一打聽就出來了。”方敏如是說道,並未放在心上。迴頭瞧見顧明琴一臉憂色,也忍不住探問,“你不放心?”


    “當初這個何衝之所以帶著證據跑來找我,最主要的原因是東麗人對他們殺人滅口。不用說,此事自然和陳錦顯有關。陳錦顯是我顧家的仇人,對他來說,也是如此。如今陳錦顯雖然不知所蹤,但陳思婉迴來了。這個何衝,真的能無動於衷?”說著,禁不住迴頭,看了眼那個何衝。


    轉過頭來,重新麵對著方敏,顧明琴接著說道:“你別誤會,我的意思不是說何衝真的會去找陳思婉報仇,隻是有這麽個猜測,希望可以注意一下。當然,我並不是擔心陳思婉,恰恰相反,我是擔心這個何衝。若陳思婉真的是什麽奸細,何衝跑過去報仇,怕隻怕……”


    經顧明琴提醒,方敏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低著頭思量片刻,才重重點頭:“你放心,我會考慮的。”說著,抬頭望向顧明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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