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音看著姐姐,再三確定,她是認真的,不由地沉默了,內心裏充滿了矛盾和糾結。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不應該的,可自己的心,卻始終是無法控製。那件事,叔公一定會反對,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姐姐就真的會支持嗎?對於姐姐剛才的承諾,顧明音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能讓我想一想嗎?”抬頭看著姐姐,顧明音近乎哀求,“我還沒想好該怎麽說。”


    “你需要考慮多久?”顧明琴決定給她機會,如果真的是那種事,確實需要好好想想。


    顧明音垂著頭、咬著唇,不發一言,但緊皺的眉頭顯然是在說明,她在糾結。很長時間以後,她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姐姐:“明天晚上,或者是後天,我一定告訴你。”


    “兩天時間,你確定你一定會說?”顧明琴求證了一句。對方點點頭,好不鄭重其事。雖然有點失望,


    “好吧,我答應你,給你兩天時間,你好好考慮,想好以後告訴我。”顧明琴說著。對方重重點頭,好像是非常激動。關鍵時刻,顧明琴再次改變了話鋒,非常嚴肅地提醒道,“不過你必須答應我,這兩天,你不能隨隨便便的消失,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在醫館。尤其是在家裏。今晚之事,我不希望再次發生。要不然,到了叔公麵前,我也保不了你。你聽明白了嗎?”


    說到最後,顧明琴的語氣不由地嚴厲起來了。


    顧明音初時一愣,然後忙不迭地點點頭,如同搗蒜一般。


    看是如此,顧明琴總算是放了心,叮囑了一句:“你早點休息。”然後便打開房門,轉身離去。


    好像是下意識地,顧明音跟了幾步,走到門口,看顧明琴轉了個彎,迴了自己的房間。不由地長吐一口氣,徹底放了心。關上門,想起姐姐的警告和提醒,顧明音禁不住蹙起眉頭,陷入糾結。姐姐的提醒不是在開玩笑,如果有一天,那件事讓叔公知道了,後果……打了個哆嗦,不敢細想。


    為今之計,隻有兩個法子,其一,徹底斷絕;其二,如顧明琴所言,坦然相告,求助於她。可問題是,如果真的告訴了大姐,她會幫忙、會支持嗎?顧明音沒有太大的把握。現如今,對自己來說,還有兩天時間,說還是不說,或許就是一念之間,好好想想吧。


    顧明琴不是笨蛋,她當然看得出,妹妹這般支支吾吾,是為了男女之情。這個年紀,也該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想當初,父親也是在自己這個年紀時跑去納娉的,若不是……往事不可追,顧明琴不想再提。顧明音這個時候,也該考慮終身大事了。很早以前,自己委托過那個孫媒婆,隻是那個女人……


    也不知道明音心有所屬的那位究竟是何人,如若真的是門當戶對,情投意合,倒不失一段佳話,隻可惜小女兒心性,明音什麽也不肯說。算了吧,給她兩天時間,兩天之後,自見分曉……


    縣衙裏—


    “隻不過是普通的內傷、皮外傷,並無大礙。去醫館拿一些對症下藥的草藥,再好好的休息幾日,應該可以馬上恢複。”替那些受傷的衙役們診脈後,顧鑫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顧老爺,你真的可以確定,這些人並沒有中斷魂草之毒?”賀孟宇仍舊不放心,再三確認。


    顧鑫迴頭看他,非常肯定地說道:“賀大人,老夫研究東麗斷魂草多年,雖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但大部分情況下,是不會看錯的。經過研究,那斷魂草之毒差不多有一兩天的潛伏期,也就是說,中毒之人差不多一兩天就可以出現症狀。而這幾位公子從出事到現在差不多五六天了。是以不太可能中毒了。”


    “原來如此。”賀孟宇捋著胡須,輕輕地點點頭,看來是明白了。隨後又問了一句,“這麽說來,我用不著把他們隔離,可以直接讓他們迴家了。”


    “應該是這樣。”顧鑫點點頭,表示讚同。


    顧鑫都這麽說了,賀孟宇徹底放了心,迴頭囑咐那幾個衙役:“既然顧大夫都這麽說了,你們收拾收拾,早點迴去吧。你們現在是有傷在身,勞苦功高,本官放你們幾天假,好好的休息一下,過幾天再來縣衙吧。”


    “多謝大人,多謝顧大夫。”


    縣衙的客廳裏—


    “滬城附近真的有東麗人?”顧鑫端起茶杯,看著賀孟宇,眉頭皺起,似是難以置信。


    “親眼所見,怎會有假?”賀孟宇歎著氣,放下茶杯,悠悠地說道,“其實我早就想到了,派那些人出去,與其說是提防山賊,還不如說是提防東麗人。顧老爺,你有所不知,江澤城已經破了。”


    “什麽,破了?”老人家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思議。


    “難道你沒發現最近街上多了許多乞丐嗎?”


    “都是那邊逃過來的?”顧鑫說著這句話,不由地迴頭,和旁邊的顧明琴對視一眼。


    輕輕地點點頭,賀孟宇麵露不忍之色,哀歎一聲:“不隻是江澤城,還有其他地方的難民紛紛湧入。剛開始的時候,本官同情他們,來者不拒,讓人給他們做了登記;可時間長了,來的人越來越多,本官也是有心無力啊。”


    說罷,長長一歎,言語間藏著深深地無力。


    看了眼顧明琴,顧鑫再度開口:“江澤城距離滬城不過百裏;可是到現在為止,滬城這邊除了偶爾的敵國奸細,基本上都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東麗人想要一統華夏,獨獨放過滬城,顯然是不可能的。


    賀孟宇也點點頭,附和道:“最近我也特別奇怪,我們滬城好像是非常平靜,可以說是平靜的不正常。除了大量的難民湧入,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現可疑之人……這次發現的幾個東麗刺客是在山裏、城外。”好像是故意的,賀孟宇補充了這樣一句。看見顧鑫點點頭,好像是明白了,他才接著說下去,“東麗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放過滬城,也不可能沒有奸細進入。我和方捕快分析來分析去,覺得他們應該是早有打算。”


    “賀大人說的可是那個陳思婉?”說出這個名字,顧鑫居然是莫名的激動。


    賀孟宇微微頷首,認可了他的說法,轉向顧明琴:“顧女醫,那陳小姐的病情到底如何,真的是非常嚴重?”


    顧明琴上前一步,走到房間中央,欠身行禮:“啟稟大人,經過明琴幾次的檢查、複查,在明琴看來,陳小姐的身體並無大礙,隻不過是心理作用,受了驚嚇,寢食難安……”


    “她寢食難安,我看是做賊心虛。”顧鑫突然氣哼哼地說了一句,把頭扭到一邊。


    看到顧鑫這般,賀孟宇自是不解,顧鑫這是怎麽了。蹙眉看著顧明琴,一臉疑惑,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顧明琴能說什麽,因為父親的死、叔公對於陳家人恨之入骨,不僅是陳錦顯,還有這個陳思婉。尤其是這麽多年了,顧嶽成音信全無,在他看來,都是因為這個陳思婉。所以提起這個女人,從顧鑫嘴裏,自然有沒什麽好詞。可麵對著賀孟宇,這樣的事,顧明琴不知如何解釋。還好,賀孟宇很快就改變了話題—


    “我聽說,前段時間,這個陳思婉遭到追殺,顧女醫好像也在現場。關於這件事,顧女醫如何看法?”


    顧明琴仔細地想了想,才非常謹慎的迴答道:“那日之事,陳小姐的表現確實是有點可疑,但同時也是滴水不漏,絲毫不露破綻。所以到現在為止,還不能完全肯定陳思婉敵國奸細的真實身份,還需要進一步的認真觀察。”


    賀孟宇隻是看著顧明琴,麵無表情,不知對這個答案接受與否,承不承認。忽而想起一件事,試探道:“本官聽說,那個陳思婉每次見你,都哭著喊著想要迴到顧府……”


    聽到此話,顧明琴身體微震,有些意外,賀大人居然知道這個?想必是方敏告知吧。思量片刻,顧明琴想好了如何開口,正要把話說出,便聽見旁邊的顧鑫激動萬分的聲音—


    “賀大人,萬萬不可,萬萬不可,那陳錦顯與我顧家可是血海深仇,勢不兩立;陳思婉盡管無辜,我們顧家也是萬萬不可能接納此人的,請賀大人明鑒啊。”顧鑫說著,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賀孟宇就要下跪。還好賀孟宇及時出手,將他扶起—


    “老人家,你這是幹什麽,快快請起。”賀孟宇扶起顧鑫,看著他蒼老的麵容、哀求的表情,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老人家,本官知道你的難處,你也要理解一下本官啊。現如今,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敵軍大軍壓境,步步逼近,隨時可能攻陷我滬城,到時候滬城上上下下,隻怕是……”


    不忍再說,賀孟宇擔心如果把話說出來,就真的變成了現實。停了一會,賀孟宇再次懇求道:“現如今,在我們手裏,隻有陳思婉這一個關鍵人物、關鍵因素,可她現在不露破綻,本官也不能直接將她關入大牢,畢竟無憑無據,她什麽也不會說。顧老爺,那陳思婉再次迴到滬城,目的何在,你我心知肚明。不管是私仇,亦或是另有所圖,她的目標都是你們顧家,或者說是那個顧府。如果不留顧府,這陳思婉必然是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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