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方敏有些為難,禁不住迴頭,看向顧明琴,想讓她幫忙。而對方卻是一種事不關己的姿態,擺明了袖手旁觀。方敏也不好逼迫,隻能麵對著陳思婉,勉強地笑道:“陳小姐,你誤會了,方某並非懷疑你,隻是想弄清楚一些情況,現在情況既明,方某也就心中有數了。時間也不早了,陳小姐早點休息吧,方某就此告辭。”


    說罷,輕輕一揖,方敏轉身就走,顧明琴自然是跟在身後。卻不想,兩人剛走到門口,身後便傳來女孩有些急切的聲音—


    “明琴姐……”


    一句稱唿讓二人皆是停下了腳步,紛紛迴頭看她。方敏看了一眼陳思婉,之後又轉向顧明琴。


    “陳小姐還有事?”顧明琴開口問道。


    “我,我,我……”陳思婉似乎非常為難,不知如何開口,吞吞吐吐半天,才哀怨了一句,“明琴姐,我怕……”


    “方捕快親自在府裏守護,陳小姐還有何不安?”顧明琴反問了一句,因著這句話,看了眼身旁的方敏。收迴目光,接著對陳思婉說道,“陳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情;可你也要為我們家想想啊。事到如今,想讓我們家所有人像原來一樣,毫無芥蒂的接納與你,何其難啊。有些事情,到底已經發生。”


    說到這話,顧明琴低下頭去,好像是陷入了往事的追憶。片刻以後,她重新抬起頭來:“陳小姐,我們不會因為當初的事情遷怒於你,但也不會這麽快就接受你,像小時候那樣。俗話說得好,日久見人心。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們重新接受你,把你和陳錦顯分開來看。那就麻煩你,做給我們看。”


    說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先一步離開了房間。


    “明琴姐……”陳思婉好像是有點急切,正準備下床去追,卻被早有準備的方敏擋住了去路—


    “陳小姐,既來之則安之。別忘了,這個陳府才是你的家。”方敏說著,眼神頗有意味,似乎是在警告和提醒。片刻功夫,方敏的臉色就恢複了平靜,麵帶微笑,“時候也不早了,陳小姐早點休息,方某不打擾了,就此告辭。”說罷,再次做了一揖,隨後並關上了房門。


    “哎……”陳思婉跟至門口,才發現人已遠去,並且那姓方的還特意關上了門,阻斷了自己的去路。當然,打開門追上去也不是什麽難事,但陳思婉知道,自己不會那麽做,也不敢那麽做。不能把自己的目的表現得太明顯,雖然他們或許早就看出來了。想到此,對著前方緊閉的房門,陳思婉狠狠地握了一下拳頭。


    陳府門口—


    “顧女醫,趁現在天還未黑,你早點迴去吧,一路小心。”將顧明琴送至馬車前,方敏如此叮囑道。他不是不想親自送她迴家,而是作為一個捕快,此時此刻,最重要的是裏麵那個女人—陳思婉。


    站在馬車旁,看著身旁的男子,顧明琴陷入糾結,該不該說?說吧,為了無辜之人不再受傷。顧明琴這樣想著,深唿吸,迴頭看著方敏:“方捕快,就今日之事,明琴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明琴希望從今以後,類似之事不會再次發生。”顧明琴說著,向著他,輕輕地一俯身。


    一聽這話,方敏不由地變了臉色,看向顧明琴的眼神,也有了警惕,莫非這女人看出什麽了?想到這些,方敏尤是緊張,但表麵上還是故作鎮定,蹙著眉頭,麵露難色地說道:“顧女醫,這話從何說起啊?我承認,今日之事,方某來晚了,讓顧女醫受了驚嚇,實在是非常抱歉,方某提前不知,如若早些知道…….”


    “如若早就知道,今日之事,便不會發生了嗎?”


    話未說完,便聽到此句,方敏心裏“咯噔”一下,不由地抬頭看去,女人也看著自己,眸子裏一片了然。方敏不禁感歎,這女人果然聰明,微微一提點,便可以洞悉全部。除了讚歎顧明琴的聰明,女人眼裏的埋怨也是昭然若揭。


    “顧女醫……”方敏正準備解釋一番,盼望她的理解。誰想還未開口,顧明琴那平靜無波的聲音便緩緩地響徹耳畔—


    “方捕快,你的難處,明琴明白,你也是為了一方百姓,想早日查出陳思婉的真實身份、查出殺人兇手,查出敵國奸細;隻不過,有些事、有些人,方捕快還需要考慮周祥。陳思婉雖然可疑,可其他人畢竟無辜。因為一個可疑的陳思婉,牽連無辜,可不是方捕快平日的君子所為啊。”顧明琴說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麵帶懇切。


    聽了她的話,方敏醍醐灌頂,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是啊,今日之事,如果自己晚來一步,且不說顧明琴會有性命之憂,就是那幾個自己安排過來伺候、監視陳思婉的奴仆,恐怕也是難逃一劫。思及於此,方敏由不得冷汗涔涔。抬頭看向顧明琴,抱拳一拜,感激道:“多謝顧女醫提醒,今日之事,是方某考慮不周,牽連到了無辜,也讓顧女醫受到了驚嚇,實在是不該。方某在這裏賠禮道歉,希望顧女醫海涵。”


    說罷,深深一揖,態度誠懇。


    重新直起身子,看著顧明琴,方敏卻是話鋒一轉又說道:“隻是,今日之事,方敏不得不為,陳思婉一日身份不明,滬城就一日不得安寧。皆是迫不得已,還請顧女醫見諒。”


    “方捕快的一片苦心,明琴明白;隻不過明琴想問問方捕快,通過今日之舉,方捕快確定陳思婉的身份了嗎?”顧明琴反問。對方身體微震,像是愣了愣。抬頭看著自己,眸子裏滿是糾結。顧明琴看了他一眼,也不理會,移開目光,繼續說,“或許方捕快心中有數,但無憑無據,方捕快恐怕也不好真的以‘通敵賣國’將她關入大牢。雖然從表麵上看,陳思婉安然無恙,有些不可思議;可仔細想想,似乎也並無破綻。如果是我,按她所說,或許也可以逃過一劫。”


    說著,顧明琴禁不住半眯起眼睛,想象著,如若是自己受到追殺,按照陳思婉所言,能否逃過一劫。


    迴過神來,看到方敏皺起眉頭,不解地看著自己,顧明琴話鋒一轉接著說道:“而且通過今日之事,方捕快應該看得出,那陳思婉絕對是個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之人。”


    聽到此話,方敏心裏再次“咯噔”一驚。是啊,顧明琴說的沒錯。雖然陳思婉反複強調,不論是拉下劉大媽,還是顧明琴,都是無意之舉,可仔細一想,便覺得蹊蹺。分明是將兩人當成替死鬼,尤其是顧明琴……因為當初的事,陳思婉對於顧明琴、顧家恨之入骨……


    “陳思婉這時候迴來,的確身份可疑;為了一探究竟,必須引蛇出洞。但這個誘餌,絕不能是無辜的袁大裏,而是我—顧明琴。”


    正想著陳思婉的可疑,突聽此話,方敏心中一驚,猛然間抬頭:“顧女醫……”


    顧明琴沒有說話,而是看著那方敏,輕輕地點點頭,神色堅定。


    從那天起,顧明琴就好像是為了兌現承諾一般,每日傍晚離開醫館,都會去探望陳思婉。詢問她的病情,關心她的情況。每日,陳思婉都會用不同的理由,提出相同的要求,想迴到顧府,甚至是當牛做馬都可以。但每一次,顧明琴都會一笑了之,既不答應也不拒絕,隻是讓陳思婉等候消息,自己則會幫她勸說顧鑫。其實迴到家裏,在顧鑫麵前,自己什麽也沒說。畢竟,這是心照不宣之事,讓殺父仇人之女住在自己家裏,甚至是嫁給自己的弟弟,不僅是顧鑫,就算是顧明琴自己,也是無法接受。


    隨著時間的推移,顧明琴漸漸地發現,陳思婉變得急躁起來。尤其是每次自己拒絕了她。初時,她隻是哭,不知是真可憐,還是裝可憐;到了後來,自己剛說一個“不”字,陳思婉就開始疾言厲色,神情激動。或許是發現自己臉色有變,她就馬上低下頭去,繼續裝可憐。


    “明琴姐,我害怕。”看著顧明琴,陳思婉淚眼朦朧,顯得楚楚可憐。


    “你怕什麽?”顯然,顧明琴已經習慣了女孩的惺惺作態,卻也不點破,隻是非常平靜地問道。


    “我怕,我怕這裏的一切。”陳思婉環顧四周,身體微微顫抖,目光中似乎也泛起了恐懼。


    “這是你自己的家,你怕什麽……”


    “就是因為是我的家,我才害怕。”說出這句話,陳思婉顯得非常急切,轉過頭,看著顧明琴,激動萬分地說道,“明琴姐,你知道麽,前幾天我無事可做,就在院子裏走了走,無意間走到書房門口,我就進去了。進去以後,我覺得父親一直在我身邊,圍著我,叫我的名字。明琴姐,你知道那樣的情景是多麽的恐怖嗎?”


    說著,蹙眉看著顧明琴,希望她理解。


    “那是你父親。”顧明琴刻意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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