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員外微微頷首:“是啊,關於這些,草民也聽說了一點,那些人實在是可惡,道聽途說,胡編亂造。賀大人,你有所不知,草民可是眼看著明琴侄女長大的,對於那些個流言蜚語,草民從來都不相信,因為草民知道,明琴侄女不是那樣的人。”說罷,迴頭看著顧明琴,嘴角輕揚,帶著慈愛般的笑容。


    不料,顧明琴理也不理,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顧明琴的無視讓杜員外很是惱怒,還沒有嫁,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裏;若是以後嫁入杜府,還不騎到自己頭頂上了?對於顧明琴,杜員外再次表示不滿;可一想到顧氏的財產,和自己答應過賀孟宇的一萬兩銀子,就不得不暫時壓下心頭的怒火,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等到顧明琴嫁入杜府的那一天,自己可不會讓她這般放肆。


    “咳--”


    一聲重咳逼得杜員外迴過神來,抬頭看去,賀孟宇眼神淩厲,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恢複了常態,這讓杜員外不得不產生懷疑,剛才那一下,是否是自己產生的錯覺。而這個時候,賀孟宇淡淡的聲音就在耳畔響了起來—


    “杜員外說的不錯,這些年來,顧大小姐作為女醫,救死扶傷,醫德高尚,實在是難能可貴;本官與他也有過接觸,自然也不會相信那些人的閑言碎語。可正所謂人言可畏,就算顧女醫胸懷坦蕩,也免不了小人的蓄意詆毀;甚至還有人利用這件事,跑去醫館鬧事。”


    說到這,賀孟宇冷酷的眸子不由地轉向角落裏的岑氏夫妻。夫妻倆害怕了,各自打了個哆嗦,卻把頭壓得更低了。


    無視於此,賀孟宇收迴目光,再接著說道:“眼看著事情越發嚴重,顧女醫清譽受損、顧氏名譽受損,顧女醫才不得不委托本官,查明真相。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方捕快和顧女醫的聯手調查,事情的真相也慢慢的浮出水麵。杜員外,你想不想聽一聽啊?”


    “願聞其詳。”


    聽語氣,杜員外似乎並不在意。賀孟宇似乎早知如此,也沒放在心上,隻是提醒花娘:“杜員外已經來了,你可以說了。”


    “多謝大人。”花娘行了個禮,掃了眼不遠處的顧明琴,才緩緩地開了口,“一個月前,杜員外帶了一個叫竇先生的人來到了醉仙樓……”話剛開了個頭,就被杜員外急匆匆地打斷了—


    “花老板,你這是什麽意思,扯得這麽遠,你不會想說,別人詆毀明琴侄女之事與我有關吧?”杜員外語氣急切,因為他發現事情的進展似乎超乎了自己的意料。


    花娘慢慢地迴頭,冷著臉,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緊握雙拳,克製著心裏的怒火。一想起他為了詆毀顧明琴而算計自己、算計女招待們,就氣不打一處來,麵對此問,正欲反駁。未曾想,話還沒有說出,就被顧明琴悠悠的聲音打斷了—


    “杜員外不必著急,有沒有關係的,等到花老板把話說完,不就知道了嗎?”看得出,花娘已經沉不住氣了,顧明琴暗暗地看了她一眼。


    “明琴侄女,你什麽意思……”


    “好了,肅靜。”賀孟宇再次一拍驚堂木,打斷杜員外即將出口的話,催促花娘,“你接著說。”


    經過顧明琴的眼神警告,花娘慢慢的冷靜下來了,因為她明白,隻有把話說清楚,才有翻身的可能。定了定神,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下去:“杜員外當時告訴妾身,竇先生是他一個非常重要的客人,讓我千萬不要怠慢了。竇先生來了以後,非常喜歡醉仙樓的柳鳳姑娘,所以那段時間,都是柳鳳在照顧竇先生……”


    “花老板,冒昧地問一句,你這個‘照顧’是……”杜員外顯然是故意刁難。


    “端茶倒水,鋪床疊被……”


    “隻是這樣?”


    “杜員外以為如何?”花娘反問一句,不等他迴答,緊接著又說道,“我花老板可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醉仙樓也是幹幹淨淨的酒樓客棧,我的那些姐妹們也是踏踏實實的做事。怎麽,聽杜員外的意思是,我醉仙樓的生意不幹淨?既是如此,杜員外這般眾人皆知當初為何會把那竇先生安排在了醉仙樓?莫非杜員外本來的意思也是想不守規矩?”


    “你……”杜員外沒想到這花娘也是伶牙俐齒,看來是和顧明琴早就商量好了,故意為難與自己。


    “好了。”賀孟宇這個時候再次表現出不耐煩,拍了驚堂木,打斷他們,也不去看杜員外,隻是繼續催促花娘,“接著說下去。”


    “是。”花娘微微低頭,算是行禮。隨後又說道,“那竇先生在我們那裏住了五六天就走了,從那以後,民婦再也沒有見過他。直到半個月以後,杜員外再次光臨醉仙樓,柳鳳姑娘給他倒茶的時候,杜員外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紅斑,然後就告訴妾身,柳鳳很有可能是得了花柳……”


    “什麽,花柳?”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驚,俱是議論紛紛。而這個時候,卻讓杜員外抓住了機會:“花柳?這怎麽可能,我怎麽不記得我說過這樣的話?再說了,花老板,你剛才不是說,那些女招待們都是踏踏實實做事,為人也是幹幹淨淨,怎麽會得了這種髒病?”


    “是啊,我剛開始也覺得奇怪。隻是杜員外言辭懇切,我也有點擔心。民婦本想著讓柳鳳去一趟醫館,是耶非耶,一看便知。不曾想,杜員外卻在這個時候阻止了民婦……”


    “我什麽時候阻止你們去看大夫了?”杜員外非常激動,額上青筋暴突,厲聲質問道。


    “杜員外,聽花老板把話說完。”賀孟宇沉聲警告。


    “賀大人,她分明是在栽贓嫁禍……”


    “是不是栽贓,是不是嫁禍,本官自會判斷,用不著你告訴本官。”賀孟宇如此說道。隨後卻又安慰道,“杜員外放心,待得花老板把話說完了,把事情說清楚了,本官自然會給你時間、給你機會,讓你解釋……”


    “賀兄……”情急之下,杜員外忍不住喊了一聲,無非是想拉近關係,誰成想,話音未落,“啪”的一聲巨響,賀孟宇手按驚堂木,眼神淩厲,毫不留情—


    “杜員外,這裏是公堂。從現在開始,你我之間沒有私交。”


    陡然聽見如此的警告,杜員外根本就毫無防備,踉蹌的後退幾步,微微張唇,呆愣地看著前方的一切。他越來越發現,情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複雜。


    在賀孟宇的催促下,花娘繼續把話說下去:“杜員外當時向民婦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等到柳鳳姑娘病入膏肓之時,請顧女醫進入醉仙樓進行救治。”


    “為何要等到病情嚴重之時才予以救治?”賀孟宇表示不解。


    “是啊,妾身剛開始也奇怪,明明柳鳳的病剛剛被發現,及時就醫,才是最好不過的,為什麽杜員外卻讓妾身等?剛開始,杜員外三緘其口,不願意告訴妾身。後來在妾身的再三追問下,杜員外才說出了實情。”說到此處,花娘故意停了一下,好像是為了賣個關子,之後才接著說道,“杜員外告訴我,因為這三年來,杜公子對顧女醫念念不忘,所以考慮到顧女醫守孝期滿,杜員外就派人上門提親。不曾想,顧女醫卻以‘杜公子已經娶妻生子’為名,一口迴絕,哪怕是杜公子親自上門,顧女醫都不予迴應。杜員外覺得失了麵子,懷恨在心,便想利用妾身,將顧女醫引入醉仙樓,然後設法傳出流言蜚語,對顧女醫不利。在顧女醫被流言蜚語侵蝕、無地自容之時,再重提婚事,為了自己的清譽,顧女醫自然別無選擇,隻得重新答應這門婚事……”


    “卑鄙,簡直是卑鄙,花老板,杜某和你無冤無仇,你怎地可以如此栽贓嫁禍於杜某?”杜員外顯得義憤填膺。


    花娘好像是沒聽見他的控訴,麵對著賀孟宇,接著說下去:“妾身本不想答應,一來,不想耽誤了姐妹的病情,二來,和顧女醫無冤無仇。可是杜員外卻在這個時候威脅妾身,要把柳鳳得了花柳之事公之於眾……”


    “你這個女人,簡直是胡說八道,信口開河……”一聽到這女人把所有事情都抖出來了,杜員外急了,衝過去似要打人。


    “你幹什麽呢?”一見如此,賀孟宇趕忙厲聲嗬斥,“把他給我拿下。”


    旁邊的衙役們馬上衝上前,壓住杜員外。杜員外不依,拚命地掙紮:“賀大人,這女人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在栽贓嫁禍草民啊。”


    “是不是栽贓,本官自會判斷;而且本官剛才也說了,等到她把話說完了,自然會給你杜員外反駁的機會,你著什麽急啊?”賀孟宇不耐煩地迴應道。


    杜員外一聽這話,立馬意識到這個賀孟宇已經和顧明琴站成一隊,今日之事,怕是難以逃脫,但他仍舊是不願意放棄,迴頭看向顧明琴,苦著臉,好像是苦口婆心:“明琴侄女,我們鄰居這麽多年,我和家梁兄當初親如兄弟,你和少航也是青梅竹馬,因為三年前的事,少航後悔萬分,寧願背負‘負心漢’之名,也想和你在一起。你不同意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如此汙蔑、如此栽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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