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陳錦顯害死了父親,陳思婉是我殺父仇人之女,你讓我如何成全?”


    “明琴,你太固執了,是陳錦顯殺的人,陳小姐根本就不知道……”杜少航蹙起眉頭,他想不通,顧明琴為何如此執拗。


    “就算她不知道,也改變不了她是我殺父仇人之女的事實。”顧明琴態度決定,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縮,直言相告,我就是這麽想的,這是事實。四目相對一陣,顧明琴移開目光,點點頭接著說道,“就算是她剛開始蒙在鼓裏,可後麵她知道了,她是怎麽做的,沒有選擇大義滅親,而是想讓我們放過陳錦顯……”


    “那是她父親,她唯一的親人……”


    “被她父親害死的也是我的父親,也是我的親人。”顧明琴大聲強調。


    “你……”杜少航本想告訴她,陳思婉多麽多麽可憐,失去了愛情,多麽多麽奮不顧身。可他發現,在顧明琴這句話麵前,所有的關於“愛情”的分辯,都是徒勞。這女人似乎已經不懂得什麽愛情的美好了,這讓他再次感到悲哀,分開三年,她怎麽會變成這樣?


    見杜少航無言以對,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顧明琴頷頷首,接道:“我承認,陳小姐對嶽成一往情深,真的是沒的說。可那又怎麽樣,我敢讓嶽成把她娶進家門嗎?如果娶了她,怕隻怕祖父、父親辛辛苦苦創立的產業過不了多久就要改姓陳了,我們顧氏族人很有可能不知不覺間死在他們手裏……”


    “陳小姐不可能這樣做。”提起這個,杜少航非常激動。


    “陳思婉或許不可能,但他陳錦顯一直以來,就是這個目的。”顧明琴聲色俱厲。


    麵對她淩厲的目光,杜少航再度無言,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因為不得不承認,顧明琴說得有理。事情過去了三年,如果自己還是想不通,那自己就是個傻子。隻是,作為個人,他還是覺得陳思婉太過可憐,因為顧明琴,失去了父親、失去了愛情,家破人亡,至今不知道淪落到何處,一想到這裏,杜少航就非常不忍,禁不住閉上了眼睛。恰好此時,顧明琴也不說話,兩個人頓時都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久,顧明琴深吸一口氣,迴過神,看著他:“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反正已經過去;今天你來找我,也不是為了當初。既然如此,我們言歸正傳。”說著,正襟危坐,重複一開始的話題,“既然你知道少夫人是個好女人,好妻子,就應該好好對她。昨晚上,孫媒婆臨走時,我讓她帶了一句話,珍惜眼前人。”


    “珍惜眼前人……”杜少航喃喃自語,心裏五味陳雜。


    顧明琴點點頭,拿出那個錦盒:“這是杜員外送給我的,剛開始說是為了報答我對老夫人的救命之恩,現在看來,沒那麽簡單。若是其他,我還可以勉為其難的收下,可這鴛鴦……對不起,明琴受之不起,還是把它留給少夫人吧……”說著,把錦盒遞了過去,卻不想,一下子被杜少航握住了手—


    “明琴,我求求你,再想一想,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父親好不容易答應了……”杜少航按住她的手,麵露懇切之色。


    “杜員外再次重提婚事,目的何在,杜公子,你別告訴我說,你什麽也不知道。”顧明琴開誠布公,看著他的眼睛,咄咄逼人。見他還握著自己的手,便冷冷地低喝一聲,“放開我。”


    好像是受了驚,杜少航立馬把手縮迴去。待得迴過神來,才發現對方手已離開。不禁因為失去機會,而惆悵萬千。看見女人冷冷的目光,杜少航心知什麽也瞞不住。隻得歎了口氣,實話實說:“我承認,家父確實是有所打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次我們損失慘重,若再沒有扶持,就隻能變賣家產。父親是沒辦法了,才想起這麽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明琴,都是生意人,互幫互助,不是應該的嗎?”


    杜少航說著,自認理所當然。


    顧明琴不由地冷笑:“三年前,我去退婚,你父親死活不答應;後來好不容易答應了,卻又要求我留下嫁妝。我真的不知道,杜員外到底是舍不得我顧明琴這個人,還是舍不得我顧氏的家產。”


    “明琴……”雖然知道父親就是貪財,但聽見顧明琴如此一說,杜少航仍舊不由地怒目。對麵,顧明琴臉色平靜,似乎並不在意,杜少航冷靜片刻,接著說道,“明琴,我承認,家父另有打算,但我杜少航,這麽多年了,對你一片情意,從未改變,我可以對天發誓……”說著,本能地舉起手來。


    “對我一片情意,那你的妻子,杜少夫人呢?”


    “我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娶她,完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了,為了祖母。從開始到現在,我的心裏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你啊。”說著,深深地看著顧明琴,表現得一往情深,隨後又斬釘截鐵般地說道,“如果你不願意,我馬上就休了她,我現在就寫休書……”


    “休妻?理由呢,她犯了什麽錯,七出哪一出?”顧明琴迴到了剛開始的那個問題,“你總不能告訴我,你休她的理由,僅僅是因為她為你生了個女兒,沒辦法給你們家傳宗接代,而且生孩子的那一天,杜老夫人突然身體不適,發生暈厥?你覺得是理由麽?如果是,若是我嫁給了你,第一胎也是個女兒,你是不是也要以此為借口,把我也休了?”


    “明琴……”杜少航蹙著眉,她怎麽可以這樣說?


    “難道不可能麽?”顧明琴反問,“杜公子,或許你不會如此,但是你父親、你母親呢?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你父母非要讓你休了我,你會怎麽辦,會和他們據理力爭、會保護我嗎?”說著這話,顧明琴認真地看著他,“杜公子,你剛才和我說,當初娶妻,非你所願,卻不得不為。既然當初是這樣,將來有一天,舊事重演,你是不是也會屈服於你的父母,為了你們家裏的利益,休了我……”


    “不可能,明琴,你要相信我。”杜少航手放在胸口,麵色誠懇。


    “對於一個為自己生兒育女的女人,說拋棄就拋棄,甚至連孩子都可以不管不顧,這樣的男人,我沒辦法相信。”顧明琴搖搖頭,平靜迴之,對方低下頭來,似是羞愧。見是如此,顧明琴趁熱打鐵,“杜公子,事到如今,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這次提親,你也不僅僅是為了所謂的愛情。麻煩你告訴杜員外,讓他別打我顧氏的主意,不管我顧明琴嫁不嫁,顧氏的財產,我都不會給他分毫,包括我的嫁妝。”


    杜少航一聽這話,猛地抬頭,看著顧明琴,驚得說不出話。


    “還有你,杜公子。”指著杜少航,顧明琴繼續,“我還是那句話,珍惜眼前人。不管她出身如何,她都是你的妻子。當初你沒有拒絕,說明你還是認可她的;你剛才不也說了,她是個好女人、好妻子,不是麽?孩子的事,你也不需要著急,隻要你好好照顧她,幫她調養好身體,再度懷孕,還是有可能的。在這裏,明琴提前祝賀杜公子和少夫人多子多福、長命百歲。”


    顧明琴說著,向著杜少航,微微欠身。之後又把錦盒遞過去,放在他麵前:“這對鴛鴦是少夫人的,明琴受之有愧。如今物歸原主,還請杜公子迴去以後,還給少夫人。”說完,再次抬頭,看了杜少航一眼,“該說的說完了,杜公子,明琴還有事,就此告辭。”說罷,道了別,轉身便走。誰知就在此時,突然聽見杜少航一聲厲喝—


    “顧明琴,你不嫁給我,你準備怎麽辦?”


    聽到此話,顧明琴微微一愣,杜少航什麽意思,聽他的語氣,不嫁給他,自己好像是沒有活路了似的?簡直是可笑之極。轉眼間,杜少航已經來到自己麵前,指著自己的鼻子,仿佛咬牙切齒一般地說道—


    “顧明琴,你可別忘了,你今年二十了。這麽大年紀了,除了我,還有誰要你……”


    顧明琴徹底憋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杜少航厲聲反問,難道自己說錯了嗎?


    笑過後,看著杜少航,顧明琴慢悠悠地開口:“杜公子,你可別忘了,我是顧大小姐,在我的身後,是鼎鼎有名的顧家。隻要我放出話來,別說是二十歲,就算是三十歲、四十歲,也會有人踏破門檻;更何況,我二十歲未嫁,原因是什麽,是為父親守孝,我是個孝女,就衝這一點,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覺得我嫁不出去。”


    停了片刻,顧明琴話鋒一轉,接著說道:“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我被耽誤了,無人敢要,在我的身後,還有一個顧氏家族,顧氏在,我顧明琴自然是吃喝不愁。所以,我顧明琴嫁不嫁的出去、嫁給誰,都與你杜公子沒有任何關係。你現在的任務是做好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一個家族未來的當家人,而不是在已經結婚生子的情況之下,還在考慮你所謂的愛情。”


    顧明琴說著,正色迎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閃。


    看了他一會,顧明琴轉身便走,這一迴連道別都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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