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一個清脆卻堅定的聲音響徹耳畔,引得賀孟宇渾身一顫,本能地迴頭。但見身後的女孩一臉篤定,毫不猶豫。仿佛是受得了感染,賀孟宇重重地點點頭,正要說些什麽,忽然聽見有人大唿—


    “發現了,發現兇器了。”


    賀孟宇一怔,急忙迴過頭去,隻見那仵作舉著手裏的東西,一臉興奮。因為距離有點遠,賀孟宇一時看不清楚。他來不及細想,大步走了過去。奪過他手裏的東西,細細打量。這是一枚菱形飛鏢,五個箭頭鋒利無比,一看就是殺人不見血的利器。隻是飛鏢表麵上幹幹淨淨,看不出任何殺人留下的痕跡。


    “大人,你別看飛鏢上什麽都沒有,但死者脖子上的刀口,和這個鏢頭一模一樣。卑職敢肯定,此物就是殺人兇器。”仵作萬分篤定,差點以性命擔保。


    方敏也湊過去,看了看死者脖子上的傷口:“是的,這個飛鏢確實是殺人兇器。”收迴目光,再次看向賀孟宇,“而且,前幾次兇手殺人時,兇器應該也是這樣的飛鏢。”


    “你敢肯定?”


    “那些人的傷口,卑職看了無數遍,不會有錯,確實是它。”提起這個,方敏也是非常肯定。


    “可這上麵幹幹淨淨,一點血跡也沒有?”賀孟宇舉起手裏的飛鏢,放在太陽下,認真地看了看,除了泥土的痕跡,在它的表麵上,確實是看不到任何血跡。低下頭來,再次看向腳邊的屍體,可以清楚地看見,死者周圍散落的血跡,雖然不多,但足以致命。


    “這個東西,你們是在哪裏發現的?”舉著手裏的飛鏢,賀孟宇又問道。


    “屍體下麵。”


    “屍體下麵?”聽到這個答案,賀孟宇越發糊塗了。既然傷口是在脖子上,一刀斃命,可為什麽殺人兇器會出現在死者的背後?抬頭看向對麵的方敏,“方捕快,你怎麽看?”


    方敏並未馬上迴答,而是俯下身去,再次檢查了一下梅大娘的屍體,隨後平靜地說道:“如果不是不相信落下,那就是兇手有意告訴我們,他迴來了。”


    一聽這話,賀孟宇頓時一驚,不由地迴頭,看向身旁的顧明琴,對方和自己一樣,也是滿臉驚色。


    當顧明琴迴過頭來,與方敏四目相對,對方眼中的深意讓她心頭一顫。他什麽意思,兇手迴來了?這個兇手會是誰,會是她嗎?在顧明琴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時隔三年,當初的情形仍舊是曆曆在目,那個女人的惡毒詛咒,仍舊是響徹耳畔。該來的還是會來,誰也躲不了。


    “方捕快,您經驗豐富,能否看出殺人兇手是男是女?”迴去的路上,顧明琴主動找到方敏,求證般地問道。


    “你是說……”四目相對,從女孩的眼睛裏,方敏看出了她的不安。


    既然是開誠布公,顧明琴覺得自己也沒必要藏著掖著。平靜地點點頭:“對,我懷疑那個人,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終究是以防萬一,畢竟死者都是她陳家以前的奴仆……”


    聽她這麽一說,方敏也不由地長歎一聲,感慨道:“是啊,從目前的情形看,陳錦顯父女嫌疑最大。可這三年來,父女倆音信全無,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賀大人也在想辦法打探消息,可……”輕輕地搖搖頭,似有些無奈。想起她剛才提出的問題,方敏迴頭看著顧明琴,“你想讓我判斷兇手是男是女,這件事還真的不容易。如果死者本身就是高手、會武功的人,兩個人對打,我們可以從傷口的深淺、下手的方向,推測出兇手的力度,如果力度較弱,極有可能就是個女的。當然了,也不一定完全正確。”


    “可現在,死者就是普通人,不會武功,兇手到來之時,根本沒有防備,一擊而中,一刀斃命,傷口較深,卻也不好判斷兇手是男是女。”


    “這次死的是六個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反抗?”顧明琴再次提出質疑。從眼下的情形看,殺人者隻是一個人,就算是六個人都不是她的對手,至少有一個人可以做出反應吧。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六個人應該是毫無防備的。”方敏這樣說道,看到顧明琴杏眼圓睜,一臉驚訝的表情,他點點頭又說道,“兇手動作非常快,或許六個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真的嗎?”顧明琴難以置信,那個陳思婉真的變得如此厲害了嗎?雖然,顧明琴不斷的告訴自己,不可能是她,不可能是她;可心裏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提醒她,她迴來了,陳思婉迴來了,現在的陳思婉已非昨日的刁蠻任性,而是變成了一個殺人惡魔,見人就殺。終有一天,你會死在她的手裏。


    “兇手看來是越發殘忍了。”


    方敏的一聲感歎驚醒了顧明琴,迴頭看他,不解道:“怎麽說?”


    向前看了眼來往的人群,見路上一如往常,並未有人注意到二人,更沒有人留意二人在說著些什麽,方敏放了心,迴頭看著顧明琴,解釋地說:“首先,原來的死者基本上都是一個人,被害地點大多都是自己家中,或者是荒無人煙之地。而這一次,雖然是在家裏,但卻是六個人。”說著,方敏做了一個“六”的手勢。


    把手放下,方敏接著說道:“我調查過,除了那個梅大娘,韓家五口人都和陳錦顯沒什麽關係。”


    “沒關係?”顧明琴吃驚不小,既然無關,陳思婉為什麽要殺他們?盡管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殺人兇手就是陳錦顯父女,但顧明琴似乎認定了,就是他們,確切的說,是那個陳思婉。為什麽會如此認定,顧明琴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隻是那種難以言表的直覺。


    方敏並未注意到顧明琴的異常,隻是頜了頜首,繼續解釋:“不錯,從調查的情況來看,他們一家人至少和陳家沒有直接聯係,倒是和這個梅大娘有點親戚關係。”說到這,下意識地看了眼顧明琴,之後又邊走邊說,“據說梅大娘十年前遇到災荒,死了丈夫和兒子,無奈之下,跑到滬城投靠表哥,就是這個韓家,經人介紹,入了陳府,做了廚娘。三年前,陳錦顯被抓捕歸案,通過審問,此人沒有問題,衙門就把她放了。”


    說到這,迴頭看著顧明琴,方敏又試探道:“顧小姐,你還記不記得,三年前,我們遇到一些人悄悄進入陳府,隨意拿走府裏的財物?”


    “當然記得,明琴記得那天是和方捕頭一起遇見的。”顧明琴答道,雖然過去了三年,對於此事,顧明琴還算是印象深刻,“有她嗎?”


    “有,隻不過當時人已經走了,我們沒有遇到。隻不過後來這些人一個一個揭發,倒是把拿走財物的人都找到了。”方敏說到這,禁不住冷笑一聲,好像是想到了那些人的貪得無厭,“顧小姐,你有所不知,這個梅大娘,我找到她的時候,她百般抵賴,就是不承認,直到我拿出證據,她才不情不願地把東西交出來。”


    歇了歇,方敏又繼續道:“兇殺案發生後不久,我調查出死者都是陳府以前的仆人,還派人提醒過他們。不料,這些人都四散離開,有的人已經不在滬城,哪怕是這個梅大娘,我當時都沒有找到她,據說是去了臨縣做事,而我公務繁忙,也沒來得及去找她。以至於她什麽時候迴來的,我都不知道。”


    說到此,方敏又是一陣歎息,仿若懊惱不已。


    “陳家的仆人還有其他嗎?”顧明琴小心翼翼地問。


    方敏搖搖頭:“沒有了,凡是我見過的,都死了……”


    “什麽?”顧明琴大驚,由不得一聲驚唿。意識到失態,她本能地捂住了嘴巴,看看四周,大街上雖然人來人往的,但卻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每個人都各做各的事,對於他人,都並不在意。顧明琴放了心,輕輕地把手放下,“真的是一個不留?”


    方敏仔細地想想,卻是搖搖頭:“好像還有幾個人,聽說是去到了別處,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就比如說三年前那個劉大媽,據說事發不久,就和兒子一家人離開了滬城,據說是去了葉城,因為路途遙遠,我也沒機會前去調查,所以她的情況,我並不是非常了解。除她之外,還有兩個,和她差不多,人在外地,就算是出了什麽事,我們也很難知道。”


    顧明琴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心裏卻有些失望。作為醫者,顧明琴心裏總有些悲天憫人之心,不願意看見有人承受病痛之苦,也不願意看見有人隨隨便便的被結束生命。她想不明白,害的陳家家破人亡的是自己,為何陳思婉要針對那些無辜之人,這些人當初在陳家,也算是盡忠職守,陳思婉和他們應該是無冤無仇、親如一家,可為什麽還要對他們下手?


    難道所有的一切,是自己猜錯了,兇手根本就不是陳思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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