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害怕自己嗎?少年臉上的目光讓顧明琴更是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麽,讓這個年輕人如此恐懼自己?蹙了蹙眉頭,顧明琴正要發問,忽聽身後傳來一聲輕咳—


    “何公子,你受傷不輕,迫切需要好好休息。你放心,那件事,我自會替你和顧小姐說清楚。”方敏說著,同時向何衝使了個眼色。


    何衝好像是理解了,並且是放了心,對著方敏微微地頜了頜首,眼裏寫滿了感激之色。


    二人的互動,顧明琴看在眼裏。莫非兩人有什麽計劃,並且和自己有關?轉頭看向旁邊的方敏,正待發問,不曾想,對方卻先一步開了口—


    “顧大小姐,時候也不早了,何公子需要休息,本捕快也要迴衙門複命,我想顧大小姐大概也是要迴家的,不如同路?”


    “方捕快,你先請。”


    “顧大小姐客氣了。”


    “剛才看何公子的樣子,好像是有什麽話想和明琴說明?”走在路上的時候,顧明琴也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提問。


    “可能是何公子打算離開顧氏之事吧。”


    “準備離開顧氏?”顧明琴聽了這話,又是吃驚,又是不解。想當初,為了留在顧氏,何衝在自己和顧鑫麵前磕頭認錯,哭的聲淚俱下。當然,若不是賀孟宇為他求情,就算是哭得再兇,顧明琴也不可能把他留下。可短短幾天功夫,何衝居然想要離開?這唱的哪出啊?莫非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顧大小姐可知道,本捕快為何突臨顧氏藥田?”看出顧明琴的疑惑,方敏卻沒有馬上解釋,隻是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見顧明琴微微搖頭,他才繼續說道,“我剛才說了,是賀大人讓我來看望何公子。這不是我隨隨便便找的理由,而是事實如此。”


    “什麽,真的是賀大人讓你來看那個何衝?”顧明琴再次驚訝,見對方點點頭,神色嚴肅,顧明琴不由地相信了,繼而卻產生了更深的不解,“賀大人為何對何衝如此重視?”


    “賀大人此番前來所為何事,顧大小姐應該明白。就是為了那吳天石和陳錦顯勾結東麗、出賣國家之事。其實剛開始的時候,賀大人總是擔心證據不足,吳天石矢口否認,推卸責任。而何衝提供的那些信件可謂是雪中送炭,無疑是坐實了兩個人勾結東麗的罪責。從這一點來看,何公子可謂是本案重要的人證物證。或許這樣的人,以後也用得上。如此說來,賀大人怎麽可能不重視?”


    顧明琴點點頭,算是明白了,這樣的理由,說得過去。


    “隻是我沒想到,顧氏之人對於何公子誤會頗深啊。”解釋完畢,方敏突然是感慨萬千,可能是想到剛才的場景,無奈地搖搖頭。


    “方捕快,你錯了。這不是誤會。設身處地的想想,或許你和他們一樣的憤怒。”顧明琴直言說道。看見方敏眉頭微皺、貌似不解,她欠了欠身接著說道,“方捕快,實不相瞞,醫館裏的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父親當年招進來的。這些人有的是生活可憐,我爹深表同情,讓他們來到醫館幫忙,給一口飯吃;甚至是有的人被我爹救過命。對於父親,這些人印象深刻、感情深厚。想當初父親去世的消息傳來,他們一個個也是悲痛萬分,聲淚俱下。如今害死父親的兇手之子就在眼前,你讓他們如何做到無動於衷?”


    看方敏微微張口,似有話要說,顧明琴抬了抬手,沒有讓她把話說出。隻是微微頷首,說道:“我知道,何東並非害死父親的真兇,他的自殺,更是替人頂罪。可不管怎麽樣,當初將父親扔下懸崖的總是他吧。”


    方敏想要辯解,卻發現無話可說。畢竟,顧明琴說的是事實。微微一歎,認命地點點頭。


    承認就好,顧明琴放了心,接著說下去:“我也知道,陳錦顯和何東所為,與這個何衝毫無關係,甚至於在揭露陳錦顯陰謀這件事情上,何衝是我的恩人。但無論如何,他畢竟是何東的兒子,是那個把父親扔下懸崖那個人的孩子。說真的,我真的做不到不計前嫌的接納他、感激他。”


    說到此處,顧明琴迴頭看著方敏:“方捕快,若你是我,你真的能毫無顧忌地把他留在身邊?”


    或許是有些意外,聽到此問,方敏微微一愣,而後笑道:“看來是我和賀大人考慮不周了,剛開始隻是想給何公子找一個安穩的地方,卻沒有考慮到顧小姐的難處。一時失察,還請顧小姐見諒。”


    “方捕快言重了。”顧明琴迴了禮。


    方敏抬頭看她,話鋒一轉繼續說:“不過顧小姐不必太過擔心,因為過幾天,何公子身體痊愈便會離開顧氏。”


    “哦?賀大人準備將他安排在何處?”


    “不是賀大人,而是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方敏否定道。看見顧明琴麵露不解之色,靜靜地看著自己,便又繼續說道,“事情是這樣的,賀大人此番前來,除了緝拿吳天石和陳錦顯這兩個漢賊,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在此地加固城防,防止東麗人的入侵。”


    “加固城防?”顧明琴一時沒反應過來,卻見方敏點點頭,接著說道—


    “如今局勢越來越嚴重,根據得到的情報,東麗人已經攻入邊境,正加快速度向內陸進發。朝廷上現在是四分五裂,沒有統一的意見……照這個趨勢下去,東麗人攻入內陸,那是早晚的事。滬城雖然地方偏僻,可也要早作準備;更何況,滬城早有東麗人的侵入……”


    說到這,方敏略略停頓了片刻,然後才接著說道:“如果要加固城防,修建屏障,肯定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尤其是人力,那些年輕力壯的。我剛才詢問了何公子的意見,他也想去。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和你說……”


    “既是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顧明琴一聽,如釋重負。是個好主意,一方麵,既是給了何衝一條生路,同時也用不著把他放在自己身邊礙眼,可謂是兩全其美,“方捕快,你可算是解了我顧明琴一個大難題。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請受我一拜。”說罷,就要俯身行禮。


    “顧小姐,使不得使不得。”方敏慌裏慌張,急忙伸手攙扶。扶起顧明琴,四目相對時,看見女孩姣好的麵容,方敏竟一時情不自禁,移不開眼睛,就這樣看著她,漸漸地忘記了時間。直到對方輕歎一聲,將自己喚醒,方敏這才打了個寒戰,醒過神來,將手放開,轉過身去。


    此人深情的目光讓顧明琴心頭一顫,不覺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趕忙重咳一聲,打斷他的注視。還好,此人還算是有自知之明,聽見聲音,馬上移開了眸子,並輕輕地放開了手。乘此機會,顧明琴趕緊後退幾步,與他保持距離。不管他方敏是否對自己有意,現在這個檔口,顧明琴根本就沒有時間和工夫談情說愛。


    “那個是我的,別搶了,快給我……”


    “張嬸,你也太貪了,昨日拿走了小姐房間裏的兩個鐲子,今天還要來……”


    “那又怎麽樣,小姐從小到大都是我在伺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小姐房間裏的東西就應該歸我所有。”


    “照你這麽說,一直以來,我都在老爺房間裏伺候,老爺府裏的東西都應該是我的……”


    “你胡扯,趕快還給我,你個小兔崽子,你居然敢打我……”


    越來越大的爭吵聲驚醒了處於尷尬中的顧明琴、方敏二人,循聲望去,不遠處的府門口,兩個人已經扭打在了一起,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方敏也顧不得顧明琴,急忙大喊一聲:“別打了。”說著話,急忙衝了過去,一把拽開處在上麵的打人者。


    打人者是個年輕人,就算是被人抓住了,也在不停地衝著躺在地上的老太婆兇神惡煞的齜牙咧嘴。


    那老婦人也不怕他,拍了拍衣服,從地上站起來,二話不說,一把搶過年輕人手裏的包袱,轉身就走。


    “你個老不死的,把東西還給我,那是我的。”年輕人不停地嚷嚷,作勢要衝過去,卻被人緊緊地抓住,動憚不得。似乎有些惱,他猛地迴過頭去,衝著方敏大聲吼道,“那個死老太婆搶了我的東西啊?”


    “你的東西?真的是你的東西?”方敏冷笑地反問。餘光中,那老婦人越走越遠,眼看著就要消失在視線中了。方敏急忙大喊一聲,“你給我站住。”


    老婦人迴頭看了他一眼,跑得更快了,邊跑邊迴頭,似乎擔心方敏突然追過來。一時沒看見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本能地向前一撲,栽倒在地。


    “你……”看那老婦人半天爬不起來,方敏突然有點擔心,別出了意外才好。本想過去看看,無奈手裏還有一個,左右為難之時,忽見顧明琴向前走去,徑自走到那個老婦人麵前,扶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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