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鑫說到這,再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著眾人誠懇地一拜:“各位都是經驗豐富,醫者的翹楚,見多識廣。我希望這一次,大家可以聯合起來,一起攻克這個難題。這一次,我們不但是要醫治好那些已經身中劇毒、朝不保夕的病人,更重要的是研製出能夠對抗毒素的疫苗。否則將來有一天,東麗人利用毒素,攻擊我華夏,我華夏民眾必然會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這句話一說出口,眾人紛紛響應,連連點頭。


    “顧老爺說的是啊,這一次,我們既然提前發現端倪,就應該早作準備,決不能像三十年前一樣,讓這種毒素將滬城弄成空城。”秦一仁非常堅定地說道。


    他這麽說,更是有人附和。


    顧鑫見此,禁不住含笑點頭,非常欣慰,和顧明琴交換了一下眼神,下麵的部分由顧明琴開口。


    她上前一步,先是輕輕一咳,然後聲音清脆地說道:“這麽說來,各位前輩是同意我叔公的意見、願意配合我們顧氏一起解決這種毒素了?”


    顧明琴的聲音一響起,所有人都愣住了,齊齊迴頭,看向屋子中央的那個女孩。


    看到眾人齊刷刷的目光,顧明琴不免有些難為情。本想低頭緩解,但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顧氏醫館的當家人,決不能讓旁人看出自己的怯懦。於是就抬頭挺胸,毫不畏懼的迎上他們的目光,微微一笑說道:“叔公年紀大了,說了這麽多,已然累了。下麵就由小女替他迴答各位的問題。小女才疏學淺,若是有什麽不對的,還請各位前輩海涵。”


    說完,俯下身去,輕輕一拜。


    她這麽一說,倒讓其他人不知如何是好,紛紛轉頭,看向旁邊的賀孟宇。


    雖然早就清楚顧氏現在的當家人是顧家梁的長女顧明琴,但剛才一直是顧鑫在闡述事實,久而久之,賀孟宇也就沒有再把顧明琴放在眼裏了,隻當她是顧鑫推出去的一個傀儡,顧氏的情況仍舊是顧鑫做主。可沒想到話說到一半,而且是最關鍵的時刻,顧鑫居然把主動權交給了顧明琴。這麽大的事,這麽重要的事,顧明琴一個女孩子說得清楚嗎?


    賀孟宇自然是不放心,打量了一下顧明琴,隨後轉向顧鑫,剛想發問,卻看見顧鑫以手掩唇,發出沉重的咳嗽聲。顧明琴站在一旁,輕輕地為他拍背。好容易,老人家停下來了,他抬頭看著眾人,笑的尷尬—


    “實在是對不住了,老頭子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前段時間被人推下山崖,到現在還有點瘸腿,氣息也不是那麽順暢了。稍微多說幾句話,就忍不住……”話未說完,又是重重地咳了起來。拍著胸口,好不容易停下來,“有什麽事啊,你們就問明琴,我的意思她都明白,她的意思呢,也就是我的意思。”


    說完,又一次發出沉重的咳嗽聲。


    真的假的?看到老人恰到好處的咳嗽,賀孟宇不由地起了懷疑,看了半天,看不出破綻。顧鑫這麽大年紀了,賀孟宇也不好意思直接提出質疑。抬起頭來,再次看向他身旁的女孩—顧明琴。四目相對,女孩微微一笑,向自己俯身行禮,眉宇之間倒是充滿了自信。


    看顧鑫對她的重視,恐怕在這之前已經商量好了。正如顧鑫剛才所說的,顧明琴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既是如此,自己也就無須擔心,是男是女無所謂,隻要有人帶頭組織這件事,早日研製出解藥,事情就好辦了。


    “顧大小姐,按照顧老爺的意思,對於那個斷魂草,已經是有所研究;關於解藥之事,顧氏恐怕也已經有所準備了吧?”賀孟宇挑眉發問。


    顧明琴點點頭,正色道:“不錯,這段時間,除了收集陳錦顯勾結東麗人下毒的證據,叔公也一直在尋找徹底解除毒素的有效方法,除此之外,我們醫館裏的馮德明馮大夫也參與其中。因為一直以來,馮大夫對於各種毒素也是有所研究。”說到這,顧明琴迴頭,看了眼老人。老人對自己點點頭,目光裏充滿了鼓勵。


    得到了認可,顧明琴信心百倍,轉過頭來,繼續說下去:“我們希望對於各種毒素有治療經驗的醫者大夫也可以參與其中,爭取早日找到治療方案,和真正的解藥。”說完,顧明琴抬起頭來,用期待的目光環視眾人,等待著他們的迴複。


    “這件事事關重大,關係非常,據我所知,京城裏也有些人出現過類似的症狀。”賀孟宇在這時候正色說了一句。


    “什麽,京城裏也有?”有人大驚。


    賀孟宇微微頷首:“不錯,聽你們說了這些個症狀,我突然想起來,在京城裏有些人本來是普通的病症,去了醫館、開了藥,不但沒有康複,而且情況越來越糟糕。就像顧老爺剛才說的那樣,四肢無力、頭暈眼花……隻不過到底是不是,我不是大夫,也不能肯定,畢竟在京城裏還沒有人就這件事提出質疑……”


    “若真是如此,那說明京城裏也有人在和東麗人合作,悄悄地拿病患做實驗;這種人十有八九也是個醫者。”有人猜測道。


    “怕的就是這個,畢竟作為老百姓,什麽也看不出來。”賀孟宇點點頭,蹙起的眉頭寫滿了不安。輕輕地歎了口氣,抬頭看著眾人,輕輕地拱了拱手,“華夏的生死存亡,就拜托各位了。”


    “賀大人言重了。”秦一仁迴了禮,直起身子接著說道,“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有人勾結東麗、意圖步步淪陷我華夏,這種事,就不是我們這些小小的醫者可以翻雲覆雨的了。還請賀大人上達天聽,請求國家防禦了。”


    “那是當然,此等重大事件,豈能故意隱瞞,隻不過……”突然間,賀孟宇戛然而止。他皺起了眉頭,好像是非常猶豫,不知該不該說。過了好一陣子,他才重新抬起頭來,懇切地看著秦一仁等人,“解藥、疫苗恐怕還要拜托各位通力合作了。”


    “這是自然。”秦一仁微微頷首,毫不猶豫地應道。迴頭看著顧明琴,“隻是不知道顧老爺的研究到了哪一步了?”


    因著這句話,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齊刷刷的落在了顧明琴的身上,這一次,顧明琴毫不退縮,抬起頭,迎上他們的目光,正色說道:“叔公根據斷魂草的特性,各自提出了與之對應的客體。隻不過有一些草藥,是相互克製……”


    “若是如此,那就萬萬不能放在一起使用。”


    “這是自然。”顧明琴點點頭,“所以叔公希望大家群策群力,看看有沒有能不相互克製、又能對症下藥的草藥。”


    聽了這話,眾位醫者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


    過了好一會,賈大夫突然開口說道:“我認識一個大夫,對於各種毒素也是有所研究,隻不過此人思想懶惰,一直居住在鄉野,平日裏深居簡出,不喜歡與人交流,不過在各種毒素方麵,倒是頗有見地……”


    “此人姓甚名誰,能否請來相助?”賀孟宇急不可耐地問道。


    “這個……”賈大夫好像是非常猶豫,低下頭來,隻是沉思。偶一抬頭,卻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頓時有點受寵若驚,定了定神,解釋道,“若是詢問此人姓名,老夫也說不清楚。此人自稱烏先生,但具體姓不姓烏,那就不一定了……”


    “賈大夫說的可是蝸居破廟的癩頭和尚?”顧鑫在這個時候求證道。


    “顧老爺也知道?”賈大夫尤為吃驚。


    顧鑫捋著胡須,輕輕地點點頭,然後才說:“聽家梁說起過他。據家梁說,有一迴山中村民被毒蛇咬傷,情況危急,卻又天降大雨,一時無法出山,幾人把那人抬入破廟,本欲暫時休息。求神拜佛之時,遇到了那個癩頭和尚,癩頭和尚看了傷口,馬上就摘了草藥,給人敷上。那幾個人本來想死馬當成活馬醫,卻不想第二天一早,中毒之人竟然慢慢地清醒過來了。為人所救,中毒之人自然是感激不盡,那癩頭和尚卻拒絕了他的謝禮,隻讓他入城,再去找大夫看過。”


    “當時是家梁親自問診,聽到他這段奇遇,非常好奇,通過檢查傷口,發現毒素確實是得到了緩解,家梁後來也給他開了一些鞏固的草藥。”顧鑫說到這,歇了一會,然後才繼續,“後來我們顧氏醫館也來了許多山裏的病人,關於那個癩頭和尚,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點的。隻說他一到吃飯的時候就走街串巷,每次所到此處,家中必有病患。給人看了病,這個癩頭和尚一分錢也不收,一杯酒、一碗飯足矣。”


    “看來這個烏先生還挺有意思的。”賀孟宇禁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他善於解毒,我倒沒有聽說。”顧鑫搖了搖頭,顯然是不明覺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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