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無視夫妻倆肉疼的目光,收拾好東西,就準備打道迴府。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被人擋住了去路—


    “你們不許走。”杜夫人說著,張開雙臂,擋在他們麵前,毫不客氣地說道,“要走可以,把東西留下,否則……”


    “潑婦,你要幹什麽?”


    “咚”的一聲巨響,伴隨著一聲厲喝,不僅將那欺軟怕硬的杜夫人嚇了一跳,就連顧明琴和胡氏都不由地身體微震,停下了腳步。抬起頭,循聲望去,隻見那杜老太太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手緊緊的握住拐杖,雙目炯炯有神,緊盯著眼前的兒媳婦,憤怒的火焰噴薄欲出。


    杜夫人雖然緊張地渾身發抖,可卻不願意屈服,麵對著老人,忍不住哭訴:“娘,你講不講理啊,你的親孫子被人莫名其妙的退了親,說白了,就是打了你的臉啊。你不幫著你的孫子,反而向著外人。你到底是哪一邊啊?”杜夫人說到這,扭過頭,顯然是不願意搭理老太太。


    老人家顫抖著手,指著胸口:“我不幫你們,我向著外人?為什麽,你以為我願意啊?你們的寶貝兒子做了些什麽,難道你們自己不清楚……”


    “娘……”杜員外哀怨地喊了一聲,向母親使著眼色,好像是在懇求,這等丟人之事別再說了。


    “不是什麽也沒發生嗎?”杜夫人不服,嘀咕了一句,白了他一眼。


    “什麽也沒發生?如果發生了,那一切都晚了。一旦傳揚出去,你們準備讓少航如何在這個世上立足?人言可畏啊。”老太太說到這,好像是非常急切,不由地拿起拐杖,狠捶地麵。隨後迴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孫子,老太太皺起了眉頭,“我就奇了怪了,你這麽大的人了,平日裏也是讀書寫字,禮儀道德,難道還不知道?怎麽會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唉……”


    說到這,老人家忍不住長歎一口氣,看著孫子,一臉無奈。


    杜少航才發現此時所有人齊齊看向他,等待著自己的解釋,等待著自己給予一個答案,可是自己能說嗎,自己答應過那個人……想到那個女人在自己麵前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杜少航總是心有不忍……


    “你還是不說嗎?”


    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杜少航渾身一震,不由地抬頭,望向前方。前方的那雙眼睛,他是熟悉的;然而此時此刻,他卻覺得無盡的陌生。她什麽意思,是在強迫自己,非逼著自己把話說出來嗎?這女人為何如此執著,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好麽?何況本來就是無根無影的事……


    顧明琴的話,杜少航聽見了,老太太也聽見了,看看顧明琴,又看看孫子,越發覺得事非尋常。便轉過頭,試探地詢問顧明琴:“顧小姐,這事情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從男子身上移開了目光,顧明琴深吸一口氣,迴頭溫和的對老人說道:“老夫人,你的一片好意,明琴心領了。關於這件事,你可以去問問杜公子,他比我清楚。時候也不早了,明琴該告辭了,老太太多多保重。”顧明琴說著,欠了欠身,和胡氏抬起箱子就要離開。卻聽見身邊的老人突然喊了一聲—


    “顧小姐,請留步。”雖然叫住了顧明琴,老人家卻沒有直接和她說什麽,而是吩咐身邊的家丁,“你們幾個人把東西抬出去,並親自幫顧小姐送迴府中。”


    說完這句話,老人家又迴頭看著顧明琴,露出慈愛的笑容:“顧小姐,東西太多了,你和顧三太太恐怕是忙不過來,我讓他們跟著,上車下車,有個照應。你沒什麽意見吧?”


    “老夫人考慮周全,明琴感激不盡,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顧明琴這樣說著,再次俯下身去,意欲欠身行禮,卻還是被老人拉了起來—


    “快起來快起來,顧小姐看起來,你這樣做,真的是折殺我老太婆了。”扶住顧明琴站起身,杜老太太打量著她,戀戀不舍,“顧小姐,你是個好姑娘,可惜我們家少航啊……有緣無分。”說到此,老人家竟流下了眼淚。隨手擦幹,“好了,不說這些了,你早點迴去吧,別讓家裏的老人擔心。”


    “那好,我就先走了。老夫人多多保重,如果有時間了,明琴再來看你。”顧明琴說著,見她點點頭,向自己揮揮手,顯然在說,走吧走吧。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顧明琴覺得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還有什麽可說的。迴頭,向杜員外夫婦行了個禮,轉身便要離開。卻不想,剛走到門口,身後便傳來一個非常激動的聲音—


    “站住,顧明琴,你給我站住。”


    “少航,你要幹什麽?”杜老夫人嗬斥孫子。


    杜少航恍若未聞,徑自走到顧明琴麵前,直截了當地問道:“你今天過來退婚,根本不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不管有沒有發生,你都會來退親,說白了,你就是為了這些東西。這才是你的目的,我說的對不對?”杜少航說完這些,緊盯著顧明琴,目光銳利,咄咄逼人。


    此話一出,胡氏緊張了,被人看出來了,怎麽辦,要不要提前開溜?與之相比,杜員外夫婦卻是非常得意的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麽迴事。若是那顧明琴承認了,那就是她背信棄義,夫妻倆就有理由名正言順地把東西據為己有。思及於此,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眼。


    麵對著杜少航的逼問,顧明琴毫不驚慌,也不否認:“我承認我今天過來退婚,目的有兩個,一個就是我的嫁妝,還有就是這個。”顧明琴說著,再次從口袋裏拿出那份退婚書。剛一看到,杜少航便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把退婚書收好,顧明琴接著說,“杜公子,明琴為何退婚,剛才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難道在你心裏,我還不如你的那些弟弟妹妹……”


    “當然,他們是我的親人,和我血脈相連。你我雖然從小定親,但畢竟還沒有成親,所以,對於我來說,你比不得他們重要。”顧明琴理所當然地說道,“如果父親還在世,你我履行婚約,我嫁入杜家,顧家的事,我自然沒立場參與;可現在我還沒有嫁,那麽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他們。為了他們,我可以放棄一切……”


    “包括我,是不是?”杜少航指著鼻子,求證她。顧明琴沒有迴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無聲無息,饒是如此,杜少航也知道了答案。失望之極,認命地點點頭,“好,就算你現在為了他們,放棄嫁人;那以後呢,他們長大了呢,你怎麽辦,還嫁的出去嗎?你以為他們會養你一輩子嗎?”杜少航心中有氣,說到此處,忍不住抬高了聲音。


    “他們是我的弟妹,我的親人,長姐如母,照顧他們是我的責任;而且我相信我的親人,他們絕不會是那忘恩負義之輩。”顧明琴說到這,也抬高了聲音,“就算是我瞎了眼,他們不要我了,我流落街頭,凍死餓死,我也不會求到你杜公子的頭上;就算是我用不著照顧弟妹,今生今世,我也不會嫁給你……”


    “為什麽?”杜少航茫然失措。


    “到底是為什麽,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被顧明琴猛地一問,杜少航仿佛受了驚嚇一般,踉蹌的後退,抬頭看那顧明琴,隻見她神色逼人,毫無退步,禁不住皺起了眉頭,耐心的同她解釋:“你知不知道,思婉她很可憐,陳伯父是她唯一的親人。若是陳伯父出了事,她就真的無依無靠了,你忍心麽?”


    “思婉?”杜老太太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地一驚,抬頭看向兒子兒媳,兩人也是一臉茫然,也不知道?杜老太太急忙詢問孫子,“這件事和那個陳小姐有什麽關係,你為什麽會提到她的名字?”


    “我……”麵對著長輩,杜少航不好解釋,事情太複雜了,從何說起啊?為難之際,耳邊傳來一聲冷笑—


    “可憐?她陳思婉失去了父親,是可憐;那我呢,我失去了父親,是什麽;還有嶽衝、明音,他們可都是孩子啊。”顧明琴說到這,委屈的淚水瞬間不受控製一般,暗暗地落下。擦了擦眼角,顧明琴再度冷笑,“杜公子,能說出這樣的話,看樣子你知道的比我多。”


    猛地一驚,杜少航抬頭看她,不可思議。


    見他如此反應,顧明琴心裏明白,他確實是知道了,誰告訴他的,自不必說,那個陳思婉。看來,陳錦顯的所作所為,陳思婉是清楚的,可卻不願意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對這女人而言,愛情親情孰輕孰重,可見一斑。深吸一口氣,顧明琴再度平靜下來:“杜公子,我知道陳小姐可憐,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們兩家,隻能是仇敵。我是不會放棄的,一定會找到證據,將他們繩之以法。至於陳小姐,如果她要包庇兇手,我也沒辦法,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就像為父報仇是我的選擇一樣。”說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再不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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