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了,別打了……”杜夫人死死地護住兒子,擋著丈夫麵前,哭喊道,“再打會死人的,他是你的兒子啊。”


    “這樣一個不肖子,打死算是便宜他了。”杜員外說著氣話。


    “老爺,你怎麽可以說,他是你惟一的兒子。打死了他,你真的不心疼嗎?再說了,不是來得及時,什麽也沒發生嘛……”最後一句話,杜夫人幾乎嘀咕。悄悄地抬起頭,瞥了一眼顧明琴,心中有氣,都是她,都是這個女人害了自己兒子。然而就是這一句小聲嘀咕,徹底激怒了杜員外—


    “你說什麽,什麽也沒發生?你想發生什麽,難道你想你的寶貝兒子真的把人家……人家告到官府,說你兒子侮辱民女,把你兒子關入大牢,你才承認發生了,是不是?”


    “她敢嗎,本來就是敗壞名聲的事情?”杜夫人斜了顧明琴一眼,貌似得意。輕哼一聲,迴過頭來,再次看著自己的丈夫,故意提醒道,“本來就是未婚夫妻。”


    經妻子提醒,杜員外恍然,是啊,顧明琴和少航本來就有婚約,就算是真的發生了什麽,她顧明琴為了自己的名聲,恐怕也隻能忍氣吞聲。如果好生安撫,將她娶進家門,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正想著這個,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音量不大、卻是鏗鏘有力的聲音—


    “我敢。”


    杜員外聽到熟悉的聲音,心中一驚,不由地迴頭,隻見那顧明琴站在原地,目視前方,一臉正色—


    “如果那天真的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但凡我能夠離開那個房間,我一定會跑去官府,告你杜少航其辱民女、不擇手段。”顧明琴說著,隻是看著杜少航,神色淩厲。


    “明琴?”杜少航先是愣住了,看到顧明琴嚴肅的目光,頓時明白,這不是玩笑話,她說的是真的。不由地再次捶胸頓足,“我是愛你的,我是愛你的……”


    “愛我?”顧明琴勾起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冷笑。正欲再說,還沒開口,便聽見那杜員外急切萬分的聲音—


    “顧小姐,三思啊。”杜員外已經不在乎什麽長幼尊卑,對著顧明琴,深深一揖,抬頭看她,臉上露出懇求的顏色。如果告訴官府,自家兒子一輩子的前程怕是就毀的幹幹淨淨了。


    “是啊,顧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就算不是為了少航,為了你自己,這種事,也絕對不能透露出去,否則,你的名聲……”杜夫人也急切地點點頭,附和丈夫。誰知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一聲冷笑—


    “杜公子既然都不在乎自己的清白,自己的名聲,我一個弱女子在乎有什麽用?”顧明琴說著,抬起頭,一臉憤懣地看著對麵的那個年輕人。現在的她,對於他,別說是愛了,眼裏、心裏隻有滿滿的恨意。


    看到她滿是恨意的目光,杜少航絕望了,他不明白,她為什麽不懂,為什麽不懂自己的心:“我是愛你的,我是愛你的……”


    “愛我?能給我下藥,強迫我和你……愛我,就是不分是非、不分黑白,讓我為了你所謂的愛情,放棄殺父之仇嗎?對不起,我是不會放棄的。”顧明琴說著這話,神色嚴肅,迎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閃。仿佛是在無聲地告訴他,自己的堅決。看到他麵露難色、微微張唇,仿若欲言又止,顧明琴移開目光,概不理會。


    轉頭看向杜員外夫妻倆,顧明琴點點頭,再次說道:“明琴承認,明琴和杜公子有婚約在身。可那僅僅是婚約,我們還沒有成親,我還不是你杜家的媳婦,不是你杜少航的妻子。如果你真的要強迫與我,我可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會告到官府,替自己討一個公道。”


    此話一出,引得杜家三人同時看向顧明琴,尤其是那杜少航,麵對著顧明琴嚴肅的目光,他微微張唇,愣在那裏,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知道,這女人不是在開玩笑,她既然說了,就一定會去做。她不懂,為什麽會這樣?難道她看不出,自己也是迫不得已,為了反抗納妾,自己隻能把她娶進家門。自己是為了她,為了她以後過門不受氣、不為難,為什麽,她就是不懂自己,不懂自己的愛?


    “幸好,什麽也沒發生。”


    聽到這樣的話,杜員外一愣,不覺長鬆一口氣,忙試探地喊了一聲:“顧小姐?”


    “知道我為什麽今日親自過來麽?”顧明琴迴頭看他,問道。不等他詢問,直接道,“我就是想要讓你們知道事情的真相,然後商量出一個穩妥的辦法;更重要的是,不要把事情傳揚出去。對我、對你們都不利。”顧明琴說著,深深地看向杜員外,話盡於此,應該明白了吧。


    杜員外是個聰明人,顧明琴把話說的如此透徹,他哪裏還不懂,忙不迭地點點頭:“是是是,顧小姐說的是,顧小姐考慮周到,杜某佩服。”說著,輕輕一揖,隨後又試探地問道,“不知道顧小姐覺得此事應該如何處理?”似乎還不夠,杜員外又特意補充了一句,“杜員外,隻要你一句話,哪怕是讓少航給你當牛做馬,我都絕無怨言……”


    “相公……”杜夫人不滿地喊了一聲,想抗議,卻被丈夫的一記瞪眼止住了—


    “你給我閉嘴。”杜員外嗬斥道,瞪了一眼妻子。抬起頭來,又對著顧明琴滿臉堆笑,正欲開口,卻聽見顧明琴笑道—


    “杜員外言重了,杜公子千金之軀,怎好為人驅使、當牛做馬?杜員外這樣說,真的是讓明琴無地自容啊。”顧明琴說著,微微欠身,算是謙讓。站起身來接著說道,“明琴此番前來,別無他求,隻有一個條件,萬望杜員外可以答應明琴。明琴感激不盡。”“言重了言重了,顧小姐快快請起,有話直說。但凡我能做到的,定會竭盡所能。”


    “多謝杜伯父。”顧明琴又行了個禮。站起身來,正式開口,“我的條件很簡單,那就是解除我和杜公子之間的婚約。”


    “解除婚約?”聽了這話,杜員外眉頭微蹙,看到顧明琴一臉嚴肅的衝自己點頭,他明白,她是認真的。


    “不,不,不能解除婚約,不能解除婚約……”一聽這話,杜少航熱血沸騰,像是從地上一躍而起,衝向顧明琴,抓住她的手,仰頭看著女人,拚命地搖著頭,“不,明琴,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放棄我,我不能沒有你。我答應你,我等著你,三年,我不娶妾,我隻要你,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真的是這樣麽?如果我要為父報仇,抓住殺害父親的真兇,然後將她繩之以法,並且和他們家恩斷義絕,永無來往,你也會支持我?”顧明琴故意反問於他。


    杜少航好像是愣住了,慢慢地鬆開了她的手,搖著頭,好像是不能理解:“為什麽,你為什麽如此執著?”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顧明琴擲地有聲,迎上他的目光,訴說著堅決、無畏、永不放棄。看到這男人蹙起的眉頭、責怪的目光,她就明白,他是不會支持,確切的說,他根本就無法理解自己。還好,自己看清楚了他的真麵目,及時止損,一切還來得及。


    “杜公子,你不能理解我,我不怪你。畢竟事情沒有發生在你身上,很難將心比心。但是我,事情沒有個結果,我是不會放棄的。別忘了,那是我的父親,惟一的。”顧明琴仍然是正色看著他,毫不妥協。“還有,我剛才說了,我想解除婚約,不僅僅是為父守孝,更重要的是撫養弟妹,尤其是嶽衝,至少要把他撫養到能夠繼承家業,而這就不是三年可以完成的。也許是十年、二十年……”


    “十年、二十年,你還嫁的出去嗎?”杜夫人嘀咕一句,瞟了她一眼,很是不屑。結果卻遭來丈夫的一記瞪眼,她也不在意,迴瞪一眼,咋啦,難道我說錯了?


    “這就不勞杜夫人費心了,明琴自有打算……”


    “自有打算?”杜夫人輕哼一聲,陰陽怪氣般地說道,“莫不是顧小姐早就選好了如意郎君,特意利用這次機會,想把我們家少航甩了吧?”


    “即使是這樣,那又如何?”對於這個,顧明琴並未直接否定,掃了一眼跪在腳下的杜少航,哼了一聲,不屑一顧地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對杜公子已經是非常失望,非常非常。不僅是我,還有叔公。他那天親眼看見杜公子想對我不利,氣的渾身發抖。迴去以後,便倒在床上,現在還沒有起來呢。”


    “真的嗎?”杜少航皺起眉頭,半信半疑。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看看,但我不建議您這麽做。因為叔公不想見到你。”這句話,顧明琴說的時候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好像生怕他聽不清楚,“當然了,還有嶽成。雖然好幾天過去了,這小子年輕氣盛,還在氣頭上,如果你去了,我怕他會打死你的。”


    杜少航一聽這話,不由地眼前一亮,顧明琴這麽說,莫不是還關心著自己?想到這,不由地麵露喜色,仿佛是看到了希望;怎知道,顧明琴接下來的所言如同一盆冷水澆了自己一個透心涼—


    “雖然你不是什麽好人,在我看來,打死你,也是罪有應得。可嶽成年紀還小,我可不願意讓他因為你這一個畜生毀了一輩子的前程,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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