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這麽說?”杜員外急切地求證。見顧明琴點頭默認,他不由地在大堂裏來迴踱步,“這小子,他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忽然想到什麽,急忙抬頭,向顧明琴解釋,“顧小姐,你別誤會,少航這孩子年紀輕輕,說起話來口無遮攔的……”


    “關於此事,明琴已經向杜夫人求證過了。”顧明琴打斷他的話,如此說道。


    杜員外一愣,不由地迴頭,看向身旁的妻子,妻子撇著嘴,仿若無辜。饒是如此,杜員外還有些不滿,狠瞪她一眼,迴頭向顧明琴看去,正欲解釋一番,不曾想自己還沒有開口,對方倒是先說話了—


    “杜員外勿惱,關於此事,明琴沒有任何責備杜夫人、杜公子的意思。杜公子年紀也不小了,杜老太太求孫心切,明琴完全可以理解,隻是明琴自己脫不開身,實在是難以滿足其願望。明琴覺得與其讓杜公子納個妾室、引來閑言碎語,對明琴、對公子都不利。倒不如明琴主動退出,取消婚約,杜家明媒正娶,為公子風風光光的舉辦婚事。這樣一來,新嫁娘也就不必委屈。兩全其美,豈不是一件好事……”


    “顧小姐,你看看你說的……其實吧,關於這件事,我們也在考慮,不一定……”杜員外試圖解釋,在這個過程中,有人在底下暗暗地扯了扯他。杜員外也不迴頭,隻是用力地拍開對方的手,斜著瞪了她一眼,轉過頭來,麵對顧明琴,已經是滿臉堆笑,話還沒說出口,對麵的顧明琴已經先他一步,把話說出來了—


    “杜伯父不必考慮了,如果遇上合適的、門當戶對的,就為杜公子定下來吧。”


    “顧小姐……”杜員外頗為吃驚,他沒想到顧明琴如此爽快。


    顧明琴微微頷首,非常平靜道:“伯父不必懷疑,侄女就是這個意思。為了父親,侄女必須守孝。但侄女想了想,僅僅是守孝三年,還遠遠不夠,至少要把弟妹撫養長大、撫養成人。尤其是嶽衝。父親生前心願便是讓嶽衝長大以後繼承家業、繼承顧氏醫館。明琴作為長女,必須幫父親完成心願……”


    “什麽,你要親自把你的小弟弟顧嶽衝撫養成人,直到他繼承家業?”杜員外吃驚不小,表示懷疑。但見顧明琴微微頷首,他仍是無法相信,“顧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家這個小少爺不過八歲,就算他努力奮進、天資聰明,至少也需要十八歲左右才可以繼承家業吧。到時候,你顧小姐多大了,怎麽說也小三十了吧。這麽大年紀了,你怎麽辦?”


    顧明琴不以為意,隻是笑道:“杜員外不必擔心,明琴自有主張,杜員外現在隻需要顧及杜公子的終身大事即可。”


    這句話,懟的杜員外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什麽。顧明琴這態度,明擺著不讓他參與此事,簡而言之,就是你隻需要同意就行了,我的事,用不著你管。簡直是豈有此理,自己雖不是他的親生父母,可好歹也是她的長輩,怎可以如此不敬?因著這個,杜員外對於這個“未來的兒媳”也是有所不滿。


    杜員外畢竟不是婦人,喜不喜歡的,全部表現在臉上,自然明白喜怒不形於色的道理。輕咳一聲,他冷聲說道:“顧小姐,想當初你和少航的親事,也不是隨口一說,是我和顧大夫坐在一起,正正式式定下來的,有聘書為證,這是一件大事,自然不是隨隨便便說取消就取消的。顧小姐,你說的話,我信不過,我就不相信顧家的所有事情都隻能你一個女娃子在這裏拋頭露麵。去去去,迴家找一個說的上話的。那個顧二老爺呢,他為什麽不親自前來?”


    “二叔公身體不適,退婚之事全權委托三嬸……”


    “那也不行,兩個婦道人家,能說什麽啊?”杜員外冷哼一聲,輕蔑的瞥了眼顧明琴二人,“顧二老爺來不了,顧家韋、顧家棟來也是一樣的。你們兩個女人來,算怎麽迴事啊。尤其是你,顧小姐?”說到這,指著顧明琴,“你看看,天底下哪個女孩子自己跑過來解除婚約的,丟不丟人啊?”說完,瞟了她一眼,轉過頭,一聲冷哼。


    “杜員外何出此言,明琴前來,是為著明琴自己的名譽,是為著明琴自己的終身幸福,談何丟人?至於叔公為什麽沒來?”說到這,顧明琴故意停了停,吊胃口。見那杜員外皺起了眉頭,才接著說道,“今天的事,本來呢,叔公是要親自過來的;可是個這幾日身體不好,我擔心他看見了杜公子,火上澆火,氣大傷身啊……”


    “顧小姐何出此言啊,我們家少航何時得罪了顧二老爺啊?”聽了此話,杜員外不覺一驚,慌忙問道。他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小啊。


    顧明琴似乎難以啟齒,悄悄地扭過頭,對胡氏使了個眼色。


    胡氏會意,立馬一驚一乍起來:“哎呦,這麽大的事,杜公子沒有和你們說啊?”說這話時,胡氏瞪大了雙眼,好像是驚訝萬分。隨後拍拍腦門,“也是,這等丟人現眼之事,是個人都開不了口……”


    聽了這話,杜夫人不樂意了,指著胡氏:“你胡說什麽,我們家少航從小到大規規矩矩、光明正大,何時做過什麽丟人現眼之事?”


    “規規矩矩、光明正大?”胡氏嗬嗬一笑,好像是聽了個笑話,笑過以後才說道,“原來你們杜家的規矩是隨隨便便毀人清白啊……”


    “你說什麽呢,什麽毀人清白?我們家少航做了什麽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杜夫人激動萬分,以至於衣衫不整時,也來不及整理。


    “這種事,我可開不了口,太髒了。”說著這話,好像是故意的,胡氏以手為扇,扇了扇風,隨後才接著說道,“我隻知道,若不是我們家二老爺趕到及時,我們家明琴這一輩子的清白就徹徹底底的毀在那個小畜生手裏了。”


    “什麽?”杜員外一聽此話,大驚失色。也顧不得自己的兒子被罵成什麽“小畜生”,隻是本能地湊向顧明琴,“她說的是真的,少航真地把你……這怎麽可能啊?”


    顧明琴好像是怕了一般,一步步後退,似乎在試圖遠離杜員外。而對方卻不願意放過她,步步逼近。


    還好,胡氏急忙拉了明琴一把,把她藏在身後,指著杜員外的鼻子,謾罵道:“我們家明琴就是個女孩子,這樣的事,讓她如何開得了口?想知道,還不如去問問你的寶貝兒子。”


    杜員外一聽,先是一愣,而後馬上吩咐道:“快去,把那個畜生給我叫進來。”說著這話,杜員外唿吸急促,顯然是氣急了。


    杜夫人急忙在後麵為他拍背,並勸道:“老爺,你消消氣,氣大傷身啊。”


    杜員外猛地拍開她的手,迴頭大聲嗬斥道:“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看看他都幹了些什麽?”


    杜夫人沒想到丈夫突然這麽大的怒火,嚇得連連後退,好容易才停下了腳步,目含淚水,有些委屈地說道:“少航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兒子,也是老爺你的兒子啊。再說了,少航還沒有來,還沒有親口承認,誰知道是不是他們故意的、想往我們兒子身上潑髒水?”說罷,瞥了一眼顧明琴,似是不滿。


    顧明琴還沒有發話,胡氏站出來了:“杜夫人,你什麽意思,我們明琴可是個女孩子啊。誰會用一輩子的清白開這樣的玩笑?”


    杜夫人不服,瞟了她一眼:“那可不好說,說不定啊……”


    “閉嘴。”杜員外嗬斥住妻子,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甩開他的胳膊,開始在大堂裏來迴踱步。


    老實說,妻子剛才的話,引得他心念一動,不得不承認,有這種可能。這個顧明琴既然敢親自前來,就說明早有準備,說不定是故意為之。可當她迴頭,無意間碰上顧明琴淚光盈盈的眼神時,不由地心頭一震。從她的眼睛裏,他看見了這個女孩子的委屈,而這樣的委屈是怎麽也裝不出來的。


    難道是真的,少航真的把她……杜員外不敢想,閉上眼睛,克製著心內的怒火,這個畜生……


    “爹。”不一會,杜少航走入大廳,先是本能地叫了一聲,然後一眼便看見大堂中央的那個女孩,“明琴,你怎麽來了?”


    聽到聲音,顧明琴抬起頭,看向對麵的男子。此刻她發現,男子的眼睛裏除了驚訝,還有驚慌、無措,果然如己所料,在父母麵前,他什麽也沒說。


    “少航,你的臉怎麽了,和人打架了?”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兒子的杜夫人此刻看到兒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間或間還有擦痕,自然是心痛不已,似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隻是向兒子走去。不曾想,就在這時,一隻胳膊猛地推開了自己,逼得她連連後退,好不容易停住,抬頭一看,丈夫已經衝到了兒子麵前,不由分說,直接就是一個巴掌—


    “你這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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